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就这样在韦恩庄园里住了下来，对所有人来说，生活或多或少都有些影响。
首先是四毛。作为一只大型犬，她的体型迅速超过了安琪，每天早晨，厚重的狗爪就会像一座小山一样啪嗒啪嗒地在家里移动，并企图推开所有家庭成员的门。
阿尔弗雷德会在这个时候将她带去外面的草地，和ACE一起撒欢。再过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才愿意不缩在书柜里的安琪会悄咪咪跑进厨房，拿走阿福专门给她准备的那一份早餐，然后躺在布鲁斯卧室外一颗树的树干上，在他睁开眼时来一个“Angel is watching you”。
布鲁斯现在“五分钟”的次数大大减少，安琪可谓功不可没。
等布鲁斯和杰森都起床吃完饭，安琪会监督杰森绕着整个庄园跑圈，等体力耗尽后再把他拖回去，继续进行自己的日常训练。
这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摸清她训练方式和实力程度的机会，但一段时间下来，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产生“这家伙是从哪个杀手训练营里出来的吧”的猜想。
赤手空拳臂力高达数吨、只要想就几乎没人能发现的隐藏能力、迅捷的速度以及熟练且致命的白刃战，这一切都告诉他们安琪是个顶尖的杀手或刺客。
杰森本想和安琪同步训练，但这样的想法很快被布鲁斯阻止，转而选择了更为适合的方案。
“布鲁斯说的对。”安琪戴着阿尔弗雷德给她买的新帽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有‘念’，和你们不一样啦。”
身量在这一年里飞速拔高的杰森低头给她摆正帽子，将碎发捋到耳后，无奈道：“好吧，好吧。超能力。”
等到夜晚，蝙蝠侠和罗宾便会结伴出行。如果有哥谭市民晚上还在外面，有概率见到从他们身后掠过的身影。
为此，市民们还给此人取了个“幽灵”的代号，但由于其迟迟不露头，也没做出任何事，渐渐地变成了一个灵异故事。
但提姆·德雷克知道那不是个故事，因为就在某一天，这个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拿走了他当晚拍摄的所有照片数据，又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
‘可恶！’小男孩在心里大叫，却不知道自己刚从生死线上飘过。
迪克很喜欢家里这个小妹妹，在警局里喜欢和同事们吹嘘安琪有多可爱多贴心，但因为一张照片都拿不出来被大家鉴定为想要妹妹想疯了，纷纷劝他赶快结婚自己生个小姑娘。
惨遭催婚的迪克回家表示与其等他结婚，不如期待他那风流老爹某天突然冒出一个孩子，这种可能性显然比前者大多了。做完吐槽老爹的每日任务，飞翔的格雷森就开始在庄园里四处乱逛，希望能碰到在树上地里随机刷新的安琪。
在发现安琪还有挖个坑把自己埋土里睡觉的习性后，寻找她变得更加困难。因为这倒霉孩子似乎是找到了和他们玩捉迷藏的乐趣，日常休憩的地方一个比一个刁钻，如果有事找她甚至得用上蝙蝠洞里的微型探测机器人。
偏偏每当这时安琪就会挂着一副得意的小表情出现，让人情不自禁握紧双拳。
“安琪！”迪克把双手拢在嘴边大喊：“我有事找你商量！”
无事发生。
好吧。迪克认命地掏出钱包，把信用卡夹在手指间挥舞：“我们……”
安琪从屋顶上滑下来，倒吊着盯他。
居然用这招来吓人，迪克笑，并拒绝承认自己带坏小孩。
“咳咳，杰森今天去学校了。”他正经道：“明天是他生日，我们一起去游乐园怎么样？给他点惊喜。”
迪克絮絮叨叨：“去年生日被可恶的罪犯们搅了局，今年绝对不能再发生这种事。对了，你打算送他什么？”
第一次拜访时安琪送了张石破天惊的电椅，除了她自己偶尔翻出来坐一坐，其余时间都在仓库落灰。后面布鲁斯专门找了个时间和她谈这件事，告诉安琪这不是训练用具，是用来折磨和执行死刑的。
安琪也是第一次碰到跟她说这个的雇主，并且日复一日持之以恒，像个精神保父。
杰森听完安琪的吐槽，笑着跟她说他们一般称这种人为“导师”。
“就像我和蝙蝠侠。”他眼睛亮晶晶，满是对父亲的孺慕：“我们是最棒的师徒和搭档！”
安琪若有所思，转头跟蝙蝠侠说她没有拜师的意向。
布鲁斯：“……算了，知道不能送人电椅就可以了，还有类似的训练用具也不能送。”
总的来说，安琪还是听进去了布鲁斯的话，在一起居住一年也并非对她全无影响，至少现在她知道送礼物不是送自己喜欢的。
听阿福说杰森有段时间很喜欢看科幻小说，为了避免重复，安琪趁杰森上学，十分谨慎地摸进他房间，将所有书目抄录了下来。
而直到这时她才惊觉自己在这个世界属于半个文盲，连有哪些出名的作家都不知道，更别说挑选书籍送人。
在自己上网搜索和找别人推荐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安琪要长高：「瑞德，我朋友过生日，想送他科幻小说，不要重复的，哪本好一点？」
安琪要长高：「写满书名的草稿纸.jpg」
卷毛警探：「安琪你真该练练字了……我想想，《海伯利安》如何？作者以前的作品我有看过，非常吸引人。」
卷毛警探：「还有，呃，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但最近有人用你的名字在模仿作案，姓氏太特殊了，我们怀疑涉及到家族恩怨……你和你的监护人最近有时间配合调查吗？FBI明天应该会给韦恩先生发邮件。」
安琪要长高：「四毛傻笑.jpg」
安琪要长高：「谢啦！布鲁斯很忙啦，这件事和他也应该没有关系。过两天我自己去找你。在匡提科对吗？」
礼物是其次，重头戏在今晚的夜巡。
为了防止罪犯们明天白天出来找麻烦，迪克和安琪串通一气。前者去挨个关照了一下喜欢逃跑的常犯，后者紧盯蝙蝠侠，防止他发现什么而露出“不赞同的眼神”。
“好怪。”杰森回头张望，在频道里喊安琪：“有人在盯着我们吗？”
从来没有人回答的频道里破天荒传出了一声“No”。
“……”杰森刹住脚，诧异道：“不，绝对有。安琪，你在干什么？”
“什么都没有，你太多想了。”她飞快地否决，手底下捉着一个在不断挣扎的小孩，捂住嘴不让他出声。
“好吧，我们快结束了。”杰森听着她心虚的声音，有点好笑：“你记得跟上。”
而终于被释放的提姆不满地嘟嘟囔囔着他又没干什么坏事。
把通讯器掐掉，安琪叉腰站在他面前，严肃地盯着他——两个矮子互相对视，提姆不可思议道：“你比我还小？”
“这代罗宾都还没退役，下一代就已经物色好了吗？”他神情微妙，像是没想到更新换代来的这么快。
安琪闷闷地伸出手：“拿来。”
提姆警惕后退一步：“我没有。”
不信。在安琪动手强抢的前一秒，提姆举起双手投降：“好了，好了。我今天拍的都在这里了。”
“话说回来，你真的是预备罗宾吗？”他维持着投降的姿势，又忍不住好奇：“你现在的代号叫什么？幽灵？”
安琪鄙夷地远离了提姆，眼神里透露出“不想跟你这个变态跟踪狂说话”的信息。
……喂！他才不是stk啊！
·
杰森第二天起床时，家里变得更奇怪了。
首先是阿尔弗雷德无比温柔的叫醒服务。他不是说阿福很凶，只是今天也太诡异了。没有利落的敲门声，也没有英国人惯用的阴阳暗喻，他甚至连赖床都被无限期允许！
其次是布鲁斯。一直端着严父架子的他今天居然破天荒地维持着温和的微笑，还在杰森刚下楼时给了他一个拥抱。
忽略肢体的僵硬，这对杰森来说简直是梦幻一样的早晨。
迪克掏出手机拍照，安琪有样学样，虽然根本不知道迪克为什么要这么干，但觉得他这么干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跟着一样做。
阿福统管全局——指站在二楼楼梯给一家人录像。
画面里，左边是父子尴尬又不失温情的互动，右边是女孩认真倾听大哥说话并对大哥盲从，两只狗狗刚好在窗外玩耍，俨然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幸福家庭。
饭后迪克提出去哥谭最大的游乐场，杰森强烈拒绝，并称那是只有幼稚小孩才会喜欢的地方。
然后他回头，看到安琪十分期待的眼神。
“好吧，一起去吧。”他接过安琪早就拿在手里的帽子，给她戴好：“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干，老天，我又不傻，当然知道今天是自己生日。”
韦恩一家低调出游并十分壕气地包场，将人数控制在不会太冷清也不会太拥挤的程度。
并且难得的、没有任何人来捣乱。就好像整个哥谭都为他安分了一天，好让他能开心地过个生日。
昨晚加班的好大哥和一直开着最大范围圆的安琪一齐焉巴巴地打了个哈欠，两个人靠在椅子上，头对头短暂地眯了几分钟。
安琪提前察觉到去买冰淇淋的杰森回程，揉了揉眼睛把迪克摇醒，选择了绿色的抹茶味冰淇淋球。
“嘿，我说真的，”杰森低头看她：“你们昨晚肯定没睡好，要不提前回去休息吧？”
“才不要。”安琪圆圆的眼睛因为吃到了喜欢的味道而眯起来：“这是我第一次不是因为任务来这种地方呢。”
她跳下来，指着旋转木马道：“我们去玩那个吧杰森，等冰淇淋吃完就去鬼屋！”
造型梦幻粉粉嫩嫩明显是为小孩子准备的项目，杰森强烈拒绝，并试图祸水东引：“迪克喜欢这个，迪克陪你去，我给你们拍照。”
惨遭兄弟背刺的迪克一下清醒：“什么？不，我都这么大了，杰森你才是应该玩这个的时候。”
两兄弟互相推诿，显然不想让自己留下此等黑照。
安琪举着冰淇淋球舔舔舔，左看看右看看，回头发现了问题核心。
她头一次亲近布鲁斯，伸手牵住他粗粝的手指，抬头，溜圆的眼睛里流露出熟练的撒娇：“布鲁斯，你来陪我们一起好不好？”
要知道安琪是揍敌客家唯一一个女孩，虽然训练严苛，但实际上，安琪在家里相当受宠爱。
母亲基裘不必多说，十岁以前让她和女儿分离超过一分钟就会忍不住尖叫；父亲在对待安琪时比起严厉，更多的是温情；糜稽对待这个唯一会叫哥哥的妹妹也很大方，要不然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带她一段时间；奇犽更是觉得安琪是家里为数不多可以正常交流的人，亚路嘉和拿尼加爱屋及乌，对待她态度也不错。
比较特殊的是大哥伊尔迷和胞弟科特。后者嘴硬心软，嘴上喊着讨厌其实心里比谁都重视；至于前者，只要安琪乖乖听话，再说两句“大哥是我最喜欢的人”之类的话，几乎也不会在训练以外的地方被为难。
综上，安琪是个对撒娇这项技能相当熟练的人。
但蝙蝠家里可不流行这样。头一回被小女孩牵手指，还被期盼地盯着的布鲁斯，此时比早上拥抱杰森时还僵硬。
再怎么不擅长表露感情，杰森也是他最重视的儿子，那些厚重的亲情沉淀在心里，只要开了口，便会自然而然地浇灌在土壤上。
安琪不一样。她游离在这个家之外，虽然生活在一起，可心没有靠近。但他能感觉到安琪的改变，这也正是他在努力做的事——引领安琪，改变她根深蒂固的思想，融入这个家庭。
现在看来，最后这点他是做到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面对小猫试探性的蹭蹭头，布鲁斯知道他不能拒绝，要不然小猫就会飞速收爪，接着跑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
可是，天，旋转木马？！布鲁斯勉强挣扎，几乎要笑不出来。
接着他抬头，看到了两个儿子整齐划一的期待目光。
那一瞬间，某种柔软的东西击中了他。
曾经他认为暗夜中的身份才是真实的自我，花花公子不过是一层假面。他将自己的心锤炼得坚硬，将其变得无坚不摧。
可有两个男孩走进了他的生活，从此他不再只是蝙蝠侠，更是一个父亲。这一身份使布鲁斯担上新的责任，将各种复杂的感情杂糅在一起。
这有时会让他在处理问题上变得有所顾虑，但毫无疑问，他爱他们，他将永远为家人妥协。
想到这里，结局已经十分明了——哥谭的暗夜骑士无奈地被儿子们推上木马，像领头的鸭子一样，身后跟着三个小尾巴。
迪克笑容灿烂地对着阿福比耶，安琪和杰森坐在同一匹马上，前者强制扭过后者的头面对镜头，而后者耳朵红红，扭捏且青涩。
时光定格在这一刻，这张照片被阿福冲洗出来，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书柜最深处。
这一年九月，杰森在萨拉热窝被小丑谋杀，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后死去。
被FBI强制扣留在匡提科一月之久的安琪错过了杰森的葬礼，从此消失在哥谭，不知所踪。
tips：安琪很听大哥伊尔迷的话，因此也很听大哥迪克的话[墨镜]
下章温彻斯特兄弟出场，瑞德出场率提高[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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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最后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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