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露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滞涩。她不敢深想方才那混乱的场面背后可能藏着的危险,只觉得指尖发凉,脚步几乎是踉跄着冲到幸司面前。
视线像探照灯似的,从幸司苍白的脸颊扫到微微颤抖的指尖,最后落在她肩膀那片洇开的血迹上——暗红的血渍透过浅色的衣料渗出来,像一朵骤然绽放的残花,刺得人眼睛生疼。
“司姐……”黄露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伸手想去碰那处伤口,又怕弄疼了她,手在半空中停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
幸司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按住自己的肩膀,指腹触到衣料下温热的触感,眉头微蹙了一下,却还是强撑着挤出一丝笑意:“没事,小伤。”
她的声音有些发虚,大概是刚才被咬得有些懵,说话时还有些晃神,目光落在远处的墙面上,像是在努力回神。
这时,李筝芳也推门进来了。她的神色带着明显的局促,进来时脚步都放轻了些,目光先在幸司身上打了个转,尤其在那处血迹上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随即快步走到虞颜身边,低声问了几句什么,才又折回来,对着黄露和幸司深深鞠了一躬。
“今天真是对不住了,”李筝芳的声音里满是歉意,双手交握在身前,指节都泛了白,“虞颜她……她今天状态不太好,要是司小姐回去后有任何不适,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别的,都尽管联系我,该负责的我们绝不会推脱。”
黄露只是抿着唇点了点头,扶着幸司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回到自己房间,黄露连忙扶着幸司坐在沙发上,转身就要去拿医药箱。
幸司却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肩膀,血渍已经不再扩散,只是那股若有似无的玫瑰花香,却像附骨之疽似的,从衣领缝隙里钻出来,萦绕在鼻尖——那是虞颜身上独有的味道,平日里清冽干净,此刻却带着几分侵略性,让她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
“可这看着挺吓人的……”黄露还是不放心,蹲在她面前仰着头看她,像只担心主人的小兽,“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幸司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柔和了些,甚至带上了点笑意:“真没事,就是破了点皮,没出多少血。”
她抬手拍了拍黄露的头,指尖触到对方柔软的发丝,“你看,我这不是还能笑吗?”
黄露被她逗得愣了愣,随即也跟着笑了,点了点头:“那我去给你打饭吧。”
“嗯,去吧。”幸司松开手,看着黄露转身出门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她抬手解开衣领,露出肩膀上的伤口——一道不算深的牙印,周围的皮肤泛着红,还沾着点干涸的血迹。
想起方才虞颜咬上来时那带着灼热温度的呼吸,还有那浓烈的玫瑰花香,幸司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连忙将领口系好,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远处的路灯次第亮起,晕开一片暖黄的光晕。车子压过马路,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静,却又衬得房间里的空气愈发沉闷。
黄露前脚刚踏出房门,后脚手机铃声就突兀地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幸司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何姐”两个字,指尖划过屏幕接起电话时,还能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喂,何姐。”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像是医院走廊里特有的喧嚣,隐约能听到护士的呼喊声和推车的轱辘声。
何丽婷的声音透过电流传过来,带着明显的沙哑,还有一丝掩不住的焦虑:“小司,你没事吧?刚才阿黄给我打电话,说那边出事了,我这心一直悬着。”
幸司靠在窗沿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框的木纹,轻声道:“我真没事,倒是你,腿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我这老骨头没事,养几天就好了。”何丽婷显然没把自己的伤放在心上,语气陡然严肃起来,“虞颜呢?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幸司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点凉意,拂过她的脸颊。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能做什么呀?就是闹了点小误会,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何丽婷显然不信,语气里的担忧更重了,“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问你,她是不是对你标记了?”
“噗嗤”一声,幸司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声里带着点勉强:“何姐,你忘了?我是alpha啊,她怎么标记我?”
“少跟我嬉皮笑脸的!”何丽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我跟你说正事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何丽婷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你公开的身份是omega,omega!你把这茬给忘了?”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更深的忧虑,“你想想,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omega,突然出现在一个正处于易感期的alpha面前,那诱惑力有多大?虞颜她就算再能忍,在那种时候也未必能控制住自己,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她……”
“什么?”何丽婷追问。
幸司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上次录综艺的时候,她好像看出点不对劲,我没办法,就编了个身份,说我是幸司的表妹。”她顿了顿,指尖攥得发白,“在她心里,总不会对前女友的表妹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这话既是在说给何丽婷听,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她想起虞颜刚才咬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明明带着狠劲,却又在最后关头收了力,那瞬间的犹豫,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荒唐的身份?
电话那头的何丽婷沉默了片刻,大概是在消化这个消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松了口气的声音:“原来是这样……那还好。”
但她还是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那她到底对你做什么了?刚才阿黄支支吾吾的,没说清楚。”
幸司的脸颊微微发烫,像是被人戳破了什么秘密似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就……就咬了一下肩膀,没别的了。”
“咬了一下?”何丽婷的声音又提了起来,“都出血了吧?我说你这孩子……”
“真没事,就破了点皮。”幸司连忙打断她,生怕她再追问下去,“何姐,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剧组这边我会注意的。”
何丽婷只好匆匆叮嘱了几句“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便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幸司才缓缓松开紧攥着手机的手,掌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走到桌边倒了杯热水,指尖触到玻璃杯壁的温热,才觉得心里那点慌乱稍稍平复了些。
一口热水下肚,暖流顺着喉咙滑到胃里,驱散了些许寒意,也让肩膀的隐痛变得清晰起来——原来那点疼一直都在,只是被刚才的紧张盖过了而已。
黄露打饭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个餐盒,还顺带捎了份医院的甜点。
她把餐盒放在桌上打开,一股饭菜的香气弥漫开来,瞬间驱散了房间里沉闷的空气:“司姐,今天食堂有你爱吃的糖,我特意多打了点。”
幸司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刚才的烦躁和不安也淡了许多。
她走过去坐下,看着饭盒里色泽鲜亮的排骨,确实是自己喜欢的味道,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
吃过晚饭,黄露收拾好餐盒,就去了里间。
晚上洗漱过后,幸司坐在床边吹头发。吹风机嗡嗡地响着,热风拂过发梢,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关掉吹风机,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幸司拿着手机靠在床头,指尖划过屏幕,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微博。热搜榜依旧像往常一样热闹,各种八卦新闻看得人眼花缭乱。
“著名歌手×××被曝名曲抄袭,原作者深夜发长文维权”
“27岁alpha设计师华某隐婚对象曝光,竟是在读omega学生,年龄差引热议”
“震惊!某资深设计师被指涉嫌恋童癖,老牛吃嫩草?”
幸司皱着眉往下翻,只觉得这些新闻离谱得很。看到那条关于年龄差的热搜时,她忍不住撇了撇嘴——年龄差怎么了?爱情难道还分年龄吗?她和虞颜还是……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猛地顿住了。她和虞颜……算什么呢?分手多年的前女友?还是顶着“表姐妹”身份的陌生人?
在虞颜房间里那混乱的一幕,肩膀上清晰的牙印,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玫瑰花香,都在提醒她,她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简单的“陌生人”。
脸颊莫名地有些发烫,幸司抬手按了按眉心,像是想把这些纷乱的念头按下去似的,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
就在这时,两条带着熟悉名字的热搜跳了出来,刺得她眼睛一痛。
“虞香肉司cp,双方粉丝互骂上热搜”
“深扒虞颜与司妍:两大资源咖的强强联合?”
幸司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她点开第二条热搜,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娱乐大V的长文,标题赫然写着“从籍籍无名到影后搭档,司妍凭什么?背后资本细思极恐”。
长文里把虞颜和她从头到尾扒了一遍,说虞颜“19岁出道即巅峰,年年手握大制作,两届影后加身,背后定有资本力捧”,这话幸司倒是没什么异议,虞颜的背景确实不简单。
可看到后面说自己“带资进组,靠关系蹭上影后资源,一个十八线小演员竟能与虞颜平起平坐,背后金主疑似能量巨大”时,她气得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什么玩意儿!”幸司忍不住低骂了一声,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我什么时候成资源咖了?还带资进组?明明是我的演技好啊!”
她越想越气,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着,想发条微博怼回去,可刚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了——她现在是“司妍”,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跟这些人硬碰硬,只会被骂得更惨。
就在她气得胸口发闷的时候,刷新页面,却发现那条热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没过几分钟就消失在了热搜榜上。她再点进那个大V的主页,刚才那篇长文已经不见了,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幸司盯着手机屏幕,心里那点火气突然就泄了。虞颜那边的动作总是这么快,快得让她有些恍惚。
退出微博,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日期提醒让她愣了一下——12月25日。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就要跨年了。幸司想起前几天听剧组的人说,今年的阳历新年晚会邀请了虞颜,到时候她会作为压轴嘉宾演唱主题曲。而自己呢?
别说新年晚会了,就连农历春晚,也只去过寥寥几次,还是作为合唱演员的一员,连个单独镜头都没有。
“有背景就是不一样……”幸司小声嘀咕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羡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她放下手机,靠在床头看着天花板。
就在她看得有些出神的时候,手机铃声又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吓得她手一抖,手机差点从床上滑下去。
她连忙抓起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妈妈”两个字时,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指尖划过屏幕接起电话,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喂,妈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司女士平静无波的声音,像是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么晚了还没睡?”
“嗯……有点睡不着。”幸司的手指紧紧攥着被子的边角,指节都泛了白,“您怎么也还没睡?”
“刚看完文件。”司女士的声音顿了顿,才慢悠悠地问道,“今年过年回来吗?”
幸司的心猛地一沉。每年过年回家都是她最头疼的事,家里的气氛总是那么压抑,亲戚永远在说工作、说前途,永远不会问她累不累、开不开心。
她抠着被子上的花纹,小声道:“回不去了,妈,剧组这边排得紧,除夕那天还要拍戏。”
“又是拍戏。”司女士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什么戏这么重要,连家都不回了?”
幸司的心跳更快了,她下意识地想隐瞒,“没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等着电话那头的反应。
沉默在电话线两端蔓延开来,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幸司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响着,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司女士轻轻“嗯”了一声,随即,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像是无奈,又像是别的什么,让幸司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是跟虞颜合作的。”母亲说。
“虞颜啊……”司女士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停顿,“我知道她。”
细思鼻孔[柠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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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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