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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相守

接下来的数日,沈行约终日沉溺于温柔乡中,毫无节制地放纵,犹如夜夜笙歌的昏君一般,乐不思蜀。

为了陪他,萧拓特意推掉了族中事务,一刻不离地守在沈行约身边,两人在穹庐帐里搂抱着接吻,彼此呼吸纠缠,耳鬓厮磨,把积压已久的思念与情感全都倾倒了出来。

日暮映照之时,原野上多如繁星般的羊群间,便多了一对纵马驰骋的身影。

偶尔停下来,萧拓抖开随身的毡毯,任沈行约平躺在秋草地上,仰头看天高云淡,雁过成行。

真正能定下心来,彼此相伴的时间里,他们之间连对话也很少,每日照常简短的几句,更多时候,则是以身体来倾诉,又时常因全情投入而忘记了时间。

而每次当沈行约提及彼此互换那件事时,萧拓都是口头应承,而后变着花样地干|他,直至彼此精疲力竭,再胡乱抱着,沉沉睡去。

如此纵欲了几天,沈行约先觉着有点烦了。

虽则,这短短数日的相守,时间如被拨速般转眼即逝。

而越是临近分离之时,沈行约就越舍不得他。

这种舍不得分开,却又无力改变的矛盾情感,到了旁人身上是如胶似漆,而到了沈行约这里,则表现为若有似无的烦躁,仿佛哪哪都不顺心。

午睡醒来,萧拓按着他的颈侧,动情地和他接吻,彼此唇舌相接,响起湿漉漉的水声。

沈行约被他按靠在毡帐内,装饰的一只铜箱旁,心猿意马,正要投入进去时,忽又想起了与萧拓分离的感受,往日的情趣顿时变得索然。

距离下月初一,就只剩下一日时间。

唇分时,两人对视,萧拓鼻尖泛起纵|欲地红,沈行约则满是烦意地想:

要不我绑了他走?

这个荒唐的念头转瞬即逝,改换为不如提早适应。

免得他习惯了萧拓陪在身边,到时乍然分开,反而伤神。

然而萧拓几乎寸步不离地粘着他,一时兴起便又折腾个没完,这当中并非全是欲|望使然,仿佛又带有某种目的性。

“起来!”

沈行约扯过衣领,在萧拓肩膀处推了下:“滚开点!”

萧拓:“……”

萧拓便从他身上起来,在毡毯旁盘膝坐好,表现得期望落空,实则内心松了口气。

这几日里,他为了分散沈行约的注意力,使出了毕生所能想到的一切手段。

幸而,沈行约的主动也是有限度的,否则一直继续下去,萧拓只觉吃不消。

“哎?做啥去?”

见萧拓站起身,沈行约对着他的背影喊道:“过来,滚回来!”

萧拓无奈,将毡帐大门打开,放进来明亮的阳光,又自帐门外的水桶里酘湿了布帕,拧干替沈行约擦拭唇角。

“你是一条疯狗?”

布帕递到沈行约手里,萧拓一膝跪地,看着他道。

两人相识了这么久,萧拓已习惯了他有时的喜怒无常,颐指气使的语气,简直像个皇帝似的。

转念一想,他可不就是皇帝。

于是萧拓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声,并不置气。

“哎?给我把头发剪了?”

沈行约用帕子放在唇上消肿,顺势拿来擦了把脸,活动了下脖颈,耳后的鬓发贴着,如泼墨般自肩侧垂落下去。

虽然已过去这么久,沈行约还是很不习惯,不大喜欢学古人那样蓄发,尤其是和萧拓抱着亲近时,一不小心便会压到,实在碍事。

“快入冬了。”

萧拓整理他耳后的鬓发,道:“天冷,等明年开春……”

“等不了。”沈行约打断他道:“就是天冷了才剪,剪短方便。”

尤其是,沈行约一想到他在大雪纷飞的冬日领兵打仗,晚上回到四处透风的寝殿里,窝着个火盆头发半湿不干的模样,就忍不住要打寒颤。

萧拓稍一顿,似在抉择。

正欲开口时,外面响起景望请示的声音:“王上……”

萧拓回身,脸色略带着不耐。

景望却早有准备,赶在他发火前解释道:“是中原来的奏疏。南阳的郡官带人呈递了过来,您看……”

“找我的。”

沈行约知道,一定是行军的奏报,抬手整平衣袍,在王座旁落座:“呈上来。”

门外的甲士为南阳郡派来的驿官放行,驿官入内,刚寒暄两句,帐外又响起了叽里咕噜的蛮语:

“别拦着我!放我们进去,我们要面见王上!”

萧拓眉头不耐烦地皱起,看向帐外。

由南阳郡前来的驿官被带下去,沈行约将奏疏摊在膝前,朝萧拓眼神示意。

意思是别动气,先忙完再说。

萧拓却折返,来牵他的手,道:“去前帐,那里有一应的墨宝。”

又朝景望吩咐道:“去叫张衍来,让他到御前伺候。”

“想让我给你腾地儿就直说。”

沈行约悻悻起身,话虽这么说,走得却很痛快。这边,沈行约移驾去了前帐,堵在萧拓的居所外,熙熙攘攘的胡戎族长、臣子们拥簇着进来,一时帐内十分拥挤。

“各自都有何事?”

萧拓一手搭于额前,恢复了没睡醒的虚疲神色:“长话短说。”

话音刚落,众人齐应声,七嘴八舌,毡帐内立时响起了嘈杂的蛮语。

过了许久,人群方渐次散去。

萧拓到前帐中找人,一进门,便见沈行约趴在桌案前,以墨笔正描绘着什么。

此刻,张衍已不在帐中,他旁边原本放置的奏疏也被收了起来。

“怎么了?”

萧拓走过来,看羊皮纸上,沈行约勾勒的画。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

沈行约停笔,抬眸一瞥,注意力又转移到纸上。

“处理些部族间的事,”

萧拓在他身旁坐了,目光也盯着那画,又复看向沈行约,道:“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料想你不会感兴趣。”

沈行约以狼毫蘸墨,在羊皮纸中央勾勒出的人形上涂涂点点,挑眉道:

“比如……?”

“比如,阿尔酋部落诬陷哈丹族长偷了他两只羊。”

萧拓语气冷淡,耐心地解释说:“哈丹族长要他拿出证据来,双方各执一词,最后哈丹族长答应,等来年春,赠还给阿尔酋的部落两只羊羔……”

“停停——”

沈行约道:“这都什么和什么?”

“都说了,你不会感兴趣。”

萧拓作为新一任的胡戎族长,除了决策部落中的一些存亡大事,各季度时,忙着举行祭祀、比赛等大会,日常还需处理各部族之间的纷争。

这些往往都是相互扯皮的小事。

牵涉之物,无非是几匹马、几头羊,这些他们看起来再不起眼的资源,却是牧民们所倚仗的全部。

萧拓向他解释,只解释到一半,沈行约便告饶般地点头:“行行行!我知道我知道!”

“你这在画什么?”

萧拓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转而问道。

“看不出来吗?”

沈行约坐直上身,将羊皮纸一展,纸上依稀是个人形,五官都侧重于抽象。

萧拓一脸莫名,暗自与自己比对了一番,只觉不像。

看向沈行约时,后者道:“我自己啊!”

萧拓:“……”

“画你自己做什么?”

沈行约深意地一笑,放下纸笔,顺势在萧拓脸上摸了一把:

“反正没两天就要走了,给你留作念想。”

萧拓:“……”

沈行约促狭般地一眨眼,目光暗示。

萧拓总觉得他像是话里有话,顿了顿问道:

“到底怎么了?中原的战事进展不顺利?”

“还没打,”沈行约道:“彭榷领兵,正往沂城进军,孙隆带了几万人在益陵接应他,先按兵不动,等我回去……扯远了。”

沈行约想起两人约定好的,当即止住话头:“这几天先不提战事。”

萧拓稍点头,仍感到不大自在。

平白无故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了一丝变化,仿佛刚才经历了那个插曲,萧拓再从毡帐出来,沈行约看向他那目光,竟令他没来由地感到心虚。

静默片刻,萧拓提议道:“去骑马?”

沈行约随他起身,把手放进萧拓的掌心,两人牵着,十指相扣,又仿佛那一层隔阂并不存在,又或在一瞬间消散了。

熔金般的夕阳下,沈行约纵马骑了一圈,回到起始点,蓦然一勒马缰。

战马的前蹄高高扬起,落地时,萧拓伸出一手,让沈行约借力跃下马背,看着他微微喘息的模样,脖颈处,露出的锁骨与喉结在夕阳照耀下如羊脂玉般,泛着光泽。

“也不知道,”气息喘匀了,沈行约牵着马走在前头,幽幽地道:“我不在时,你是不是也和别人这么骑。”

萧拓听到这话先是莫名,而后两步追上前,拉住沈行约的手臂。

两人在落日余晖前错身,沈行约却笑笑,说:“开个玩笑,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萧拓看着他,继而神情变得严肃:“有谁和你说了什么?”

沈行约不作正面回答,与他手指相扣,照旧牵了马往驻地走。

一路上无话,途经各部落的营地,贡女们放下手头活计,纷纷来到木栅后头,争先恐后地望出目光,对这中原皇帝很是好奇。

她们身后,被金色晚霞染就的毡帐一间间地铺开,犹如绽开的点点白帆。

也是在这一刻,萧拓猛然觉察到了什么,用力握住沈行约的手道:“你在吃醋?”

是了,方才在居所的帐外,各族长老前来找他,契犁族及其他几个部族仍想说服他,与王庭通婚。

众人在帐外七嘴八舌的议论,隔着一道帐帷传了进来。

而萧拓差点就忘了,沈行约他听得懂蛮语。

“我……你知道,我没有要娶妻的意思。”

萧拓当即停步解释:“不必听他们说什么。”

“嗯,”沈行约只是点点头,看向不远处,目光热络的贡女们,如看热闹一般评价道:

“看得出来,你的艳福不浅。”

萧拓立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然而看向沈行约那态度,半是吃醋,半是打趣,他正想说‘这些人全都算上,也不是我想要’。

话到嘴边,萧拓却道:“我只要你一个。”

沈行约:“……”

天边流云被风吹走,晚霞褪去,天光渐暗,沈行约的一张俊脸却愈发红了起来。

两人的相处有时会这样。

每每从萧拓口中冒出一句情话,沈行约胸口都会‘咯噔’一下,表现得极难为情,而每次这时候,萧拓的心都会狠狠为之一跳,很喜欢看他脸红无措的反应。

沈行约看了眼天色不早,想想留给两人的时间不多,是不该浪费了春光,便与他勾住手指,暗示般地动了动。

萧拓有所察觉,保持着平和笑意,道:“走,带你去看看新生的马驹。”

晚了……[化了]迟到的作者滑跪而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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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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