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关注比赛,这每天弄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文江憋气过久导致的涨红还未退潮,急得口不择言。
眼下要是粉丝都把重心放在比赛成绩上,恐怕以今天国宴级的变形操作,包括河彬在内,几人都要被喷成筛子。
反倒是因为这篇帖文,转移了不少打算点进来喷两句的火力。
文江对那诸多八卦的脸辩解道:“不是,用好兄弟的生日当ID也没什么吧?”
“59哥,这个中文什么意思?”阿赫没理他,而是指着其中的一条回复问。
河彬应声转过脸去看。
[反正关羽和张飞不这样]
将被迫解释的河彬围在中间,阿赫带头起哄,一条接一条地念楼内的回复:“59是被Cheetah永久标记了不得不回来……”
“哈哈哈这个,Cheetah不玩千珏是因为标记已经给了59……”
凡是大热选手,都有被拉郎磕CP的时候。
文江因为成绩一直平平,也没什么亮眼操作,还是因为河彬回归,才第一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被这些起哄的人围在原地,急得满头大汗。
而一个俊美的Omega,不论在哪,都是人们讨论和审视聚焦点。
当惯了视觉中心的河彬,一派不以为意,从人堆里钻了出来,重新端起碗筷。
这小小闹剧当夜,下路两人早早各自休息,其余五人难得在训练以外的时间,组排Rank。
“我打辅助,Parasol去AD。”河彬安排了分路,为两名替补让出了他们各自的位置,一进游戏,便看到文江顶着个钻石段的头像框进了小队。
点开主页,负战绩,一页红,全是文江从来没在训练赛里掏出来过的英雄,清一水的强节奏、入侵型:琪亚娜、皇子、赵信……
还有自文江出道至今一场都没拿过的,千珏。
“Cheetah哥,帮朋友打号?”坐在稍远一点位置的Parasol问出了几人共同的疑问。
文江咧开大牙一笑:“我自己的,最近练英雄掉段了。”
“再掉明年注册不了选手身份了。”河彬小声道,只有他们彼此听得到,相邻的两人本各有一张宽敞桌子,河彬坐在左侧,作为人气选手,每年都能收到成百上千各式各样的礼物,想挑出一些来装点满左手边的桌面,再容易不过。
于是机箱、屏幕和外设就那么一步、一步向右移动了。
文江倒是挪得坦坦荡荡,能凑在河彬身后看他聚精会神地打游戏是一种享受,原本坐在椅子上还要一个小滑步才能顺利窥屏,现在他主动搬过来,一扭头,就能连人带屏幕一览无遗。
“那赛季末的时候你带我上分,不然我还得赔合同。”
河彬缩着脖子,习惯性地把脸藏在衣领里,只是气声笑笑,对几人道:“速速。”
组排Rank不同于训练赛,娱乐放松成分更多,几人打法散漫,文江却眼看着河彬的脸色越来越沉。
无需本尊开口说,文江也知道,他们这般态度,河彬并不满意。
这晚辅助位的河彬玩了一整晚巴德、派克一类弱线上、偏游走的英雄,又安排两名替补打各自熟悉位置,自然是想多观察打法,寻求提升。
一局结束,文江一晃就凑过头来小声说:“休息就休息,放松玩玩而已,板着张脸干什么?”
河彬投来的眼神一如既往清澈而让人不得不心中一凛,片刻后,他答:“现在这个成绩,这个状态,还能有心情玩,也真是强心脏。”
还好文江凑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手叠在河彬握鼠标的右手上,关了游戏麦,两人坐得够近,窃窃私语也足够隐蔽。
否则,这话让另外几人听到,难免有压力队友之嫌。
“第一、二赛段总共12个BO3,我上不了场的那几周,小虾要么打BD,要么打NLK——”
“比赛的事,明天开会再说。”文江沉声,少有地对河彬冷了脸。
语罢,带着转椅小小地滑行出去一段,拉开了距离,比平时要远。
河彬先是一愣,随后他利索地摘了耳机,对身后的几人:“你们玩吧,我不打了。”
没有解释,也没与任何人有片刻眼神接触。
他兀自快步上了楼,门锁落定,清脆的一声。
次日起床,午饭后,文江便被教练单独叫走了。
目不斜视、一言不发吃着饭的河彬,一刻都没停止过担心。
打MK life的比赛里,要数操作最畸形、发挥最失常的,便是文江。
下路转出指挥权后,双人组明显有了更高的对线专注度,上单Parasol本身就是稳健型选手,抗压能力一贯稳定发挥。
中野两人,自然而然,就承担起了寻找机会、打出突破口的责任。
河彬自不必说,专注度过人使得他操作始终不会有太出人意料的失误。
可对于文江而言,既要尝试新的打法,又要不断兼顾各条线上的节奏,思考运营。两难完全之间,打出了0/9/4的战绩,即便控下关键资源,可对位还是落后将近两千块经济。
教练、经理抱胸而立在无窗的小会议室,找来文江,所谈的正是如河彬所料,即是此事。
“文江,你是从出道就在WF的,也算建队老将。”
“稳定性一向是你的优势,这个赛季人员变动比较大,我们还是希望你能作为一个可靠支撑点,让整个队伍能凝聚起来……”
对话一直持续了两三个小时。
“能稳稳地打完最后这几年,无功无过、不褒不贬,对你个人的职业发展而言,已经是很不错的一种结局了。”末了,经理阿木,语重心长地对文江道:“坦白说,到了一定的年龄,即便个人发挥再优异、再突出,考虑到职业寿命和可成长性,也很难有俱乐部愿意冒险,去尝试押宝了。你明白我意思,对吧,文江。”
回训练室的路上,文江一直在琢磨。
经理的话讲得几乎不能更直白:他已经到了不会有俱乐部愿意为他个人表现买账的年纪,稳妥地和WF继续续约,直到退役,是最保险的选择。
过去的很长时间里,他都完全认同这样的想法,也如是执行。
在比赛里为其他年轻选手的高光表现创造合适的时机,充当背景板,来年选手解约转会,WF就能靠违约金或出售选手合同获利,维持运转。
河彬重新出现后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好像暂时忘记了这一点:
他已经二十四岁了。
和十八、九岁的选手比起来,他早没有了那么机敏的反应能力,学习能力也在下降,版本理解每况愈下,极度依赖教练的指导。
水原市的荒山里惊鸟飞出层云。
文江在落地窗前驻足。
和十八、九岁的自己比起来呢?
那时的他,与河彬,还有其他几个队友一起,就那么义无反顾地,辗转于每一个陌生的城市,几乎跑遍了所有叫得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地方,打遍各个城市的代表队。
十九岁生日那天,他获得了自己最期待的礼物:WF作为一直无赞助、无团队的新秀队伍,苦战两年,以全国城市争霸赛冠军的身份,获得了次年甲级联赛的一席名额。
所以河彬的ID是59。
那是改变他们人生的一天。
训练室内一片了无生机的寂静,河彬在带着小虾看回放,手里的笔盖开了又合上,重复着,形成了一种让人不自觉忽视的节奏。
有时他会拍下空格键暂停,停顿一会儿,才会对小虾作出提问,或直接给出指导。
文江倚在不远处的门框,静静看着。
现下WF的训练室依旧不算宽敞,大约和普通民居的客厅差不多大,在首尔的话,这未免太过奢侈,这不是一个富裕的俱乐部,赞助很少,几乎也接不到什么商务,选手们还得直播赚钱。所以基地选址在了水原市,驱车只要不到一小时,就能到江南。
房间里靠墙一圈是各位选手的座位,正对着门坐的是主教练提亚,今天他拉着其他几人去开小会,所以空荡的房间里就只有坐在里面拐角处的河彬和小虾。
最开始的WF,训练室还要更寒酸一些,甚至谈不上“训练室”,那是一套紧凑的Loft,一楼摆着一排电脑,二楼是大通铺,几个Alpha挤在一起,另有一个小房间留给河彬,就那样,大家勉强而艰苦地生活在一起。
就算赚了奖金,也都舍不得花,以至于进入甲级联赛后,战队有了正式的雇主,他们依旧选择把房屋租赁费用来贴补日常。
好像什么都变了。
就在一眨眼间。
那个一到发热期就躲起来、因为害怕被攻击所以什么社交媒体账号都不开通的Omega,现在也成了独当一面的明星选手。
文江一直有在偷偷关注他的ins,还看过微博。河彬变得比以前开朗了很多,在新赛区有了新朋友,和每一位打野都保持着算得上频繁的互动。
而唯一,从不曾出现在他动态里的前任打野,就是文江。
他看到河彬低下头,在手机上飞速敲了几个字,随后,那人的手机还没落回桌上,他这儿的消息提示音就已经响起。
文江拿起手机一看:
[站着发呆,你时间很多?过来听讲。]
早春首尔下了几场雨,又起了几场风。
可绿意就那么茂盛着盎然起来,不管寒冬的意愿。
“欢迎来到S12LCK常规赛第一赛段第五周的现场,今天对阵双方是LCK老牌霸主BD,”解说间传递着轻蔑的笑意,“与本赛季状态略有回升,但依旧,处在积分排名后置位的WF。”
“老牌霸主和奇袭小分队。”
“哎,这个说法好。”
……
河彬强撑着精神,坐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室电脑前,观看直播。
又一次发热期如约而至。
吃过舒缓剂稍稍压制了症状,河彬不想浪费时间看回放,刚好整个俱乐部的人都跟着去了现场,索性便坐在这看,避免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随着对局鏖战到BO3最后一场,战况焦灼,小虾单独加训过,开局顺利配合文江打出漂亮的野区入侵,为上下两路争取了更有利推线环境。
但随后下路连续两次被Gank掉点,下野间的经济差逆转,文江又开始面临巨大的野区防守压力。
就算热水袋不断在河彬冰凉的双手间被搓动,也还是怎么也暖不热处在极低点的体温,将泛着潮红的下半张脸藏在衣领里,河彬聚精会神在对局上。
房间里,此刻春意荡漾,盎然伸展着清甜的花香。
是仙客来。
花香的源头,正值发热期的河彬,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这危险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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