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凡一整个上午空闲的时间基本都在猜测苏沐到底写了点什么，可以说是抓肝挠肺了。他自己觉得奇怪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一张字条，可脑子不受控制的想。
直到下午萧诗诗的课。
“白锦凡同学，我们学校马上有个篮球赛需要你帮忙组织一下。”
萧诗诗站在讲台上，一脸微笑的向着白锦凡点头示意。
白锦凡只觉得满头问号，这种活动怎么说也轮不到他这个转来的参加吧？转头看向苏沐，男生左手托着鳃眯着眼睛也在看他。
“老师，我……”
“我帮小白同学一起”
他正准备说什么，却被苏沐的话抢先了一步。听着萧诗诗思考了一会批准的话 ，白锦凡只觉得脑壳痛，打球对他来说可能不成什么问题，虽说自己体力不怎么好但技术终归在那。可要是组织活动…
这种事怎么做怎么不对劲。
经历回溯到初三，距离母亲去世和父亲出轨已经恍惚过去了几年，爷爷貌似也离去有了一年。白锦凡休学一年重新回归校园生活。面临的却是无休止的孤立与霸凌。
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有一个有钱的父亲和一个著名钢琴家的母亲还有虽然休学也仍旧优异的成绩以及不错的外表。
人的嫉妒心就是有这么恐怖。
即使白锦凡的父亲已经到了除了钱什么都给不了的地步，即使白锦凡的母亲也已经去世多年，即使优异成绩是靠休学在家总是疯狂到每天磕药也睡不着只能靠一遍遍的数学题来让自己有点什么事情做。
所以在他们眼中看来，一日又一日被空荡房间淬炼的孤僻安静就是立清高人设，直白的露出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是哗众取宠，夏天穿长袖遮掩伤疤又变出了装。
初三任何与活人相关的活动白锦凡都没有参加，那段时间他的灵魂逐渐被削的扁平，精神世界被挖成了真正的空洞。
时间有时候确实能抹去很多东西，也或许是到了八班他的心又重新被充盈起来。现在回想那些过去似乎不那么真切，可组织活动这种事白锦凡还是觉得自己做不来。
“同桌，我觉得自己…不是很能参加这种活动”
苏沐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也没有看他，像是在看窗外的太阳。
“就永远被困在那里吗？”
苏沐的声音很低，在嘈杂的教室里本该是不会被听到的。可白锦凡就是捕捉到了，他想这是苏沐对他说的，一时间，他更加觉得苏沐好像不是第一次跟他认识，他好像知晓自己很多，甚至超越了他对自己的了解。
“我…可以参加，但结果…”
白锦凡同意了，因为人这一生总得跟一些事情说再见的吧。
他是这么想的，也准备这么做。高三八班也许是上天看他实在太可怜赐予他一个纠正自我的天堂。
苏沐则是天堂里最纯美的天使。
“喂喂喂，是没把我这个班长放在眼里吗？竟然越级办事。”陈霞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转过来说话，而她一转过来，身旁的宋长寻必定会在三句之内赶过来。
“不过篮球赛这种事，确实不适合我这个班长，所以这次先原谅苏哥你了”
少女杏眼明媚，语气爽朗。
“你知道不合适还不把体委的位置安排给我，陈霞班长”
宋长寻趴在苏沐桌上，眯着眼没好气的回怼。当然陈霞只是一句话就把他整的基本自闭。
“1000成绩报一下”
……“霞姐，一定要这么刻薄吗？”
“谁理你啊？”陈霞撇了撇嘴，又望向白锦凡：“小白，这不正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去好好认识一下他们吧”
“嘿，新同学，你就是超级学霸小白同学对不对？久仰大名。我想参加篮球赛，麻烦你记一下。”一个男生站到白锦凡桌边，男生长的很高，穿着运动短袖，一身肌肉。
“谢谢，我是白锦凡。”
“那行，额…小白记一下我哈，今年篮球赛咱们班可不能再拿第二了。”
白锦凡低下头拿出一个本子，正准备下笔 愣了一下，自己好像忘了问别人名字了…他求助似的看向苏沐。
“他叫许谦，谦卑的谦。”苏沐用只有白锦凡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有了一个就会有下一个，都是正直青春的少年怎么能不对这种比赛感兴趣，一个个都怀着满腔少年热血挤在白锦凡桌边报名。
他们班有一些空位，真正算下来就25个人，其中就6个女生，而报名的男生都有10多个。
苏沐瞥了眼他的本子，右手拐过去写了三个字：白锦凡。
“二中的比赛打的挺不错的，要不去玩玩。”
白锦凡愣住了，二中的时候苏沐怎么会知道？
“一中总是喜欢印一些无聊的报纸，上面有，而且…”
“那场比赛我打过。”
他看着苏沐，好像想起什么，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苏沐。
就永远困在那里吗，或许不只是对他说的。
……
“我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哪个会打，哪个不会打啊？”
白锦凡其实根本不知道萧任为什么要选择他来当这个篮球赛策划员。
“给你，看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本报刊递到他面前，“往年，我们班基本都是第二，原因是尖子一班有几个人喜欢犯规，今年咱不争馒头争口气！”
“第二么？”白锦凡看着教室后嬉笑成一团的少年。
“我想要拿第一”
少年刻进骨子里的还是与生俱来的骄傲，大家都很年轻，其实9月已经要入秋，可他们非得闹出个盛夏。
“那就走出去，从自己的躯体里走出去，还给自己一个真挚的灵魂。”苏沐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
“同桌，我认识你，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的。”白锦凡的记忆回到了高一的那场篮球赛，准确来说是回到苏沐的青春，而那时候他是一个观众。
其实这些记忆都不是那么真切了，只记得那个9月也热的不行，他去一中观赛——竞选市篮球赛一中代表队伍的一场比赛，两个队伍差距挺大的，基本是碾压性的胜利，但红方一个选手在投篮过程中被蓝方防守队员犯规行为撞倒了，虽然最后红方还是赢了，可那名队员因为韧带断裂错失了比赛机会，当然他这辈子应该也与这项运动无缘了。
韧带断裂，这是对一个运动员宣判的流放。
他知道，那个少年，就是苏沐。
“他犯的规，不是你的错。”白锦凡看着苏沐，对方的眼睛里没有悲伤，只是一种平静，苏沐还是笑着。
“对我来说都过去了，后来我还把那人打了一顿，休学两个星期，还免费给我放假，你同桌我乐得自在”
白锦凡挑了挑眉，低下头研究起了那本报刊，应该是他们学校自己印的，这本上面讲的大概是8班的篮球史。
微风从窗外泄进来，翻开第一面。
2020年上学期篮球赛胜出班级尖子一班，第二名8班，第三2班。
尖子一班参加选手：苏沐、余裴轩……
8班：许谦、刘康乐……
恭喜尖子一班获得第一
第二面被人撕去
2022年上学期篮球赛胜出班级尖子一班，第二名8班，第三名5班
8班许谦扣篮过程被蓝方防守队员余裴轩撞倒在地，轻微擦伤，最终裁判判定余裴轩在规定圆柱体内，不造成擦伤。
……
报刊很薄，等白锦凡看完刚好上课，还是萧任的课。萧任披着黑色外套将自己的右臂完全隐藏着，不对可以说萧任没有右臂。白锦凡大概猜到了，不然谁家好人35℃披个外套，无非就是像他这样有意隐藏些什么——比如伤疤
虽然说手指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但是常年的病导致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疤痕不少。所以即使是夏天他也很少穿短袖。
白锦凡在本子上圈了许谦、江志笙、齐归、曹宇轩，最后在自己的名字上也轻轻的圈了一下。
萧任给了他一张篮球赛的表，让他把选好的人填上去。
“我对这种活动没什么期待，吃好玩好就够了，至于名次你们自己想争就争，别被别人班欺负就行了。嗯…陈霞，到时候帮我们带下奶茶，老师请，想吃什么别的也可以带”
“萧任万岁万岁万万岁，8班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任我爱你”
“霞姐，我奶茶里不要加珍珠”
少年们的尖叫此起彼伏，白锦凡看向苏沐，发现苏沐只是拖着鳃浅浅的笑，好像一个旁观者，就跟他一样。
他在表格上正式队员那一栏填下了圈起名字的人，在替补队员那一栏带着自私的心理填下了苏沐两个字。
看到最后一行班级寄语，他想应该是要填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什么的。
“我们是第一”
苏沐侧过头指着那栏班级寄语，“就这样写，包帅炸他们的。”
白锦凡用水性笔潇洒地写下四个字
8班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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