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澈被热情的小妹妹闹了一会儿后，两人就安安静静依偎在一起，目光漫无目的地投向前方车窗外的景色，天黑了，外面的车灯和店铺霓虹招牌等一起汇聚成了明亮的河流，她们正在顺着河流流动。
“姐姐，我好想你啊。”
“嗯。”澹台澈轻轻应了一声，“我也想你，像见不得光的阴湿女鬼一样那种想。”黑暗中她的声音低沉着，带着点羞窘，又非常的自然。
经年不见，两个人之间的甜言蜜语飙起来也还是一套一套的，经典诠释了“在任何时候说情话”的刻板印象。
君颂声笑起来，在澹台澈肩上小幅度地晃来晃去：“还真是非常符合那些人设呢……阿玄。”
“毕竟汇总角色鲜明特点进行立体化展现就跟给人贴标签一样，都会不自觉地往标签含义上靠拢，我们的那些角色人设总有共同点，也带着本身的处事影子。”澹台澈几乎要把自己瘫成懒人沙发给人靠着，倒没再神经质地说什么“因为黑泥，因为爱你”之类的东西，传达出来的信息就是松弛感十足。
见不得光的家伙能做什么呢？躲在影子里友情出演一份笑料罢了。
“阿绯在非常积极阳光向上的想你。”君颂声放轻了声音，“呐……毕竟我的身份牌还都挺光明清正的。”
澹台澈不语，掏出手机打开了君颂声早就退掉的一款游戏，示意她再来戳戳。
君颂声从善如流，将角色和皮肤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功能都欣赏了个遍，话题也转向了四平八稳无关紧要的游戏内容和策划不做人上。
待到了澹台澈所在城区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澹台澈报出酒店地址，请师傅等一会儿，帮着君颂声把房间开好，零食行李也搬上去后，叮嘱几句就往外走，“明天中午我来接你，来之前给你打电话，不要给陌生人开门，房门要锁好，别悄悄作擓……”末了站在门口，“我这就回去了。”
“姐姐。”
“嗯？”澹台澈抬起眼睛，撞进微笑着的异瞳湖泊里。
“我在你的城市里了。”
其中暗含的意思带来宛如过电一般的神经刺激，激灵灵爬过脊背，冲进后脑勺，钻出来一股瞬间喷薄的灼热，她下意识扯起嘴角，“欢迎。”马上又试图补救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愿你会喜欢这个有些传统保守但总体风气都很好的小城。”
“当然。”胜券在握的小妹妹笑着把人推走，“快走吧，我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于是澹台澈顺从地下楼重新坐上车后座，她还有半小时左右的车程才能到居住的屋子，回去以后要检查一遍收拾的效果，最后临睡前再把地拖出来。
明天还要计算着工作空隙请点假。
无意识搓搓额头，有点出油了，今天又熬了个大夜，明天怕是要爆痘。
午夜，查缺补漏又收拾了一遍房间，最后拖完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的澹台澈在瞬间关机之前的刹那想，需要买个扫地机器人回来用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二天顶着晕涨的脑袋去上班，没一会儿电脑屏幕就花成了熬夜人该看的模样，不得不直接趴到桌子上开始cos尸体，招来一片关心，还有来自部门老大的速溶咖啡、茶包。
澹台澈谢过这一圈关心，晕乎乎的脑袋硬是被关心清明了，赶着将比较急的工作都做完，再和老大说一声提前一会儿离开，街道这边常停着几辆出租车，随叫随走。
小妹妹很听话地在酒店没有乱走，睡饱了之后就在房间里打游戏，澹台澈敲门后，开门的是换了一身地雷系装扮的时尚女孩，君颂声原本脸上挂着笑，此刻笑容嗖地变凉：“你多打扮一下会累到吗？”
“你来帮我咯。”澹台澈无所谓地靠着门框笑了一下，“走，去我住的房子。路上你就能稍微理解一些我为什么这么朴素了。”其实也还好，白衬衫已经很板正很亮眼了。
对于她这种性格沉闷的人来说。
“好吧好吧，我大概能理解一点以前那种恨其不争的心情了。”君颂声摇摇头，她其实也是稍微有点无话可说，这才抓着一点比较安全区的问题来热场子。
澹台澈默不作声地帮着提起行李箱，君颂声背起电脑包，两人各自环视一圈室内，澹台澈：“没漏下什么东西吧？”
“没，洗手间里也没落下。”
“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房门关闭后走廊里只留下暗暗的影子，还有脚感柔软的地毯消弭掉的脚步声。
乘车回去的路上，澹台澈总觉得小妹妹在看她，但余光里只看到君颂声手指拨弄着一串钥匙扣，就默默垂头继续折腾自己的手机，而那道视线越来越明显，灼得靠近对方的那一侧脸颊耳垂红艳艳地，烧得慌。
终于忍不住扭过头来，只见一双笑成月牙的眼睛，还有挡在面前的那串钥匙扣上“平安顺遂”的牌子。
“别这么看我。”澹台澈小声，“昨晚睡太晚了，今天状态差。”
“没有，我喜欢看。”
“你们关系真好啊，我闺女要是有这么好关系的朋友就好啦。”前座司机突然插口。
“我们性格合拍啦。”君颂声自然接话，“不过各人有各人的朋友缘法，许是您家妹妹就喜欢君子之交呢？”
“她就喜欢摆弄那一屋子的娃娃，前两天还说什么要去‘玩物丧志’，把我吓得哟，结果是个外地卖娃娃的大集，这孩子真是离不开娃娃了！姑娘我给你个她的名片，想买娃娃就找我闺女，绝对的好手艺。”司机示意两人打开面前的储物盒，里面板正地放着一摞风格秾丽的名片，取出来迎着光线端详，底色画面配合着描金线条闪出异构双层画面，格外好看。
“好看吧？我闺女自己做的。”
“好看好看。”两人顺着司机的话头一顿夸夸，这名片就好像一幅小油画，确实很别出心裁的漂亮。
那个“玩物丧志”集应该是上海的集会，里面的娃娃有各种风格和材质，价格则是同样的美丽，有专门供给高玩的娃娃，也有给路人买回去做纪念的比较便宜的娃娃。
反正能叫人一眼相中的娃娃各方面都足够美丽。
车子将人一路送到楼下，等下了车一路进屋，澹台澈把人引进客房：“床品昨天都晒过了，都是新的，你看看用着不舒服的话再换。午饭想吃什么？现在没什么好吃的店开门，时间也来不及，只能对付一下，下午思考一下晚上想去哪给你接风。”
按一按床，对柔软度表示满意的君颂声扑上去打了个滚，舒适地呼出一口气后接着就这个姿势道：“不是很饿，不想吃了，等晚上那顿吧？”
“晚上有烧烤，火锅，饭店，各种面条，小推车炸串，还有熟食店和超市。”掰着手指数过一圈，“这边的羊肉汤很不错，但中午就能卖光，还有一家淮南牛肉汤。”
“夏天当然是小烧烤配大啤酒啦，晚上我们吃烧烤吧。”
“好，我给你打包些羊肉汤回来你垫一下，羊汤里吃姜吗？加姜的这家味浓，不加的这家味淡。”
“也可以再加点凉皮，有一位每天出摊的老太太可以定制格外香浓的口味，味道很好。”
“吃不加姜的吧，天热。”
“也对，空调在客厅，等等敞开门叫它一块儿吹吹卧室，遥控器在客厅桌子下面。”
随口叮嘱了小妹妹要看家，澹台澈在楼下找到代步电动车，启动带起来的风也带动了心中那一点点要短暂地长期居住在一起的紧张感，又随着景物在眼前滑过而缓缓放松下来。
羊肉汤，火烧，凉皮，再加一份泡椒猪皮。
来回用了十分钟左右。
厨房里找几个装菜用的小铁盆，连带着袋子一起套上，在有室内冷气的加成下，羊肉汤中的羊油很快凝固在袋子边缘，澹台澈给君颂声装一碗撇净了油的汤，有一半各色的肉和羊杂沉在底下。“试试看喜欢吗？这火烧可以当泡馍用，也可以直接吃。要蒜或者辣椒吗？有米醋，芫荽在这，趁热喝比较香。”
“都不加，我先试试清口的。”君颂声喝了一口，觉得还行。
澹台澈往羊肉汤里加了有六成的醋，又放一勺辣椒，芫荽密密的撒上一层才停手。
“你是喝汤还是喝调料呢？”君颂声惊异得很。
“啊，我阳过以后味觉和嗅觉就不太灵敏了，这个程度刚刚好，”澹台澈笑了一下，“以前自己吃就喜欢重酸辣口的，不过合餐不要紧，合餐的时候我口淡。”
“凉皮我要的普通口味，你试试？”应该不会把人呛到的。
君颂声尝过以后表示味道尚可。
泡椒猪皮不错，口感筋道，味道酸辣开胃，算是附近超市里长期稳定供应的特色菜了。
一顿饭吃下来，东西还剩下大概一半，全部收拾进冰箱后澹台澈翻出一把钥匙递过去：“这是房门钥匙，你房间的钥匙在门把手上，我下午先去上班，你可以随意逛逛，放松一下心神。饿了这里有零食可以垫一下。”末了莞尔，“毕竟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得给你预留足够的安全时间和空间用来探索，其他事情晚上再说，以及晚上见。”
“……晚上见。”君颂声接过钥匙，目送房门在面前关闭，唇齿间才轻飘飘飞落：“姐姐。”
澹台澈在下楼的时候，回忆起几年前看的大冰最畅销的那两本书，里面有个情节是在各地吃不到满意的羊肉汤，要么全是汤要么只是肉，后来好不容易朋友开了一家羊肉汤店，和朋友一人捧一碗一半羊肉一半汤的好货专门坐在店门口稀里呼噜的喝，影响到客流了但谁劝也不走，最后终于招来了关底**oss被按住摩擦才老实下来。她回忆着情节一边下楼一边笑，精神奕奕地来到办公室，下午就仍然继续在办公室里抠字，但这短暂的好状态并没有延续多久，昨夜的短眠和中午没有午休让本就不足的精神更加短路，一下午尽顾着强行思考工作内容，竟然没能分神去想刚刚才到这边的小妹妹情况如何了。
上海的玩物丧志娃娃大集，看着挺精彩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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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姐姐，我在你的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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