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未来基地的围墙在夜色中像一条盘踞的巨蛇。周予宸蹲在对面建筑的屋顶上，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六块屏幕环绕着他，蓝光映照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就位了。"他对着耳机低声说，"电力系统随时可以瘫痪。"
沈墨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冷静如常："我已进入。B区走廊有额外警卫。"
周予宸调出基地内部监控，看到沈墨穿着新科未来的保安制服，帽檐压得很低，正从容地穿过走廊。少校的伪装堪称完美——步伐、姿态甚至微微佝偻的背影，都与普通保安无异。只有周予宸知道，那宽松制服下藏着多少致命武器。
"郑峰刚到。"周予宸盯着另一个屏幕上显示的地下停车场，"带了四个人，都武装到牙齿。"
"实验室情况？"
周予宸切换到目标区域的摄像头："三个技术人员，两个武装警卫。等等——"他突然眯起眼睛，放大其中一个技术人员的背影，"这个人有点眼熟..."
没等他细看，耳机里传来沈墨的警告："注意，他们开始扫描外部网络了。"
周予宸立刻启动反侦察程序，同时监控着时间——21:30，距离交易还有半小时。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三天来的高烧虽然退了，但身体仍有些虚弱。他咬咬牙，吞下两片止痛药。
"通风系统第三个隔层找到了。"沈墨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金属摩擦声，"有东西...是个保险箱。"
周予宸屏住呼吸，看着监控画面中沈墨撬开通风口隔层，取出一个小型保险箱。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两个警卫。
"沈墨！九点钟方向！"
沈墨的反应快得惊人，一个闪身躲进旁边的设备间。警卫经过时甚至没往那个方向看一眼。
"好险。"周予宸呼出一口气，"能打开保险箱吗？"
"需要密码。"沈墨检查着保险箱，"父亲说...最后一次下棋的日期。"
周予宸迅速调出沈毅博士的日记："他提到过吗？等等...这里，5月3日，'今天和墨儿下了最后一盘棋，他赢了。'"
"2007年5月3日。"沈墨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我十岁生日。"
保险箱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周予宸通过监控看到沈墨取出一叠文件和几张老式磁盘，快速翻看后塞进战术背心。
"拿到了。郑峰和吴副局长的会面照片，资金转账记录，还有..."沈墨停顿了一下，"父亲手写的'幽灵协议'原始设计图。"
"太棒了！现在撤吗？"
"不。"沈墨的声音变硬，"还需要郑峰私人终端里的最新数据。那是他今天要交易的内容。"
周予宸切换到郑峰的办公室监控，发现他正站在一个保险柜前输入密码："他已经在准备了。你那边到办公室需要多久？"
"四分钟。但走廊上有巡逻。"
"我来解决。"周予宸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三...二...一..."
基地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应急照明随即亮起。周予宸的屏幕上显示电力系统瘫痪的警报，而电磁屏蔽的波动给了他三秒的窗口期——足够他黑入核心系统。
"进去了！"他欢呼一声，但笑容立刻凝固——郑峰的私人终端比他想象的更复杂，层层加密像洋葱般包裹着核心数据，"妈的，需要更多时间！"
"创造时间。"沈墨简短地回答，脚步声显示他正在快速移动。
周予宸启动预先准备的病毒程序，基地的消防喷淋系统突然启动，走廊上一片混乱。他切换监控画面，看到沈墨利用混乱接近郑峰的办公室，但门口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卫。
"硬闯不行。"周予宸咬着下唇思考，"等等...我有个主意。"
他迅速黑入基地的广播系统，一个机械女声响起："检测到B区生化泄漏。所有人员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
警卫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人拿起对讲机询问。沈墨抓住这个机会，悄无声息地贴近，一记手刀放倒一个，另一个刚转身就被枪托击中太阳穴。
"漂亮！"周予宸赞叹道，"办公室门锁需要视网膜扫描。"
沈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贴在扫描仪上："用这个。林将军提供的。"
周予宸远程激活装置，模拟了郑峰的视网膜特征。门锁应声而开。办公室内空无一人，但连接私人终端的屏幕还亮着——郑峰刚才匆忙离开，没来得及注销。
"接入成功。"周予宸开始下载数据，同时破解最后一道加密，"需要90秒。"
沈墨站在门边警戒，突然低声咒骂："郑峰回来了。带着四个人。"
周予宸的心跳骤然加速。监控显示郑峰正怒气冲冲地走向办公室，身后跟着四名武装人员，其中一人手里提着金属箱——肯定是交易用的数据。
"中断下载！"沈墨命令道，"保全证据。"
"不行！还差最后30秒！"周予宸的手指快要在键盘上擦出火花，"拖住他！"
沈墨没有回答，但监控画面显示他迅速布置着什么——将微型炸药贴在门框上，然后躲到办公桌后。郑峰刚推开门，爆炸声就响起了。
不是真正的爆炸，而是声光弹——足以制造混乱但不致命的特种装备。郑峰和保镖们被震得踉跄后退，沈墨趁机冲出门，故意引开他们。
"沈墨！你在干什么？"周予宸惊恐地看着监控中沈墨跑向相反方向，五个人紧追不舍。
"给你争取时间。"沈墨的呼吸略微急促，但声音依然冷静，"专心破解。"
周予宸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数据下载到95%...96%...进度条慢得令人心焦。监控画面里，沈墨被逼入一个死角，面对五把枪的包围。
郑峰的声音通过监控麦克风传来，带着扭曲的笑意："沈墨少校。不，现在该叫你逃犯了？真像你父亲，最后都成了丧家之犬。"
沈墨没有回答，但周予宸看到他绷紧的下颌线。
"你以为拿到那些老掉牙的证据就能翻案？"郑峰冷笑道，"太晚了。'幽灵协议'的完整技术今晚就会离开中国。而你会像你父亲一样，背着叛国的罪名死去。"
98%...99%...
"你知道吗？"郑峰继续说，示意手下包围沈墨，"你父亲死前求饶的样子真难看。堂堂科学家，像条狗一样爬着求我——"
沈墨突然动了。快得几乎看不清的动作——他先是一枪打中最靠近的保镖膝盖，然后侧身躲过第二人的射击，一个翻滚靠近第三人，军刀精准地划过对方手腕。鲜血喷溅在墙上，尖叫声回荡在走廊里。
100%！数据下载完成！
"搞定了！"周予宸大喊，"我马上——"
"不！"沈墨在打斗间隙喝道，"按原计划！上传证据，通知军方！"
周予宸的手指悬在键盘上。原计划是他上传证据后立刻撤离，军方会在九点四十五分突袭。但现在才九点三十七分，沈墨一个人对抗五个人...
"快！"沈墨的吼声伴随着又一声枪响。
周予宸咬牙启动上传程序，将沈父的清白证据和郑峰的犯罪记录同时发送到军方服务器和公共网络平台。然后他按下通讯器："林将军！证据已发送！请求立即支援！"
"收到。"林将军的声音冷静而坚定，"行动组已就位，三十秒后突入。"
周予宸切回监控画面，心脏几乎停跳——沈墨被逼到了墙角，右臂鲜血直流，而郑峰举起了枪...
"不！"周予宸猛地站起来，抓起装备包冲出屋顶。他顾不上什么计划了，沈墨需要他，现在就要。
从对面建筑到基地只有两百米，但感觉像马拉松那么长。周予宸翻过围墙时，警报声刺破夜空。远处传来直升机的声音——军方的人到了，但来不及了。
他凭着记忆冲向沈墨最后出现的位置，拐角处突然冲出两个警卫。周予宸本能地拔出沈墨给他的手枪，连开两枪——都打偏了，但足以吓退对方片刻。
"沈墨！"他大喊着转过最后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郑峰的枪口抵在沈墨额头，而沈墨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锋利如刀。
"啊，黑客小朋友。"郑峰头也不回地说，"正好一起解决。"
周予宸举起枪，但手抖得厉害。他不是神枪手，这么远的距离很可能误伤沈墨。
"放下枪。"郑峰命令道，"否则我打爆他的头。"
周予宸犹豫了。就在这时，沈墨的眼神突然变了，微不可察地向右瞥了一眼——一个信号。
"去死吧！"周予宸突然大喊，对着天花板连开三枪。
郑峰本能地抬头，这半秒的分神足够了。沈墨一个扫腿将他撂倒，同时从靴子里抽出备用匕首，精准地刺入郑峰持枪的手腕。
枪声和惨叫声同时响起。周予宸冲过去想帮忙，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保镖扑倒。他挣扎着，但对方的力气大得多，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一声枪响。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周予宸抬头，看到沈墨站在他面前，枪口还冒着烟，身后的保镖已经倒地。
"军方到了。"沈墨喘息着说，伸手拉他起来，"你没事吧？"
周予宸抓住那只手，触感温暖而真实："我没事。你呢？"他看向沈墨流血的手臂。
"皮外伤。"沈墨的目光扫过他的脸，突然皱眉，"你流血了。"
周予宸这才注意到自己额头的伤口，大概是摔倒时撞的："小伤。郑峰呢？"
沈墨转头，表情阴沉："跑了。带着数据。"
"什么？"周予宸瞪大眼睛，"但我们已经——"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断了他。整栋建筑都在摇晃，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
"服务器机房！"沈墨拽着他跑向出口，"郑峰要销毁证据！"
他们刚冲出建筑，第二次爆炸就发生了。烈焰从窗户喷涌而出，黑烟滚滚上升。军方特种部队已经控制了外围，医护人员正在待命。
"林将军！"沈墨向一个白发将军跑去，"郑峰带着'幽灵协议'的完整数据逃了！他——"
"不用担心。"林将军沉稳地说，指向天空，"看。"
一架军用直升机正在追击一辆疾驰的越野车。几秒钟后，直升机发射了什么，越野车瞬间变成一团火球。
"数据呢？"周予宸急切地问。
"远程终端显示郑峰已经将数据上传到云端。"林将军的表情变得严肃，"但你的病毒程序起了作用，传输中断在99%。最关键的核心算法保住了。"
周予宸长舒一口气，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踉跄了一下，被沈墨稳稳扶住。
"医疗队！"沈墨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焦急。
"我没事..."周予宸想推开他，但双腿突然不听使唤。世界天旋地转，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沈墨那双充满担忧的灰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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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周予宸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军医院的病床上，窗外阳光明媚。床头柜上摆着一束白色小花，旁边是那把沈墨给他的军用匕首。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墨走进来，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右臂打着绷带。三天没刮的胡子让他看起来粗犷了许多，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我昏迷了多久？"周予宸试图坐起来，全身肌肉抗议般地疼痛。
"十八小时。"沈墨帮他调整床背，"轻微脑震荡，三处软组织损伤，还有脱水。"他递过一杯水，"医生说你至少需要休息一周。"
周予宸小口啜饮，观察着沈墨的表情："郑峰真的死了？"
"嗯。数据也基本追回了。"沈墨在床边坐下，"你的病毒立了大功。军方技术部门花了一整夜才破解它。"
周予宸咧嘴一笑："那是我的得意之作。命名为'幽影终结者'。"
沈墨的嘴角微微上扬，那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微笑让周予宸心头一暖。但下一秒，少校的表情又变得严肃："有件事你应该知道。我们在分析郑峰的通讯记录时，发现了一个代号'V'的联系人。"
"买家？"
"不止。"沈墨的眼神变得复杂，"'V'很可能就是'幽影'的幕后主使。而根据通信模式分析..."他停顿了一下，"他很可能是张锐。"
周予宸的水杯差点脱手："不可能！张锐是我的...他不会..."
"只是初步判断。"沈墨轻轻按住他的手，"还需要更多证据。"
周予宸沉默了很久，消化着这个可能性。张锐，他的监护人，黑客引路人，会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要在网吧警告他？太多谜团仍未解开。
"接下来怎么办？"他最终问道。
"首先，你的通缉令已经撤销。"沈墨说，"军方正式表彰了我们的行动。我父亲的冤案也平反了，追授了'忠诚卫士'勋章。"
周予宸注意到他说这些时声音中的细微颤抖。十五年的执念，终于有了结果。
"那我们呢？"他轻声问。
沈墨看着他，灰色眼眸深不可测："你有什么想法？"
"我有个提议。"周予宸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随意，"成立一家网络安全公司。专门承接军方和政府的敏感项目。需要个技术顾问...有兴趣吗？"
沈墨的眉毛微微挑起："条件？"
"共同决策权。不得干涉我的咖啡摄入量。还有..."周予宸鼓起勇气，"每周至少一次非工作约会。"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液体的滴答声。沈墨的表情高深莫测，就在周予宸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时，少校突然俯身，轻轻吻了他的额头。
"成交。"沈墨低声说，嘴唇擦过他的皮肤，"但约会由我安排。"
周予宸的心跳快得像刚跑完马拉松："军事化管理？"
"你会喜欢的。"沈墨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门外传来咳嗽声。林将军站在门口，假装没看见刚才的一幕："周先生，感觉如何？"
"好多了，谢谢。"周予宸努力摆出专业表情，"有事吗？"
"两件事。"林将军走进来，"第一，军方希望聘请你为特别技术顾问，协助彻底清除'幽灵协议'的隐患。"
周予宸看了沈墨一眼，得到微微点头后回答："荣幸之至。"
"第二..."林将军的表情变得古怪，"我女儿林菲想采访你。关于整个事件的独家报道。"
周予宸差点被口水呛到："林菲是您女儿？"
"不幸的是，是的。"林将军叹气，"她母亲给她的记者基因太强大了。"
沈墨在一旁轻咳一声："林菲提供了关键帮助。但采访需要军方新闻处审核。"
"当然，当然。"林将军摆摆手，"好好休息吧。下周有个小型授勋仪式，希望你们都能出席。"
他离开后，周予宸忍不住笑出声："所以林菲一直怀疑你是内鬼，因为她不知道她父亲在帮你？"
"信息隔离。"沈墨耸肩，"必要安全措施。"
周予宸摇摇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天在基地，我看到一个技术员的背影很眼熟...没来得及细看。会不会是..."
"张锐？"沈墨的表情变硬，"有可能。现场抓获的人员正在审讯中。如果有线索，我会第一时间知道。"
周予宸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药效开始发作，眼皮变得沉重。他迷迷糊糊感觉到沈墨替他拉好被子，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前额。
"睡吧。"沈墨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在这儿。"
在这安心的感觉中，周予宸沉入梦乡。最后的清醒念头是：无论"幽影"是谁，无论还有多少谜题未解，至少现在，他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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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周予宸站在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黄浦江的夜景。这个位于陆家嘴的写字楼顶层被他租下，作为新公司"宸墨安全"的总部。
身后的门开了，熟悉的脚步声走近。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沈墨——少校的脚步声有一种特殊的节奏，像军事进行曲一样精准。
"喜欢这个布置吗？"周予宸转身，指着办公室中央的工作站——六块显示屏呈弧形排列，旁边是散落的零食袋和喝了一半的咖啡杯，简直像是从安全屋原样搬来的。
沈墨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令人窒息的无序。"
"但你喜欢。"周予宸走近他，故意把咖啡渍蹭在他的定制西装上，"我偷走了你最讨厌的混乱。"
沈墨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刚好让他无法挣脱又不会疼痛："还偷走了别的。"
然后他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沈墨的唇压下来，带着熟悉的咖啡和薄荷味道。这个吻比医院里的那个深入得多，周予宸很快忘记了所有俏皮话，双手攀上沈墨的肩膀。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沈墨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给你的。"
周予宸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银质勋章，上面刻着"忠诚卫士"四个字。
"这是我父亲的。"沈墨的声音异常柔和，"现在它是你的了。"
周予宸的喉咙突然发紧。他知道这枚勋章对沈墨意味着什么——十五年的执念，家族的荣誉，父子间未竟的对话。
"我不能接受这个。"他轻声说。
"你必须接受。"沈墨的手指抚过勋章，"因为没有你，真相永远不会大白。"
周予宸小心地合上盒子，放在工作站的显眼位置："那我们一起保管它。"
沈墨没有反对，只是将他拉近，额头相贴。在这个安静的姿势里，周予宸感受到了一种比言语更深的理解。他们经历了生死、背叛和救赎，现在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篇章。
窗外，上海的灯火如星河般璀璨。某个角落，"幽影"可能仍在暗处窥视，新的威胁也许正在酝酿。但此刻，站在彼此身边的温度，就足以面对一切风暴。
"对了。"周予宸突然想起什么，"你欠我一次约会。军事化管理的那种。"
沈墨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明早五点。穿运动服。"
"什么？五点？"周予宸抗议道，"正常人约会都是晚餐电影好吗！"
"我们是正常人吗？"沈墨反问，再次吻住他的嘴唇，将所有的抱怨都封在了这个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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