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博峰住院这件事吴悠山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吴博峰三天两头住院。
就春节那段时间吴博峰满脸病态的样子，吴悠山觉得他早该住院了。
陆临意从厨房出来，叫住吴悠山。
吴悠山问：“怎么了？”
陆临意：“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吴悠山点头：“你特意回来接我？”
陆临意否认：“刚好要回来。如果你想去我们现在出发。不去，我现在回楼上睡觉。”
吴悠山：“那你去睡觉吧。”
陆临意脑中想起吴助理和她说的话，她停顿了一会，语气平淡地说：“吴博峰可能撑不了多久。”
吴悠山忽然走近她，仰起头盯着陆临意的眼睛。
陆临意眼睛一眨。
吴悠山没有开口问，她看出陆临意去过医院了。
这几天没回家可能就是在忙吴博峰的事。
吴悠山后退，拉开自己和陆临意的距离：“他让你回来叫我的？”
她点开通话记录，发现自己设为骚扰电话的吴助理和吴博峰果然在这几天给她打了不少电话。
陆临意摇头：“不是。不过我先和你道歉。”
吴悠山：“道什么歉？”
陆临意：“这件事我早在两天前就知道了，擅作主张拖到今天才和你说。”
吴悠山手背在身后，陆临意发现这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往后挪了步子，现在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歪头打量自己。
陆临意：“？”
吴悠山：“不用道歉。”
陆临意强调道：“不是吴博峰叫我来的。”
吴悠山当然知道，如果吴博峰想见她，是会派人来这里强行把她带走的，就像每年过年一样。
就算没有陆临意的擅作主张，她也会在随便哪一天知道这件事，不论那一天她是生病还是考试，然后被打乱所有计划送去吴博峰那。
陆临意一直在自我审判，她的自救系统别名随波逐流突然之间失去效用。
最后她听见吴悠山说：“我知道。”
陆临意很神奇的听出了吴悠山那句回答后的含义。
她用平常和吴悠山谈论早餐的语气对吴悠山说：“那你什么时候想去和我说，我带你去。如果不想去……我会拦住人。”
吴悠山点头小跑上楼。
清明假期剩下最后一天，吴悠山往书包里装上自己的学习资料，吃过午饭和陆临意去吴博峰所在的医院。
吴博峰的病房像个会客室，来来往往进去几人，又出来几人。
吴博峰刚刚吃下饭睡着了，吴助理在招待走一拨人回到一旁处理工作，见到陆临意和吴悠山又站起身点头问好。
她们来得不巧，吴博峰短时间内醒不来，陆临意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摇醒，没待多久陆临意带着吴悠山去自己的诊所写作业。
吴悠山跟在陆临意身后，终于到了陆临意不止和她提过一次的有儿童乐园的诊所。
乐园在二楼招待室的右侧，用彩色橡胶围墙围住，陆临意经过这里特意停下脚步，回头看吴悠山。
吴悠山赶忙在乐园登记处的工作人员看见她们之间拉走陆临意。
她找不到陆临意的办公室，把陆临意拉到不会被人看到的转角后，吴悠山停下来。
陆临意轻轻笑了一声，带着吴悠山走进电梯，按下顶层的按钮，站回到吴悠山身侧。
吴悠山看出来了，陆临意就是故意自己上二楼的。
电梯在中途停过一次，电梯里一下子多出许多人，吴悠山往后躲了躲。陆临意垂下手拉住吴悠山的手腕。
顶楼是陆临意的办公场所和医生们的休息场所，陆临意的办公室是独立的，光是从外部看就能猜到面积很大。
内部分出办公场所与休息间，休息间里摆着一张黑红色的木雕茶几，茶具齐全。左侧墙角放着衣柜冰箱和小电视，右侧摆放一张单人床，吴悠山往里多了走了几步，甚至发现还有一个单人浴室。
可以称得上是豪华单人间了，还是带水族馆的那种。
办公区一般不会有人来，陆临意坐班的时候都在诊室，一天下来能在办公室的时间不多。
陆临意调整好饮水台上的温度，坐在外面的办公区处理这几天没有处理的事务。
吴悠山放下书包，凑近看那一面湛蓝泛光嵌着小型水族馆的墙。
水族箱里的品种不多，放眼望去全是颜色绚烂的金鱼。
鱼尾摇曳像是穿着彩色襦裙跳舞的舞女，渐变的裙摆被抛掷空中又缓缓收回。
顶部浮着一只很大的乌龟从左游到右，碰壁后又调头从右游往左。
吴悠山的手贴上透明的玻璃墙，原本因好奇游近的金鱼一下四散逃开。
那一瞬间水中仿佛滴了不同颜色的国画颜料。
陆临意注意到吴悠山许久未动。
“你真的不去儿童乐园看一看吗？”
吴悠山瞪她一眼。
“不要。”
她离开那面墙，在休息室桌子上完成只剩下一点的复习任务。
晚饭时间吴助理打电话通知她们，吴博峰醒了。
陆临意走到休息室门口，等到吴悠山自己设定的休息铃响，才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的吴悠山。
吴悠山直起身，眼神清亮：“我还以为你要在那站多久。”
陆临意：“我以为你睡着了。”
吴悠山：“趴着休息，你刚进来我就发现了。”
吴悠山收好东西，喝完一次性杯子里最后一口水，把纸杯丢进垃圾桶。
“吴博峰醒了？”
陆临意点头。
她担心吴悠山会饿，在路上买了几份甜点。
家里的水果也快没了，陆临意路过那家不知道光顾了多少次的水果店后停下车，让吴悠山在车里等。
吴悠山透过车窗看陆临意的背影。
坐着的视线太局限，没几步路，吴悠山就看不见陆临意的身影，她打开自己那一侧的车门站在树荫下看着陆临意目标明确地进水果店买水果。
陆临意准备转身的时候，吴悠山上了车。
吴悠山看着陆临意拎回来的盒子，抬头问陆临意。
“怎么不让他们帮忙切好？”
陆临意：“会不新鲜。”
吴悠山：“哦。”
到医院，见到睁着眼睛没有多少生机的吴博峰，吴悠山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吴博峰见到吴悠山也没有表现出自己念念不忘要见吴悠山终于见到后的惊喜。
他视线略过吴悠山对上陆临意。陆临意对上他的眼神，生出想吐的冲动。
她不懂吴博峰的眼神有什么含义，它让陆临意浑身不舒服。
吴博峰是个商人，拿捏着交往的礼数，但又放不下自己身上固有的架子，和陆临意谈话交流的时候一直都是一副上位者看着下位者的姿态。
即便他一直想要表现两人是平等的，但陆临意从来没有从他那获得一丝一毫的尊重。
这个眼神在当初合同签成后，陆临意见过，但又不太相同。
她的后背像是被阴冷的气息裹挟，明明冷得不行，却不停地出汗。
吴博峰让陆临意出去门外等，他有话单独和吴悠山谈。
吴悠山很短暂地看了陆临意一眼。
陆临意犹如习惯一般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样偷偷拍拍吴悠山的手。
手伸到一半，她想起吴博峰那个奇怪的眼神，伸出的手被她放在身后。
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一秒，她看着吴悠山什么也没做，往后退了一步打算走出病房。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原本面无表情的吴悠山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色。
但只有一瞬，陆临意再看时吴悠山已经恢复原样。
陆临意在心里叹气，她看着吴博峰心中依旧不安，但她希望至少在自己眼前，吴悠山不是难过的。
陆临意：“一定要出去吗？”
吴博峰的笑容不具有任何亲和力：“我有话要和悠山单独谈。”
陆临意站在门边：“万一你和她说我坏话怎么办。”
吴博峰笑了一声，说得十分真诚：“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陆临意也跟着笑：“既然不说我坏话，那我站在这也没关系吧。”
吴助理看上去是想要亲自动手把陆临意拉出去了，好在吴博峰适时松了口。
陆临意站在原地听吴博峰讲自己幻想的父慈子孝，也不知道有没有骗过自己。
吴悠山全程没有回话，需要她应答她才点头。
铺垫许久，吴博峰开口让吴悠山去公司里上班。
“你快要选志愿了吧？倒时候报志愿药学或者管理类的都行，这些我不是很懂你可以问你小叔，让他带着你。倒时候你就跟着他学，我也放心。你小姑这个人有些急躁，我不放心。该给你的东西我一分都不会少。”
“悠山，当初你妈妈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一点股份，当时你还小我也没和你说。你妈妈留下的股份不多，但也是你妈妈的一片心意，这些年暂时放在我手里管理价值升了不少，等到你成年就能正式交给你了。”
“悠山，不要太叛逆，浪费你妈妈的一片心意。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心里要有数。你妈妈临死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安稳，幸福。有个美满的家庭……”
就连陆临意都知道，当初吴悠山妈妈离世当天吴博峰根本没有回家，现在把自己故意不告知吴悠山她妈妈有遗产的腌臜事说得冠冕堂皇，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脸。
吴博峰说到这停下和之前一样等着吴悠山点头。
陆临意不顾礼貌打断：“聊了这么久了，能吃饭了吗？”
吴助理：“陆女士如果饿了就离开吧。”
陆临意看着吴助理请她出去的手势，没理，打断后也没在乎吴博峰的想法，只是依旧站在那。
拿出手机给吴悠山发消息。
吴悠山这会当然看不着。
但一点也不妨碍陆临意。
吴博峰笑眯眯地看陆临意，“临意放心，答应你的我自然也不会食言。”
陆临意撇他一眼，手里没停继续打字。
陆临意拉开病房门走出去，吴悠山的视线跟随着她的背影。
吴助理跟在陆临意身后把门合上。
陆临意并没有走远，她就坐在医院过道的椅子上。
吴助理：“陆女士不是饿了吗？”
陆临意：“吴博峰到底开给你多少工资？”
吴助理：“很合适的工资，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的。我们俩不是一样吗？”
陆临意：“说得对。当时签合同，吴助理也在。不过我想问问吴博峰到底为什么会挑中我呢？因为和我爸的一面之缘？”
吴助理十分敬业：“如果我还想挣这份钱的话，就什么也不会和你说。”
陆临意：“吴助理，你是老板会喜欢的员工。”
吴助理：“多谢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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