三更后,王庭彻底沉寂下来。
一只夜枭立在营帐旁的枯枝上,聚精会神观察着视线范围内的一切事物。
篝火摇曳将树枝的影子搅乱,夜枭在晃荡的光影中突然从树枝上弹出,急速冲向百步外的上空。一声骇人的尖叫声在营帐上空响起,夜枭伸出利爪往前面的身影抓去!
那是一只灰鹞,也就是雌性雀鹰。灰鹞身体没有夜枭大,夜间视力也不如它,它只能展着翅膀低空滑过篝火堆,以刁钻的角度避开了夜枭的致命一击。夜枭不打算放过这个入侵者,它紧追灰鹞身后,只差几分就能捉住它。
一支弩箭射来,擦着夜枭的爪子飞过,惊得它摇摇晃晃差点坠地。凄惨的似怨妇一样的声音从夜枭嘴里发出,地上的人用□□对准它,生气的喊道:“吵死了,再不滚,拔光你的毛!”夜枭似乎听懂了一样,灰溜溜的飞走了。
灰鹞心有余悸在半空盘旋了好几圈才落下来。
元白寒着脸,教训道:“连只夜枭都避不开,你白活这么多年了。”
灰鹞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这么生气,它小心翼翼踩在元白的肩膀上,一动不敢动。
元白从它脚上抽出一张三寸丝绢,上面书写的情报让他心情复杂。
从李隆基被图额押解走的第二天起,元白就快马加鞭跟了过去。
他一路跑马一路绘制舆图,跟着图额的军队进了白狼道,又在漠北兜兜转转找到了王庭。他偷偷把王庭的位置默了下来,差灰鹞送去了凉州,当然,这是以李隆基的名义。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郭元振相信了这份舆图,派了支军队过来。
这支军队由宁寇守捉军一千轻骑联合赤水军铁勒骑兵合计两千五百骑组成。他们已经屯驻在花门山口,总领军队的是时任瀚海都督独解支。
独解支带领的回鹘部落本来世居漠北,十年前默啜势力突起,率领王庭军强势进攻漠北四部,独解支不敌,无奈之下只能带领一部分亲唐部落南下依附凉州。这支铁勒联军与默啜有仇,郭元振派他们出征,着实用人用到了刀刃上。
但这支铁勒联军的实力,元白不得而知。久不得重视的凉州军镇,强悍的突厥王庭军,二者对阵,元白依然觉得胜率颇低。
更重要的是,这支军队隐藏的情报不止于此。
因为郭元振派来的这支军队是大张旗鼓屯驻在花门山的,而没有选择偷偷摸摸进大漠救人。
也就是说,这支军队很可能已经不是代表郭元振的凉州军,而是朝廷敕令派来的代表皇帝陛下的凉州军。
这意味着和谈崩了,大周准备硬碰突厥王庭军!
李隆基的生死从现在开始,系在了默啜一人的身上。
这将是一场豪赌。
元白心情沉重把丝绢收入怀里,往百步外的营帐望了望。李隆基的营帐被中间几顶帐子遮住了,其实是看不到的。但元白就是忍不住往那边看去,他想知道他现在在干嘛,睡着了吗。周遭的空气都是冰凉的,元白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也毫无察觉。
灰鹞挪了小碎步,示意主人自己还在,并且很冷。
元白回过神来,将灰鹞赶走,兀自走到一堆篝火旁坐下,将怀里的丝绢扔进了火堆。热气扑上他略显红润的脸,与方才的酒气冲突在一起,让他的心里十分的烦躁。他一时走了神,竟然没有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异味。半晌后,元白觉得睡意袭来,径直在篝火前晕了过去。两个侍卫溜过来,三五两下把他绑成了粽子抬走。
不远处的黑暗里,一个侍女紧张的闪到了营帐后面。
百步之外,李隆基的帐子并不宁静,甚至还闹出了一点小动静。
彼时他带着一身的郁闷回来,遇到帐中漆黑一片未点灯,也未在意,径直掀了毡帘就往床榻走。
他的呼吸沉重,浑身带着浓郁的酒气,一进来就让整个床榻周围都弥漫着这种迷离醉人的味道。身后隐隐有一点细碎的摩挲声,李隆基以为是幻听,他稳住了身形,三五两下脱掉靴子、外袍、中衣,仅着贴身衣物躺下身来。
酒气在冷空气的催促下开始发力,李隆基觉得浑身燥热睡不着,于是虚睁着眼睛看穹顶。
周遭的浓黑逐渐褪去,穹顶的样子开始显现。在一片灰麻的环境中,李隆基觉得越来越热,他伸手拉开胸前的衣服,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来。
身边的摩挲声越来越大,李隆基以为自己喝多了产生幻觉,直到一只手抚上他的胸膛。他喃喃道:“苏煜,我只能在幻境中见到你的真心么?”
胸口的手掌滞了一下,随后慢慢往下滑,一步一步,经过狰狞的伤口,马上就要攻城略地。
李隆基猛地惊醒。
“苏煜!”他伸手拦住这只手掌。这是一只纤细的,稍小一些的手,根本不是元白。
“谁!”李隆基半坐起身,一把将手掌的主人拖起来。他手上钳住这人的手腕,稍稍一扭,身后的人就小声尖叫起来。
“三郎,疼!”声音柔弱,带着我见犹怜的哭腔。
“你怎么在这里!”李隆基沉声道。
图雅被他钳住手腕,他一动,她的手腕就跟着扭曲,于是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道:“三郎,轻点。。。”
帐子外的珍珠姑姑满足的自言自语道:“终于可以回去复命睡觉了。”她打了几个哈欠,朝帐子使了个鄙夷的眼神,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你。。。”李隆基刚说了一个字,猛然发现。。。此处省略百字。
女子的诱惑么。。。
此处省略百字。
“住口。”李隆基背过身坐在了床榻边,清凉的空气钻进胸膛,让他的躯体清醒了许多。
“是因为苏玉么?”图雅哽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苏玉是谁?为何三郎醉了还喊着她的名字?”
李隆基深呼一口气,捏了捏眉心,道:“没有任何人。我对你没那个心思,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图雅手里攥着锦被,眼神黯淡无光:“你果然还是嫌弃我了。”
“你想多了。”李隆基十分烦闷,他将衣服拢了拢,朝着外面大声喊道:“来人!”
半晌,外面没有动静。
于是他不顾深夜寒冷,径直掀开毡帘。外面十步开外站着两个唯唯诺诺的侍女,李隆基劈头就喝斥:“想要保住你家公主的颜面,就赶紧进去!”
两个侍女相互看了一眼,连忙跑过来,进了营帐。
里面一阵哭泣和安抚的声音传出来,李隆基抱着双臂站在门外迎着寒冷纹丝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图雅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才缓缓走出来,她经过李隆基身旁时,眼神十分复杂的望了他一眼。李隆基则尴尬的转过身,径直钻进了庐帐。
图雅看着李隆基的背影,红了眼眶。是羞愧难当、**不得,还是欣慰眼前这个人实在正人君子值得托付,她也不清楚。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体,仿佛丢了魂似的道:“走吧。”
天光微启时,元白在寒冷中醒来。
他睁开眼,面前是几张摆满刑具的案几,旁边还有一个炭火燃尽的火炉,而他自己,又被五花大绑在了一处木桩上。
元白哭笑不得。几日内连续被绑两次,这让他觉得自己颜面扫地。不过也怪自己昨晚太情绪化,让歹人有机可乘。他扭动几下身体,铁链被晃得丁玲哐当。
帘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毡帘被掀开,十几个人鱼贯而入。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穿着华丽裙袍,满头花钗,长眉细眼的中年女子。身后的侍卫给她端来了胡凳,她便悠闲的在元白面前坐了下来。
元白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架势,轻嗤一声道:“可敦请人的排场倒是大得很。”
这位中年女子前几日元白正式见过面的,正是王庭可敦阿史德察察。她略微打量一眼元白,淡笑道:“正式请请不到,妾就只能用这种方式了。说起来,小巫医的面子倒是大得很,让临淄王亲自作保许你在王庭的富贵。妾以为小巫医悬壶济世清高寡淡,没想到也是喜欢金银俗物的。”
元白呵呵一笑,道:“清高又不能当饭吃。我当然要攀住临淄王这根富贵枝。”
可敦被噎得尴尬,轻咳一声道:“妾请小巫医过来,只是想问问昨日下午有无见过王庭刺客而已。有人看见是你背着图雅回去的。”
“我没见过。我只是刚好经过那边看到图雅公主被歹人绑在木桩上,顺手背她回去而已。”
“刚好经过?就这么巧?”可敦持怀疑的目光看向元白。
“当然。我想任何人见了这个残忍的场景,都会上前帮忙的吧。”元白趁机揶揄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歹毒恶人敢在王庭这样对待公主,这要是下了地狱见到阎王爷,必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的。比起什么王庭刺客,我想可敦应该先追究这个恶人的罪孽吧?”
可敦脸上的优雅逐渐化开,她瞪开细眼,眸子闪着几分寒意:“妾的王儿容不得你一个小巫医来置喙。”
“小可汗自己作孽,怪不得有人看不下去,要找他的茬。”
“休要狡辩!”可敦弹起身来,花钗上的金翅在头上摇摆如蝉翼,“我问你,是不是前几日王儿拿你开玩笑,你要报复他?”
“呵。。。”元白目光如电,“小可汗以人命取乐,到了可敦这里就变成了开玩笑,真是。。。啧啧。。。”
真是慈母多败儿。不过,眼前的人实在还算不得什么慈母。
可敦的表情一瞬间变化了几次,从威胁到审视,又忽地化作满面慈祥,可谓精彩。只见她慢悠悠复坐下身来,温和道:“前几日的事情是王儿不对,妾已经教训过他了。但昨日的那个刺客,他出手狠辣,险些就要了王儿的命,妾不得不亲自过问彻查。若小巫医知道一些实情,还望告知,我相信小巫医心胸海量。”
未等可敦的客套话讲完,元白就忍不住回怼道:“不好意思,在下心胸不海量。”
“你!”可敦强压怒火,双眉倒竖,细眼圆睁,但她又要表现得十分端庄的样子,两边嘴角上挑,双颊饱和圆润,整个脸面显得极其不协调。她顿了顿,忽地转移话题问道,“听闻那日在箭场是阙救了你?
元白心道不好,原来她的真正目的在这里!
只见对方继续温柔笑道:“没想到阙和小巫医的关系这样好。妾大胆猜测一下,是不是阙对王儿心生怨恨,私下派小巫医来刺杀王儿?”
元白冷笑回道:“我只是一介医师,如何对付侍卫环身的小可汗,可敦实在是说笑。况且我和阙特勤只有一面之缘,哪来的好关系。”
可敦优雅的站起身来,这次头上的花钗硬是一点没动。她缓慢走到元白跟前,直视他的眼睛道:“我想小巫医记错了,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小巫医与阙乃是旧识,为了助阙的狼子野心,扮作巫医潜入王庭,趁机刺杀小可汗,帮助阙夺取草原大权。”
要不是双手被绑住,元白简直要给她鼓鼓掌,夸她故事讲得好。他鼻子里哼出一声,道:“可敦莫不是耳朵有问题。在下说过与阙特勤互不认识,可敦何必为难我一个个小小的医师。”
眼下这个情况,阿史德察察摆明了要借他做局对付阿史那阙。不管自己承不承认,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被这个女人灭口。看来是自己大意了,没往深层去考虑这件事,元白在脑子里快速盘算了一番,发现这局实在不好解。
可敦抬手示意,侍卫呈来一卷文书和一盒红泥。
“请小巫医画押。”她语气没什么波澜,表情也恢复了平静,一副志在必得不想再耗心神的模样。
侍卫展开文书,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长串突厥文字,元白看不懂,但也能猜到七七八八。他拼命挣扎身体,可是根本扭不动铁链,只能眼睁睁看着侍卫把他的手指往文书上按。阿史德察察见事情办完,不想再在这里久留,于是朝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
拿画押文书的侍卫领命出去,另外一个侍卫走上前来,往元白脖子上套了一根粗铁链。
“动手吧,用点力,别让医师太痛苦。”阿史德察察的红唇涂得美艳动人,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元白心下一沉。连续栽在这对母子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他没有太多时间去伤情复盘这戏剧化的一生,因为脖子上的铁链只在一瞬间就勒得他窒息无比。
脑子里只剩下痛苦了。
面前的胭脂红唇被扭曲压缩变形,随后世界里又是一片白。
完完全全的白,没有一丝杂质。
“李。。。”元白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小巫医!”营帐外面传来一阵尖叫呼喊声,随后那边起了骚动。
毡帘被搅动,侍卫持刀退了进来。
“小巫医!”毡帘一角被掀开,图雅用身体抵着侍卫的刀鞘冲进来,“小巫医!你们放开他,快放开他!他会死的!”
元白已经闭上了眼睛,整个人松软下来。
“可敦!他是三郎的救命恩人,你要是杀了他,三郎一定会来找你算账的!”图雅惊恐大喊。
“图雅!”阿史德察察红唇微翘,眼角的胭脂因为生气裂开了十几根细缝,她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图雅突然抽出侍卫的刀就往自己的喉咙上抵去:“图雅知道!图雅在可敦的眼里命贱!但我好歹也是父汗的女儿,我要是死在这里,父汗、三郎,他们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呵。。。贱人之子,谁给你的自信。”
“我是命贱。但可敦想一想,为什么命贱的我,这些年还能得到父汗的爱护?!”图雅把刀一横,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线来,面部逐渐狰狞,“我的侍女还在等我,要是一炷香时间等不到我,她就会去王帐告状。我死在这里,死在你的面前,父汗雷霆震怒,一定会削了你的后位!你不是爱你的儿子吗?你杀了小巫医,三郎一定会追究到底!王庭和大周还在谈判,你猜是你的儿子重要,还是整个王庭重要?你惹恼临淄王,就不怕他带着大周铁蹄踩烂匐俱的身体!哈哈。。。哈哈哈哈。。。。”
“你威胁我?!一个李氏而已,我用得着怕他!”阿史德察察横眉怒目,眼中弥漫杀意。
“可敦可以试一试。”图雅手握刀刃,目光虽然略微闪烁,但这次,更多的充盈着坚定。
她的两条理由均刺到阿史德察察的痛处。
这个小丫头就像草原上随处可见的野草,踩不死,烧不灭。她的眼神跟她的母亲一样令人讨厌,既装柔弱,又显妖媚。
小杂种。
偏偏阿史德察察对这个小杂种束手无策。
她闭上眼睛长吁一口气,半晌才从口中泄出两个字:“放人。”
侍卫松开手上的铁链,又解了元白身上的铁锁。
元白像一滩水一样软下来,图雅立刻冲上去!
他看着比李隆基瘦弱纤细些,但身高与其差不了半个头,在图雅这里也算得上是高大魁梧的人。她垫在元白的胸膛下面,口里喘着粗气,脖子的伤口因为太用力而渗出了更多的血。
阿史德察察扬眉凝视图雅,想掐死她的心溢于言表。可她杀不了她,她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随即拂袖而去。
一众侍卫很快退了个干净。牢房里只剩下图雅与元白。
她费力的把元白翻过身来放平,伸手探上他的鼻息。
已经没有呼吸!
图雅吓得往后仰了仰。她带着哭腔嘴里念叨:“怎么办,小巫医,你不能死。。。”这时她突然想起前几日元白教过她的一种救急方法,那是用来备着救李隆基的。
叫什么?心?心脏恢复?管不了那么多了!图雅按着脑子里的记忆,将双手交叉,掌心对准元白的胸口中下方,死命的按压起来。
她一边猛按一边哭着喊不要死。明明昨日这个人还救了自己,他的温柔笑容怎么转眼就变成了冰凉铁青的面目,她不允许!
元白在一望无际的白色里焦急的寻找出口。
前方突然传来一丝风,风里夹杂了一些嘈杂的声音。
他欣喜的往前奔去,这次他看到了一面圆圆的镜子。
镜子里是一堆绵延起伏的青翠山脉,离他最近的山顶上,赫然架着四座巨型三叶风车。
这是。。。风力发电机!
元白的心跳瞬间慢了一拍!
是那个世界,是原来的世界!
二十年了,这是第二次出现这样的场景。
他颤抖着伸手过去,手触到了风。他欣喜若狂,十年前的那次也是触手可及的风,但是他还没有进一步动作,便被拉回了苏平域的面前。而这次,他真实感觉到了,回归近在咫尺。
他激动得抬起脚就那边踏,可刚伸出脚,他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李隆基的身影来:他挺着笔直的腰背,穿着一身紫地繁花锦袍,头上戴着白玉冠,十分俊朗。他的五官很立体,鼻子高高,下颌硬朗,眉眼修长,睫毛也很长。他伸出手,温柔叫了一声:“小白,跟我回家吧。”
“回家?”元白像触电一样滞在原地。
家?是什么?
他在那边的家,早忘了;他在这边的家,十年前已毁于一场大火。
踏过这片虚无,他会去到什么地方?还是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世界?他不知道。未知的恐惧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我要做什么?我应该怎么做?
这一刻,巨大的迷茫占据他的身体,让他犹豫起来。
这时面前的镜子突然旋转起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吞噬了进去!
“不要!李三郎!”元白本能的喊出了声。
“小巫医?”图雅满脸泪水伸手去探元白的呼吸,他的鼻子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弱的气息。她紧紧握住元白的手,帮他抚顺紧蹙的眉宇。
过了一会儿,面前的人长长吸了一口气,猛地弹起身来。
“李三郎!”元白喘着气大喊。
图雅吓了一跳,她欣喜的伸手在元白眼前晃了晃:“你终于醒啦!”
清醒过后是一阵沉闷的胸痛,元白痛苦的朝身边的人看了看。他的脸色乌青中透着惨白,双眼迷蒙,全然不似平时淡定自若的模样,倒像是一个迷路的旅人。
“你。。。图雅。。。?”元白抬手揉了揉眉心。
“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图雅满脸关心。
元白摸着胸口道:“得亏你手劲小,不然肋骨高低要被你按断两根。。。”
这人还能打趣,说明他的真的活过来了。图雅高兴的上前就是一个拥抱!
“我以为你死了,救不活了,呜呜呜。。。”这是喜极而泣。
元白温柔的拍打着图雅的后背,安抚道:“确实死过了,但阎王爷说我心愿未了不收我,又把我撵回来了。”
“呜呜呜。。。”怀里的小娘子又哭又笑。
元白手里捧着图雅的脸蛋,给她擦眼泪,忽然看到她脖子上的血痕。他瞬间就猜到了七八分是怎么回事。
“这么拼命?”元白从怀里掏出一张干净的汗巾给她处理血渍,温柔道:“傻妹妹。”
图雅噗嗤笑出声,她指着元白脖子上的红痕道:“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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