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数比赛那天，刚好是周六。江梨尔提前跟关闻博请好假后去了比赛场地。
场地定在市中心的体育馆，九点开考。
江梨尔随便啃了个面包背着自己米白色的书包早早来了场地。
来得人有些数目，她找了个角落站定。
北市最近天气偏清爽，不热也不冷。
江梨尔穿了件黄色的开衫，里面搭配了件白色的打底衣。扣子整齐地扣在一起。
“江梨尔。”一道似春风温柔的声音落下。
江梨尔抬头便对上了同学翟铭的眼睛。
他穿了件挡风外套，领子拉得很高。
她象征性地笑了下，礼貌地问了句：“你怎么在这？”
翟铭指了指身后的图书馆：“和朋友约了去图书馆。”
体育馆对面就是图书馆。
江梨尔哦了声，没揶揄他。觉得他不会再找自己说话了，就又低下头看手里的资料。
翟铭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另一道声音的插入给卡在了喉咙里。
“梨尔。”关闻博插兜笑着过来。
由于长相有些出众，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闻博哥？你们怎么来了？”江梨尔说完，视野直接被身后的那个散漫的男生占据。
陆怀远眼睛半阖，眼皮耷拉着有几分懒散漫不经心地意味。
“准备去吃早餐，刚好路过了。”
江梨尔没多说什么，哦了声以为他们就要离开时。关闻博又问：“什么时候开始啊？”
“九点。”
“结束呢？”
“十一点。”
翟铭的局面有些尴尬，他看见陆怀远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他旁边，下意识摸了下脖子。急忙说了句“还有事，先走了”后便匆匆离开。
宋祁晏的手搭在陆怀远肩上，看着翟铭尴尬离开的背影笑出了声：“故意的？”
陆怀远看了他一眼，问：“什么？”
宋祁晏朝翟铭离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翟铭啊。”
陆怀远这才分出点视线看过去：“没注意。”
“……”真他妈不把他放眼里。
“咱还留在这干啥？给人家添堵啊？”许无忧说，“快点去吃饭，我快饿死了。”
陆怀远淡淡嗯了声，直接走了。宋祁晏，许无忧和江梨尔谈不上熟，随意打了声招呼也走了。
关闻博紧随其后。
*
江梨尔是最后一个出考场的。
体育馆离家有些距离。她懒得折腾，给樊优发了条不回家吃饭的消息。
主要还是她的胃，她现在并不算饿。
只是为了胃考虑，她从书包里掏出早上吃剩的面包接着啃。
“胆小鬼。”陆怀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语气极其散漫。
江梨尔看过去，男生头上戴着顶不知从哪来的黑色鸭舌帽。帽子被压得很低，只能看见那个挺拔漂亮的鼻梁和似笑非笑的唇。
“过来。”他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温度。
江梨尔站在原地，拒绝地干脆：“不。”而后转身离开。
“……”
操。
陆怀远大步走过去，拽住她的书包，不满道：“跑什么？”
江梨尔妥协：“我要去吃午饭了。”
陆怀远：“一起。”
她仍拒绝：“不。”
“那我太孤单了怎么办？”
“你可以和你朋友一起。”
“……”陆怀远气笑了，注意到她脸上淡淡的疤印，突然冒出一句，“不好看了。”
江梨尔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下意识问：“什么？”
陆怀远无声地指了指她脸上的疤。
“……”
“你也不好看了。”她的视线落在陆怀远脸上一道很浅的疤痕上，看不出是什么时候添的。
“嗯，所以我们是同类。”陆怀远说，“都是丑八怪。”
宋祁晏来到时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这他妈越听越不对劲啊。
怎么听，都好像是一句——
情话。
我靠！
我靠！！
我靠！！！！！！！
他兄弟，十七年没喜欢过一个妞。让他极度认为喜欢男的的兄弟，竟然对一个姑娘说情话了！
还是扒他裤子的姑娘。
他迅速掏出手机，在一个叫“阿远恋爱研究会”的群聊里发消息。
宋祁晏：【我操，我刚听阿远讲情话了。】
许无忧：【？？？】
关闻博：【？】
……
许无忧：【跟男的？】
宋祁晏：【……】
关闻博：【……】
宋祁晏：【跟上回扒他裤子的姑娘说的，我亲耳听见的！绝对他妈错不了！！】
关闻博：【说了什么？】
宋祁晏清了清嗓子，极其富有感情地重复了一遍陆怀远对江梨尔说的那句“情话”。
许无忧：【你他妈确定是这么说的？】
宋祁晏：【语气我承认确实夸大了，但内容绝对没错！！】
关闻博：【你他妈管这叫情话？这他妈不是耍流氓吗？？】
………………
陆怀远和江梨尔之后说的宋祁晏没听见，不过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阿远。”宋祁晏合上屏幕，故作镇静，“关闻博他们定好房间就等你了。”
“小——”宋祁晏不知道怎么称呼江梨尔，话在嘴边打了个转才道，“学霸也跟我们一块去呗。”
江梨尔垂着脑袋，声音如蚊叮：“不用了。”
宋祁晏直接惯了，盛情邀请：“去呗，人多热闹嘛。刚好交个朋友，以后有个照应。”
“谢谢，我还有事。”
她走后，宋祁晏胳膊搭在陆怀远肩上，卖了个关子：“怎么回事啊？陆少。”
陆怀远：？
“你看上那妞了？”
陆怀远淡淡道：“没。”
江梨尔刚刚那副神情，眼睛平静地像一潭死水。没有丝毫被挑逗的害羞和难堪。
像她这样性格的人，不说明显，是会有很微妙的表现。而她没有。
这种猜测一旦在心里生根，便会想尽办法破土而出。
“要我说啊兄弟，你别不好意思。”宋祁晏继续说话，根本没注意旁边的人在干什么，“喜欢就大胆追，机会可只有一次，错过后悔也没用。”
陆怀远冷冷看了他一眼，抬脚往前走。
宋祁晏在他背后喊：“你去哪！阿忧他们还在等着呢！”
陆怀远背朝他，挥了挥手：“你们先去，我有点儿事。”
*
江梨尔去了躺医院，母亲黄宁的状态有些糟糕。
微弱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她却立即拉上窗帘隔绝一切光源。头发凌乱，眼里布满血丝。
发了疯似的朝护士歇斯底里地喊：“别碰我！！滚！！都给我滚！！”
江梨尔拨开面前的一大堆人，看到那满地狼藉和几近疯掉的母亲，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
“妈，是我梨尔。”江梨尔慢慢地走过去试图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保证，他们不会再碰你了。”
黄宁现在的神智极其不清醒，看见江梨尔犹如看见了什么仇人。她上前走了好几步，发了狠瞪着眼掐住江梨尔的脖子。
“砰——”她被黄宁掐住脖子按到地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色，呼吸逐渐困难。
江梨尔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妈……”
“薛医生来了！”
薛惠春和几个强壮点的医生把黄宁拉开。
江梨尔则被几个护士拉起来，她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白净的脖子上落下了触目惊心的掌印。
黄宁朝江梨尔大吼：“你凭什么用我女儿的那张脸摆出那么丧气的表情！你把她藏到哪了？！！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偿命！！！”
江梨尔无声地扯了下唇角，眼里蓄满了泪水。
她的喉咙哽了一下，妥协地离开了这里。
到大厅时，她走得急撞到了一个护士。
护士手里的东西洒落一地。
“对不起。”江梨尔蹲下帮忙捡。
“没事没事。”护士连忙道。
把东西归还之后，江梨尔又道了声歉。准备走时，恰巧护士的一个同事走过来和她低语。
“刚我见着一帅哥。”同事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兴奋。
护士：“我刚也碰见了！特别帅！”
“之前怎么没见过他来啊？”
“可能是某个病人的亲戚吧。”
*
路上她的情绪特别低，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呼吸不上来。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个公园。
她找了个长椅坐下，盯着某处的草丛，脑子里浮现出刚才的画面，和凌晨父亲打电话的声音。
——“刘羽，我想拜托你件事情。”
——“帮我照顾一下女儿和老婆，我……可能要做一件没法再照顾她们母女俩的事了。”
——“我没办法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算我求你。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妻女。”
——“先别告诉梨尔，我怕她会对我很失望。”
……
思绪在这时被一通电话切断。
来电显示——陆怀远。
她按了接听，把手机放在耳边，将刚才的情绪敛地一干二净：“怎么了？”
“在哪？”陆怀远声音淡淡的。
江梨尔抿了抿唇，没说自己的位置。反问：“有事么？”
他极轻地笑了下，答非所问：“他们太吵了。”
关我什么事？
“你没朋友了么？”朋友少到让你来找我。
陆怀远像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笑了下而后理直气壮道：“昂。”
“……”
“在哪？”他又问了一遍。
江梨尔叹了口气：“我去找你吧。”
*
她走到陆怀远发的位置。
少年人高腿长，头发被帽子压得极低。懒散地站在路边的一棵树底下看手机。
偶尔还会有一两个经过的女生偷看两眼。
“陆怀远。”
陆怀远抬头，视线落在江梨尔身上。眉毛蹙成一团，似乎对她有些不满。
话到嘴边却又打了个转：“脖子怎么了？”他的视线落在她脖子上。
“……”
江梨尔才想起来她脖子上的掌印，来得赶根本忘了遮。
她的表情没因为这句而有起伏，淡淡地开口：“我要走了。”
“胆小鬼。”他忽然叫了她一声，两人隔着大概一米的距离。
因为身高的差距，江梨尔微微抬起脑袋对上他幽深的瞳孔。
“你生病了。”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抱歉抱歉，看了个电影耽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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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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