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港市工业产业园进展顺利,黎绮思准备启程返回港岛报告具体情况,顺便过新年。没了她的帮忙遮掩,冲北和梁澄这对苦命鸳鸯的地下恋情进行得更为艰难。
经常是一周才能见一次,一见面便直入主题,迫不及待滚上床去大战一场,以解相思之情。
今天,两人恰好在同一个城市出差,“恰好”定了同一件酒店,“恰好”睡在同一张床上。一同从浴室里干净地洗完澡出来,躺在重新换好床上用品的大床上,相拥着聊天。
冲北看着梁澄,细腻的指腹摩挲他略带浅浅纹路的眼角,突然说:“你好像有皱纹了。”
梁澄原来还深情望着他,神色顿时一变,神色慌乱地起身下床想要找镜子查看,被冲北一把拉住胳膊,“你干嘛?”
梁澄半坐在床沿,回头紧张地说:“我有皱纹了,你不会不喜欢我了吧。”
冲北愣了一秒,随后噗呲一笑,“你在搞笑吗?我就随口一说,你也太敏……”他停下,发现梁澄眼里充斥真真实实的惊慌神情,瞬间心软了,将他往自己这边拽,正色道:“梁澄,你很年轻,很帅气,我很喜欢你。”
梁澄俯身,一条长腿跨过来,双腿分在他两侧坐下,他凑近冲北,凝视他的眼睛,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真的。”冲北笃定,抬手揉着梁澄毛茸茸的后脑勺,“没有人能永远年轻,皱纹是人之常情的事儿,我对你的爱并不会因为外界的任何变化而更改。”
他顿了一下,抬头亲他布满汗珠的鼻尖,汗水是咸的、热的,梁澄是颤抖的,他却是永远坚定的。
拉开二人距离,冲北盯着他稠黑的眼承诺,“我会爱你到永远的。”
然后他看见对方的眼慢慢湿润,浓密纤长的睫毛被沾湿,坍塌下来,于是他又凑近,去吻他颤颤巍巍的眼睫,发红的眼皮,吮吸他面颊残留的咸湿液体,最后吻到唇,像哄小孩子一样一下又一下安抚地拍打他强健的脊背。
过了好久,梁澄终于被哄好。
冲北从未想过会因为自己随意一句话,在外杀伐果断的梁总会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两人关系中,他一向是被照顾的一方,很少理解、体谅梁澄的情绪,以前甚至是刻意忽视。但今天,当他成为这段关系中需要照顾人、哄人的一方时,这种感觉似乎很不赖。
他想,他是愿意承担以往梁澄的责任,去做那个不厌其烦、无限包容的爱人。对方是梁澄的话,当然可以。
冲北让他趴在自己胸口,温柔地摩挲他紧绷的后脖颈,哄他入眠,动作轻缓,两人紧紧相贴的姿势给予梁澄极大的安全感,呼吸的声音渐渐平稳。
少顷,待冲北低头看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着。
*
再过几天便是除夕,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一片新春氛围。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冲北大大方方牵着梁澄的手,在摩肩擦踵的人流里穿梭。两人都是今晚回京州的飞机,但为了避嫌,特意选择了不同时间的回京航班。
离起飞时间还有不到十小时,他们在最后的极限十小时里,开启一个短暂的约会。
这里是离酒店不远的公园,在这座四季如春的城市,即使在冬天,温度仍保持二三十度左右,非常适宜人体的温度区间。
公园中心是泛着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泊,湖面有几艘卡通造型的脚蹬小船,冲北路过售票处多看了几眼,梁澄问:“想去游船吗?”
冲北看着湖面跌跌撞撞的小船传来的欢笑声,摇了摇头,“算了,脚蹬得好累。我俩就在湖边走走停停吧。”
梁澄说:“你不用蹬,我来蹬就好。”
冲北回头看他,依旧摇头,他是有个担当的男人,不能一味让伴侣迁就自己,“不用,我们继续往前走。”
冲北率先往前迈了一大步,拉着梁澄离开。
湖边微风习习,温暖清醒的风吹得人很舒适,两人携手走了大半圈儿,突然看见前方几米处的湖边停了几只黑天鹅。
冲北指着那边说:“是黑天鹅吧,我们去买点面包喂它们。”
“好。”梁澄点头。
然后他们在喂食售卖处买了一袋面包,冲北拿着面包袋子朝它们走去,而它们也非常聪明地朝这边游过来。
他停在岸边,刚开撕塑料袋子,那几只黑天鹅瞬间兴高采烈地昂首以待,冲北笑着同梁澄说:“看来它们真饿了。”
梁澄笑了笑,认真看他喂食的模样。
冲北拿出一片面包,撕开成一小块一小块,投入湖面,面包刚一落下,几只黑天鹅争先恐后去抢,于是他又快速扔了几块,又把袋子给梁澄,让他帮忙拿着。
很快,手里、袋子里的面包全都喂完了,冲北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突然侧过脸看向身旁一言不发的梁澄。
两人视线交汇,原来他全程注视着他,冲北问:“你看我干嘛?也不喂它们。”
梁澄朝湖里倒掉塑料袋子里残余的面包屑,说:“现在不就是在喂嘛,只不过你比它们更好看。”
猝不及防的情话令冲北感到羞,他不好意思地看向湖里吃饱喝足,慢悠悠游动的黑天鹅,轻声说:“你这张口就来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梁澄把空了的袋子攥成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腾出手从后圈住冲北,他比冲北高两三厘米,宽肩窄腰,从背后看正好能完全遮盖前方的人。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梁澄低头,贴进他耳边,灼热的气声,从耳膜灌入心尖。
冲北感觉自己耳朵更烫了,他抓住梁澄垂在胸口的手往下拽,扭头往后,两人距离很近,鼻息相抵,“我说你别每次张口就来一句……怪尴尬的。”
梁澄问,“张口就来一句什么?”他像失忆了一样,又问,“我刚才说了什么?”
“……”冲北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转回头,然后听见梁澄的笑声,“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说之前先铺垫一下。”
“……”冲北继续无语。
然后两人迎着温暖的日光就这样抱了一会儿,继续踱步朝公园出口处走,准备去吃个饭。
但没想到,远远望见几个熟悉的身影。冲北定睛一看,是他这次出差一起的员工,脸色瞬间变得很不好,他一把拉住梁澄躲进旁边的亭子。
“运气真差,怎么他们也来了。”冲北皱眉抱怨。
之前在芯冲谈合作时,梁澄同那几个人打过照面,自然知道那是冲北手下的员工,也清楚他在公司被冲霄处处监控的艰难处境。
梁澄搂住他的肩膀,安慰,“没事,我们就在这里躲一会儿,他们应该很快就离开了。这里离酒店近,碰到也正常。”
有了梁澄细致的抚慰,冲北躁乱的心慢慢变得平和。
那几人走得特别慢,经过亭子的时候,还朝这边看了几眼,冲北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被梁澄搂着借助支撑亭子的柱子来遮挡身影。
距离不算远,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小,冲北甚至在交谈中隐约听见自己的名字和梁澄的名字,这令他脸色瞬间苍白几度。
或许他自以为是的完美藏身,在其他人眼里早就暴露无遗。
或许他应该同冲霄坦白,坦白和梁澄的关系,希望他能坦然接受他的儿子是一个同性恋的事实。
怀里人心脏的搏动幅度从相贴的胸膛传递到梁澄胸口,他搂紧了冲北,“不要担心,没事的,我来处理。”
冲北皱了下眉,他隐约觉得“我来处理”这四个意义重大的字格外耳熟,想了想,突然意识到那年他追着梁澄到J国梁宅,那天被管家发现他狼狈地抹着猩红的嘴唇,担心受怕被冲霄知道两人的关系。
那时,他和梁澄分别站在各自房间的露台吹着凉风,脸颊印着鲜红五指印的梁澄也曾说“他来处理”。
最后是怎么解决的?他骗了梁安国,说他是个企图非礼冲北的同性恋,然后被扇了一把掌。
十**岁的谎言在如今看来荒唐得可笑,像透明的泡沫,一戳就破。
冲北猛地转过身,盯着梁澄的眼睛质问:“七年前J国你脸上的巴掌印,你到底是怎么同你爷爷解释的?”
梁澄浅浅的笑意凝滞在脸上,他转移话题问:“你问这个干嘛?多少年前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
“不,你一定记得。”冲北笃定,见对方闭口不言,他直白地说:“你是不是向他承认了我俩的关系?”
梁澄怔了一下,一是没想过七年前的事情能他重新翻出来问;二是没想到七年后的冲北竟一语道破真相。
被他一直盯着看,自然无法招架,过了一会,梁澄打破沉默,点头承认,“是的,我对爷爷承认了我俩的关系。”
冲北顿时不知所措起来,他嘴唇翕动,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得一直不停地重复,“你…你…”
梁澄摩挲他微颤的唇角,“没事的,他现在也知道。他不会对冲叔叔说的。”
冲北愤怒地推开他,“你以为我在担心这个?”
梁澄怀里一空,心里也一空,他双手仍旧保持拥抱的姿势,收紧手指,问:“那你在在慌乱什么?”
“我来处理”是25—27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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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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