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结束,李洛翡正要离开时,忽然抬眼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果然云珘正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
“……”李洛翡收回目光,转身就走。
“李姑娘,你要去哪里?”裴青寂从后面追上来问。
“回客栈,天一亮就该回青云天了。”
这么一来,他们很快就要分开了,裴青寂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
“翡翡……”
李洛翡与裴青寂同时转头看过去。
云珘孤零零地站在身后,他的目光扫过裴青寂,过了许久才说:“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李洛翡怔然片刻,随后认真道:“灵契的事当真是对不住了,我不知道怎么就签上了……”她看着他,语气十分认真:“如果你找到解除灵契的法子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云珘眼里的光像是被什么东西骤然掐灭了,只剩下一片沉沉的灰,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我还会……”
这时,裴青寂出声打断了他,“云公子,还不走吗?有人可还在等你。”
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两人身上,似乎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不远处,云天成与云溶一直往这边投来关切的目光,生怕他们的殿下一不高兴就反悔了,不愿意随他们回去。
好在过了须臾,李洛翡转身就走了,而云珘一直僵在原地没动。
裴青寂赶紧跟了过去,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云溶才上前,轻声道:“殿下是舍不得那位李姑娘吗?”
停驻了一瞬,云珘垂下眼眸,道:“姑姑,你放心吧,我会跟着你们回去的。”
云溶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是个以大局为重的好孩子。”
没人注意到云珘藏在衣袍里的拳头慢慢握紧了,回去之后,他要做什么就没人能拦得住了。
裴青寂,你给我等着。
茶楼里挤满了人,说书先生一拍醒木,惊堂木脆响穿透嘈杂,满堂顿时静了三分。
台上那人将手里的折扇一开,他的嗓音悠悠传遍所有角落,开始讲起了今日的故事。
结束时,满堂喝彩差点掀翻了屋顶,叫好声浪撞得戏楼梁柱嗡嗡作响,铜钱与碎银被抛上半空,又噼里啪啦落回红木桌案,混着满场的呼喊。
李洛翡混在人群中,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等到说书先生将要下台,她故意去他的必经之处等着,等到对方路过身旁时,伸手拦住了他。
冰冷坚硬的剑刃抵着后背,先生僵了一瞬,惊慌地回过头。
李洛翡冷淡地看着他,“先生借一步说话?”
紧接着两人来到了后院,直到四下无人后,先生的脸上换上了讨好的笑,“姑娘有话请讲。”
“二三十年前,熙陵的顾家可有发生什么事?”李洛翡直奔主题。
先生想了想,道:“他们家这些年发生了不少事,前几年,顾家不知是得罪了哪位大人,生意上亏了一大笔钱,家中田产铺子都被官府拿去抵押了,就连那老宅都卖给别家了,顾家死的死,走的走,早就散了。”
说着,他偷偷地打量了一下眼前人,心觉眼前的姑娘不好惹,又赶忙道:“姑娘到底想问什么事?老夫一定知无不言。”
李洛翡这才将手中的剑收回,道:“他们家之前是不是出走了一位公子?”
先生一听,就知道了她说的人是谁了,“你是想打听顾鹤明吧,这位顾家长子是个读书的料子,传言他学识渊博,才华极高,家里人都指望着他当官做宰,后来不知怎的被一位来路不明的女子迷了心窍,非要吵着去修仙,顾家老爷一怒之下将他赶出了家门。”
“不过没几年,这顾鹤明就死了,那位女子带着尸体回来的,一直跪在外面,顾家人说什么也不开门,最后那位女子将尸体埋在了熙陵城外。”
李洛翡紧紧抿着唇,眼底一片冷然,随后她问:“那这顾鹤明是怎么死的?”
提起这个,先生笑出了声,道:“好像是被妖怪吓死的吧。”
李洛翡:“……”
突然,先生又想起了什么,道:“这女子回来时还抱着一个孩子,可怜了这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就没了爹。”
李洛翡沉默地听着,心道这孩子不止没了爹,后来还没了娘。
先生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忍不住问:“你和顾家是什么关系,可是需要在下帮你打听顾家人?”
李洛翡一个眼神扫过去,那人就吓得不敢出声了。
“不用。”
她从钱袋子里拿出一定银子,扔了过去,随后离开了这里。
回到客栈时,天色还算早,沈东白与穆绾正在吃饭。
今日客栈又没什么人,显得十分冷清,所以李洛翡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沈东白见她是一个人回来的,觉得有些奇怪,问:“怎么就师姐你一个人,那只兔子呢?”
李洛翡挨着穆绾坐下,随手拿了一个馒头,脸上没什么情绪地说:“回家了。”
沈东白抬起眼眸,眼底浮现出淡淡的差异,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所以当时迷晕我的人真的是来找兔子的?”
“嗯。”李洛翡淡淡地回应他。
“师姐,你就这么放他回去了?”沈东白心想师姐救了他一命,还照顾了他这么久,他怎么也得报答一下吧。
虽说他们救人也没指望着对方回报,可他一声不吭就这么走了,也太不够意思了。
李洛翡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看了沈东白一眼,“不然呢,我还留他吃一顿饭?”
沈东白:“……”
不过惊愕之余,他还不忘打听一下兔子的来历。沈东白微微地凑近,压低声音问:“那两个人看起来不简单,所以云珘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不知道。”李洛翡认真地啃着馒头。
“嗯???”沈东白差一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道:“师姐,难道你都不问问吗?”
“问什么,他要是想说,又何须我问,自己便主动告诉我了。”
说完这句话,李洛翡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当时云珘看她的眼神,总觉得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好吧。”沈东白一副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
一时之间,饭桌上只剩下三人动筷子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埋头吃饭的沈东白再次抬起头,神色有些犹豫:“我发现了一件关于云珘的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洛翡没有丝毫犹豫地道:“那就别说了,去结账,我们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该回去了。”
她现在有些抗拒聊关于云珘的话题。
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沈东白坐在板凳上难受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结账。
客栈外的风突然就大了起来,挂在门楣上的酒旗被吹得猎猎翻飞,隐约还能听见枯枝断裂的脆响。李洛翡她们的桌子靠近窗棂,外面的风卷起路上的沙尘吹进来,有些迷眼睛,李洛翡起身去关窗。
窗户关上后,外面的杂声顿时小了不少,身后的穆绾突然唤了一声,“兔子。”
李洛翡怔了一瞬,随即转身看向她。穆绾戴着斗笠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笠纱将她的半个身子遮得严严实实,使得李洛翡根本看不清她的神情。
就在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穆绾又轻轻地唤了一声,“兔子。”
突然,李洛翡神情有些意外,她快步走到穆绾身前,伸手撩开了她的笠纱。
斗笠之下,穆绾的神情依旧呆滞,坐姿也有些僵硬,看着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李洛翡认真地观察她一会儿后,便坐了下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嗯,回青云天了,我抓很多很多的兔子给你玩。”
穆绾静静地坐着。
柜台前坐着的是位年轻的男子,沈东白眼睛不自觉地看了一圈,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他忽地问了句,“你们老板娘呢?”
话一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没事瞎打听什么。
幸好年轻人并未放在心上,他还是个热心肠,笑着解释道:“今天是中元节,我们娘子去扫墓了,所以我就帮着看店。”
这话一下子就提醒了他,他还没去给母亲扫墓,出门许久了还未归家,今年怕是来不及去见阿娘了。
对方见他神情有异,以为他有什么事,便道:“公子是有什么事要与我家娘子说吗?”
沈东白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他将手中银钱递了过去,“你们老板娘这么早就去扫墓吗?”
对方接过钱就翻开了账本,对着上面的账目,开始算他们这几日的花销,“是啊,这荒郊野岭的,路不好走,得早些出发。”
沈东白是个话唠,一来二去的就跟对方聊了起来。
“我当初还觉得奇怪,你们怎么将店开在这么偏的地方,生意能好吗?”
此时所有账目都已算完,没有差错。对方笑了笑,说:“我们娘子说她的大哥埋在这里,她要在这里守着他。”
“这样啊。”沈东白点了点头,
结完了账后,他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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