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系统？”
我用意念接连呼唤了好几声系统，然而它都没有应答。习惯了平日里系统有事没事就唧唧喳喳，它陡然这般安静，让人既不适应又心生惴惴不安，这种情况还是自我穿越后第一次。
我潜意识里揣测，有一种脱离原计划之外的事情正在发生，这个计划并不是我预定的，但是系统刚刚播报里那句“错误、重新评估”让人没法不在意。
这是第一次，系统隐约暴露背后确实有隐瞒着我的秘密。
比如，……什么是“引导宿主达成幸福结局的总目标”？
我一直不吝惜以最大恶意揣测，见识到了《魔法少女小圆》里非常态黑深残的QB，难道真的有系统达成宿主的幸福为己任吗？
但我知道我的疑问说给系统听，也不会得到答案。
只得偷偷把它藏在心里，默默观察，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会知道系统的所有秘密。
关于我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
关于它到底是什么，缘何故会选择我作为宿主绑定.
……以及我穿越前究竟是怎么了？
按照它的说法，我穿越前的身体是出了问题，我处于濒死了，系统以“恩人”的身份给我在这个世界继续生存的机会，我可以选择完成任务以供回到本世界，也可以在这个世界以“李望悠”的身份融入这个世界。
两种选择，我却有意识发觉它对后者更加乐见其成。
然而我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濒死了，我却始终记不起来。
这实在不正常，没有人不会对危及自己生命的事情不刻骨铭心。
车祸？意外？还是怎么的。
不知道清楚，我在这个世界是没办法放下心来。
系统一时半会可能都无法恢复，但是眼前的“危机”，或者叫小儿科的闹剧还在继续。
山本爱理，就是负责声泪俱下充当“受害人小姐”的女生，心里始终无法安定。
原因就在于……李同学，李望悠，她太不正常了。
因为同属于二年D组，她被分配完成这个任务——和她的同伴一起给最近在立海大声名鹊起，引起轩然大波的李望悠设下这个在她们看来天衣无缝、百口莫辩的局。
多么可怕的局啊，山本爱理想到就不禁心惊胆战，哪怕只是稍稍代入都让人窒息，有什么比在道德上泼脏水更有致命的呢？
如果是在背后腹诽她的性格“强势、尖锐”，也只能在小范围中获得共鸣。而事实上，即便是她们都没办法否认李望悠是一个外貌出色的，明媚绮丽，尤其是她那对颜色很少见的金色眸子，对视上时有一种晴天朗日下一览无余，要把心肝都倒出来拾掇拾掇的冲动。
不是没有尝试过她们女生堆里排挤一个人的老办法，比如在洗手间传播一些有关她的似是而非的流言，要知道，这种方法，只要前面加上“我听说”，就不用承担任何风险与责任。
“喂喂，我听说二年D组的那个李望悠……”
“诶，不会吧，这也太……”
至于听谁说，又是不是真的，不需要去内疚。
但这种方式对于李望悠却明显作用不大。
其一便是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美女或多或少还是会吸引一些单纯的颜狗，在她们传播时，难免就会蹦出一个人质疑“我觉得不是的吧。”
其二便是，她性格实在……不好惹。
她第一天在学校布告栏前力怼三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校，由于涉事人员除了身份特殊的她还有校园男神幸村精市，人们乐此不疲地传播着她当时的“英姿”，尤其是当时妙语连珠的“安康鱼跳预言家”、“猪鼻子插大葱”，刷新了立海大同学们关于撕逼的语库。
霓虹的校园里是有阶级的，但处于谁都能踩一脚的底端人群，性格往往是偏向懦弱和内向的，他们缺乏抵御能力，在面对指责时，多半选择呐呐不语。
比如之前的佐藤百合子，又比如……山本爱理自己。
山本爱理能够得到这个“受害人”角色，不也是她平日里就是一副欲哭无泪的小可怜模样吗？
【“山本，这个角色对于你不是本色出演吗？哈哈哈。”】
想到要她做这一切的人，想到她们非常轻易地就逼迫她成为她们计划的一环，尤其是当她拿到剧本时，发现是这么居心险恶的计谋。
山本爱理倒吸寒气。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要再成为被欺负的人。】
【太痛了。】
校园里墨守成规的潜规则，当被选定的新的受欺负对象出现时，原来的对象就能从中获得解脱。
原本班上无可争辩的底层就是谁都不喜欢的佐藤百合子。
也不怪他们吧，毕竟——在霓虹，不合群就是原罪啊。
但是李望悠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有她的保驾护航，尤其当二年级备受关注的柳生比吕奈也折了后，以前排挤嘲笑佐藤百合子的人不禁投鼠忌器了。
有必要重新选一个承担他们负面情绪的被欺负对象了。
——山本爱理成为了新的人选。
所以啊……
【别怪我啊，李同学。】
【本来没有你的话，我也不用遭罪了。】
【我也是为了自保啊。】
所以当这个计划摆在山本爱理面前时，她既迫于威胁无法抵抗，但心里也萌生了窃喜——【只要李同学取代我，我就不是最底层的了。】
只要被污蔑成了小偷，人人都有理由对她扔石头。
山本爱理背对着镜子。
镜子里的绵羊竟幻化出狼的面目。
天衣无缝的计划，本该如此。她的哭诉营造氛围激起同情，与她打配合的同学一唱一和负责充当“正义之士”把脏水泼向无辜者，而负责处理“证据”的同学也早早给她发过信息，确认赃物的钱款已经到位，依计划达到某个人的课桌。
每一环都是完美的啊，无法自证清白的。
然而……
山本爱理不安地搓动着放置在身旁的手。
为什么会这么不安呢？
她偷偷瞥了一眼到这时，还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的李望悠恍然大悟。
【李同学，也过于平静了吧。不管是被冤枉生气破口大骂，还是委屈大哭，都应该有表现。】
但她冷漠而平静凝视她们时，就像看一场三流的戏码一样倦怠而无趣。
山本爱理恍惚间甚至有她们不是在校园，而是在马戏团，她们是表演的小丑，在台上表演着，而李望悠是底下坐着的贵人，撑着头百无聊赖，用极为轻视的眼神望着她们。
这样的联想，深深刺痛了这个本就敏感的女孩。
山本爱理：“李同学，你为什么不说话，是承认了吗？”
不知道哪里引得不满，刚刚还楚楚可怜，暗自垂泪，在剧本里作为“被偷了重要的治病钱”的小白菜本菜竟然一改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恼恨，竟开口迫不及待给我板上钉钉了。
那个变脸，我用余光留意到，不止一些有脑子的看客，就连距离我很近的柳生比吕奈都情不自禁皱眉。
无他，谁能想到小白菜也有露出锋芒和狰狞面目的时刻。
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我像是方才听到一般，慢了半拍才回答道：“啊，你在和我讲话啊？”
我微眯双眼，摊开手，无可奈何：“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猪在哼哼，还奇怪学校怎么会有猪呢？结果定睛一看，是同学你在说话啊！你是谁来着？”
在我话音刚落，周围就有人忍不住捂着嘴“噗嗤噗嗤”地笑了，这不好笑吗？犯罪嫌疑人不认得受害人。
百合子嗔怪地投来半无奈半迁的一瞥，在我耳边小声提醒，“这是山本同学，山本爱理。”
“哦，那个什么山本同学哈，”不知道为啥，我在百合子的提醒下说出她的名字，这位受害人小妹却流露出一副愈加不堪受辱的模样，像是我刨了她祖坟一样，“我都不认识，为什么要偷你的钱呢？”
“另外。”我顿了一顿，见大家的注意力聚集到我这里，慢慢开口，“我自己都搞不懂，我要怎么才能如此恰好——”
“这么巧知道你今天带着你妈的医药费。”
“这么巧知道你的钱放在哪。”
柳生比吕奈原本一脸兴奋，似在期待我倒霉，因此格外聚精会神注意我的每一句话，她前倾身体听得认真，听我这几个疑问，头违背了她自身的意愿，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同时想也不想地开口：“对哦。”
因为我和她可是全校都知道的刚刚掐过架，因而她这样开口，她身边的几个女生包括山本爱理都露出惊愕之色。
我笑了笑，耸耸肩道：“你看，就连身为笨蛋的柳生小妹妹都能‘机智地’发现说不通。”我眼神微冷，“所以我实在想不通，山本同学怎么会编造出这么滑稽的谎话。”
柳生点点头，以为我在夸她，但又很快恼怒。
柳生比吕奈：“笨蛋……机智……李望悠，你这个混蛋玩意，是不是在骂我来着。”
山本爱理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湿汗打湿得彻底，从窗户的缝隙偷跑进来的风吹过，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冷战。
事情的发展根本不像她们预想的那样一边倒，局势，渐渐脱出了她们的控制。
她已经清楚地能够感知，这场由她们开始也理所应该由她们主导把握的责问，主导权和节奏被握在了另一个人的手里。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但李望悠明显不是给她喘息机会的人，事实上她比平时看上去似乎更加凛然。
我：“本来还想看你们能吐出什么象牙，结果这么让人失望。”我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本来不想这么快怼你们的，奈何你们的谎言太漏洞百出了。况且——”我主动握住一直担心到不行的百合子的手，她的手经刚才一波沁出一层薄汗，冰冰凉凉的。
我微微颔首，给她一个“别担心，相信我”的宽慰眼神。
“我能理解你们是孤寡嘛，没有人爱你们。不过我可是有爱我和支持我的人。”我微微一笑，“所以为了不让她担心。”
“你们还是趁早谢幕吧。”
金色眼眸的女孩樱唇微启，如同神明落下裁决。
我：“首先，除了前面的疑点，你说你带的钱是你妈妈的治病钱，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一笔巨款’带到学校就很让人不解，医药费按理应该是由你的父亲直接缴纳给医院吧。”
“莫非，山本同学你死了爹？”我说完像是觉得不妥捂住嘴，但微弯的唇角明显暴露我没有丝毫对她的歉疚。
“5000元，确实比一般国中生会带的零花钱多，但是也不是一笔值得去偷的费用。”我环顾了她们一周人，很惊讶地问：“哎啦，你们难道不知道丸井文太是我表哥吗？”
“难道，你们认为你们的丸井学长也是一个家境贫寒到需要偷钱的穷逼吗？”
丸井也是校园男神团的一个，他可爱稚气的风格和路线，虽然没有幸村精市那样男女通吃，TOP1,但也是非常受欢迎的。
就在我这么说完，我明显感觉，周围有女生刚刚还一副事不关己，听我这么说完就立马对山本一行人露出不善的神色。
我继续说道：“另外，那位同学”我指了指刚才义正辞严的卷发女生，就是她负责唱白脸，把嫌疑直接锁定我。
“你太急了，急切到都没有先给出几个怀疑对象再推倒，自然无痕地把脏水泼给我。”我晃晃手指，很嫌弃她，“啧啧啧，你看你这个就很低级啊，上来直接刀我，简直就是自爆自己是一伙的狼啦。”
完了——
山本爱理面露颓色，如果不是一只手撑着，她几乎控制不住往下坠落的身体。
好可怕的人。
怎么会有这种人，用这么轻而易举又漫不经心的态度，把她们的计谋戳破，没有愤怒没有恼恨，纯粹不屑于她们。
而不屑，是比愤怒更加让她们难受的态度。
【这个女生究竟是什么来头。】山本爱理绝望地想，她们以为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在这个人眼里漏洞百出，她张嘴，用平淡无奇地语调，把她们嫌弃到尘土里。
没办法的，她没办法和这个人对抗的……
山本爱理已经退缩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姑娘，不然也不会在佐藤百合子之后就沦为了下一个目标。
哪怕刚刚因为对李望悠的记恨，生出质问她的勇气，此刻也被几句话就溃散。
同伴比她稍稍有力气一些，此时还没有完全认输一般喊道，“你，你这么说……”突然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对了，她的课桌里有钱啊！不管怎么说，只要钱在她那里找到了就没得说了啊。”
她几乎是急不可耐在所有人反应之前就扑到李望悠的课桌前。
太快了，阻拦不及。
山本爱理听到这句话，仿佛汲取一丝力量，窥见一丝转机。
【对啊，她们钱是放进去了，这个是铁证啊！】她猛然抬头想看看刚刚那个口若悬河淡定自若的少女脸上会不会大惊失色。
然而——
少女即便是此，仍然出奇地冷静到冷漠一般，金色无机质的瞳眸漠然望着同伴把手伸进她的课桌里。
山本突然有自己都不敢置信的预感——她或许不是没反应过来，而是，她知道她们会这么做，但是，她根本不害怕！
“找到了！”
同伴手里真的拿出了一摞钱，原本已经被李望悠思路带着走的旁观者们脸色又一变。
刹那间，局势像是转变了，众矢之的又变成了李望悠。
柳生比吕奈伸手肘怼我，深呼吸准备前摇开启嘲讽：“啥玩意啊，你这……”
“闭嘴！”我先一步止住她，别开口秀她那个贫瘠的智商了，就当是我刚刚看她无意中当了我的捧哏的回报吧，我都对不忍心看她在，不属于她的场子里还被打脸了。
当一个安静的吃瓜群众就好，人可以背，但不能像她那么背。
我微掀唇角，盯着因为找到钱而放松的两个人。
“你们两个笨蛋！”
“这个钱的厚度，是你们‘丢’的5000吗？”
不合群就是原罪，我最近为了搜集资料（我本人没经历过校园霸凌）看了不少影视和短片，这个观点真的有，人群会肆无忌惮欺负格格不入的异类。
山本爱理，就是一个典型的，从被害者转变为加害者的心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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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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