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谢卓喂完药,傅知乔来到昨日那个受伤的士兵的屋门口,高太医和胡子大夫都在。
昨天她和胡子大夫两人的争论引起了不小的动静,整个医舍里的大夫医监都过来了,他们也想看一看酒精是否真的如傅知乔说的那般神奇。
胡子大夫摸了摸士兵的额头,然后替他诊脉,脉搏一切正常,只是昨日失血导致脉象有些虚弱。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士兵摇摇头,回答:“没有,就是伤口有些痒。”
胡子大夫轻轻解开纱布,血是彻底的止住了,伤口相较昨天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奇了,真是奇了!如此大的刮伤不用草药水清洗,竟也没有红肿流脓。”
“是啊,以往我医治伤员的时候都有身体发热和伤口红肿情况,傅老板,你是如何做到的?”
金疮药有止痛止血的功效,却不能防止伤口感染,为何这士兵一点事也没有?
“傅老板还会医术?”胡子大夫问出了众人的疑虑。
“全是酒精的功劳。”望着众人震惊的表情,傅知乔摇头失笑,“皮肉绽开的伤之后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伤口定会感染溃脓最后引起高热身亡。”
“酒精的作用就是给皮肤消毒,用酒精擦拭干净伤口再包扎能预防伤口流脓,人活下来的几率也会更大一些。”
酒精消毒?
他们只听说过熏艾消毒、煮醋消毒,酒精消毒还是第一次听说。
傅知乔越说高太医的眼神就越亮,他以为酒精只是能退体热,没想到还能防止伤口感染。
酒精的神奇功效他们已经见识到了,这可是能救命的好东西!
尤其是对于士兵们而言,在战场是不可能随时有条件煎草药水清理伤口的,若是有了酒精消毒,士兵们感染死忙的例子就会大大减少!
高太医欣喜不已,对傅知乔的态度也从尊重变得恭敬起来。
其他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胡子大夫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傅知乔拱手道:“傅老板请勿见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是老朽自大了。”
有了能退热的东西,瘟病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很快,酒精能退热消毒的消息在医舍里传开来。
最高兴的当然是病人们,他们追着大夫问:“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是不是?”
“是的,你们体内的高热只要能退下来就不会死。”
那病人急忙跪在地上:“多谢大夫!救命之恩小的没齿难忘。”
“要些就谢傅老板吧,酒精是她研制出来的。”
“谢谢傅老板!”
“谢谢傅老板!”
*
酒庄里提炼出的酒精陆续都被送到了医舍里,擦了酒精后见效很快,病人用了酒精后都有不同程度的降温,死亡的人一下子骤减。
高太医配出的汤药也让瘟病也没有再继续扩散。
秦兆松了口气,写奏折给皇帝说青州的堤坝修的差不多了,瘟病也得到了抑制,请他放心之类的云云。
然而奏折刚递上去不久,秦兆就收到了皇帝派人来青州的消息。
东厂督主屈正滨正在来青州的路上了。
谢卓让秦兆隐瞒他感染瘟病的事情,秦兆不敢欺瞒皇帝也不敢违背谢卓的意思,所以就一直压着消息没有上报。朝廷这边一直没有收到关于瘟病的消息,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就派了人过来查看。
东厂在朝廷的地位十分特殊,他们全都由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组成,只对皇帝一人负责,地位凌驾于锦衣卫之上。
屈正滨面白无须,身穿褐衫头戴圆帽,脚上踩着黑色皂靴,看上去十分气派。他的右手自然的搭在了剑柄上,虎口和食指有厚厚的一层老茧,显然是一个用剑高手。
屈正滨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秦兆不敢怠慢:“督主大人,下官有礼了。”
“督主大人,里边请……”
屈正滨来了,谢卓染病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了。
屈正滨很自然的落座首位,手里把玩着茶杯,“我说秦大人,世子爷染病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敢瞒,难道就不怕陛下跟王爷追究于你?”
秦兆的腰弯的更低了:“下官不敢,只是世子爷事先有过交代过下官不敢不从,好在如今瘟病的病症已经得到控制,督主大人无需担忧。”
屈正滨有点好奇,瘟病向来是不治之症,怎么突然之间就得到控制了。
“此事多亏的傅老板,是她研制出了酒精……”秦兆笑了笑,将傅知乔研制出酒精的事告诉了他。
“傅老板是谁?酒精又是何物?”
秦兆拿出早就写好了的奏折,小太监猫着腰快步走到秦兆面前接过,然后毕恭毕敬交到屈正滨手中。
这封奏折是秦兆专为为傅知乔所写,准备向皇帝上书她的功绩,上面写着傅知乔用酒精帮病人们退热消毒的事。
屈正滨对酒精很有兴趣,“这个唤作酒精的东西当真如此神奇?”
“下官亲眼所见。”
屈正滨来了兴趣,脑袋开始飞速运转着,退热功效倒是其次,酒精的消毒功效才是他看中的。身为东厂的人,他受过的刀伤剑伤不计其数,能防止伤口感染流脓的宝物他到要见识见识。
他亲自去医舍里看了,大夫们对酒精的使用,确认有效果之后,他微眯着眼睛,表情严肃道:“竟有如此神奇之物,本督要上奏陛下大量生产。”
秦兆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于是微微一笑,“下官这就去办!”
屈正滨用余光斜撇了眼他,算你识相!
秦兆找到傅知乔,建议她把酒精的配方上交朝廷。
“秦大人是想让我把酒精的秘方上交给朝廷?”
“酒精乃利国利民的好物,上交给朝廷能帮助更多百姓难道不好吗?傅老板你放心,本官会奏请陛下嘉奖你的。”
傅知乔摇摇头,酒精已经出现这么久了,秦兆突然来找她并要求她要把酒精上交给朝廷,这件事一定有猫腻。
“秦大人,有话就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秦兆微微叹气,跟她说了东厂的事,“屈正滨是铁了心想要酒精秘方,傅老板,你倒不如把秘方交出去,本官保证会为你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想要酒精的秘方,不可能。”
白酒的提炼之法是她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酒精的秘方她不会给任何人。
秦兆好心劝解:“鸡蛋不与石头碰,把秘方交给朝廷,换取一世荣华富贵不好吗?”
“秦大人看我是缺钱的样子吗?”
听到这话,秦兆脸上的笑容也是逐渐收敛,“傅老板,我也是为你好,如今朝廷已经知道酒精的存在,若是屈正滨采取强硬的手段,下官也阻止不了啊!”
东厂的人行事狠辣,杀人不眨眼,在他看来,傅知乔与屈正滨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多谢秦大人好意,酒精的秘方我不会给任何人,屈正滨若是来抢……”傅知乔语气一顿,“那便来抢!”
秦兆苦口婆心:“傅老板,你不要小看东厂的人。”
“大不了鱼死网破!”
秦兆神行一震,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傅老板,你可真沉得住气。”
与其说她沉得住气倒不如说她有底气。
傅知乔如今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经历了捐粮施粥、研制酒精等一系列事情后,她现在在青州有很高的声望,屈正滨想要对付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她每日进出都有程业玄保护,到了医舍里又全是骁骑军的人,屈正滨再有权势也不敢直接对她怎么样。
果然有能耐的人底气也足,秦兆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只能劝傅知乔万事小心。
知道了屈正滨的心思后,接下来的几天里,傅知乔一直没有出过门。
秦兆这边,还没等他找好傅知乔拒绝哦说辞,屈正滨就找了过来,得知他还没有把事情搞定的时候,屈正滨暗骂了一句废物,决定亲自出马。
看见一群人气势汹汹上门,傅知乔给银杏使了个眼色,银杏悄悄从后门溜出去,去医舍里找王骞信求救。
屈正滨找到傅知乔,直接开门见山。
“酒精此物应该收归朝廷管理,造福皇室宗亲和天下百姓才是。”
傅知乔笑而不语。
“陛下仁慈,你把酒精进献给朝廷,朝廷自然是不会委屈你的,届时金银财宝,权势地位任你挑。”
“督主大人,实在不好意思,酒精乃我傅家不外传的秘方。”
屈正滨会把这么大的功劳让给自己?傅知乔不相信他会那么好心。
另一边,银杏在出城的时候遇到了赵均回。
“银杏姑娘着急去往何处?”
“赵大人,有一群带着刀的公公跑到家里去了,姑娘叫我去找王护卫。”
带着刀的公公?
带刀吗公公?赵均回立马猜到是东厂的人,虽然没有跟东厂的人接触过,但东厂的行事作风他也有所耳闻,把自己的快马让给银杏,转身去找了秦兆。
秦兆和赵均回赶到傅府时,傅知乔和屈正滨已经是剑拔弩张的的气氛了。
东厂人多势众。
可程业玄也不是吃素的,他肌肉紧绷,手悄悄放在了刀柄的位置,一脸的戒备之色。
屈正滨脸色阴沉,“秦大人来的正好,快劝劝傅老板,有机会把酒精进献给朝廷可是光耀门楣的喜事。”
秦兆一脸尴尬之色,两边他都不好得罪。
作为过来人他知道男子看喜欢的女子是什么眼睛,世子爷每次看傅老板的时候,眼睛里柔和的仿佛能滴出蜜来。
屈正滨见秦兆没有站在自己这边,冷笑一声:“傅老板,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傅知乔的语气也变得冰冷,“督主大人,你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朝廷着想,朝廷想要酒精也可以,跟我买啊,我保证价格从优!”
屈正滨眉毛一根根竖起来,咄咄逼迫:“今天这酒精我要定了,你不给也得给。”
“到底是朝廷想要酒精,还是督主你想要?”
嘶!这傅老板胆子也太大了些!
这是在场所有人对傅知乔的印象,别的商户都是巴不得想争取一个上贡的机会,怎么到了她这儿,居然想让朝廷掏钱来买。
果不其然,屈正滨生气了,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
“大胆!本督在此,岂能由你如此出言不逊,傅氏女以下犯上,口出妄言,杖责五十!”
“知乔……”赵均回焦急不已,傅知乔的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他想冲上前阻拦却被秦兆身边的小厮死死拉住。
赵均回一个读书人,力气哪里比得过两个干粗活的小厮,无奈他只好转而向秦兆求情,“秦大人,您快帮帮她!”
秦兆摇摇头,屈正滨是东厂的人,他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打我?你大可来试试!”傅知乔直视屈正滨,眸底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被她的气势所压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屈正滨气极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喝道:“还等什么,快把她给我压下去!”
闻言,他手底下的人立马向傅知乔靠近,想要将人带走。
“住手!”门口传来呵斥声。
“我到要看看,是谁敢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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