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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裴怀山一气呵成地写完了柯西定理的证明过程,他停笔后,最后一点沙子从沙漏的上端流到下端,归于一片沉寂。

夏天晚抬手抵着下巴,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雅媚的眉眼透露着严肃的落寞,目光里又浮着一层动物式的天真,带着林间的晨雾。

方才问裴怀山数学好不好的宋清再次发言,对一旁的王思为说:“他不是说他数学还行吗?”

王思为一身职场人装扮,年轻但看着较为成熟,她和宋清相比于别的小年轻,阅历相仿,两人比较聊得来,除此以外,她和年纪差不多的吴楚乔也比较聊得来,她回宋清:“我忽然想起来我们高中班那个爱装逼的第一名,也总说自己成绩还行。”

“......”

总之,四道题在五分钟内全部完成,但册子上没有什么变化。

书房里安静下来。

“你们看,沙漏侧壁上出现了两个字!”最先发现这个变化的人是吴楚乔,他对密室逃脱这种游戏看上去是真的喜欢和擅长,观察仔细敏锐,不放过任何微小的细节。

孙浩听闻飞快拿起了沙漏,仔细辨认,只见沙漏上写着:柜子。

众人把视线移向一旁的边柜。

从书桌沿着墙往前走几步,是一个和人差不多高的边柜,由纯实木打造,纹理雅致自然,拉开柜门,里面有两层,放着一些细碎的杂物,譬如纸牌和手电筒。

离柜子近的人把柜子里的东西翻了个遍,没有发现钥匙,也没有发现新的线索,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宋芊芊遗憾地说:“这柜子好像没有能让我们找到钥匙的线索啊。”

裴怀山和夏天晚走上前去,这个柜子确实没有任何异常,夏天晚要把柜门关上检查的时候,裴怀山刚好伸出了手。

他微微侧头,察觉到夏天晚的动作,立刻把手收了回去,给夏天晚腾出地方。

这又是微妙的一次让步,只有两个人能感受到其中的暗涌,夏天晚受宠若惊,同时思绪有些混乱,难以置信裴怀山竟对他如此绅士。大方大度的裴怀山令夏天晚费解,曾经的裴怀山可是令他很头疼,他站到一旁,屈尊降贵般伸出两根指头,摆弄了一会儿柜门,看看里面,又看看外面。

裴怀山看着柜子说:“这个柜子的厚度不太正常。”

夏天晚双手交叉环在胸前:“嗯,它从外面看上去很厚,但打开柜门看好像很薄。”

他不禁嫉妒但欣赏地看了裴怀山一眼,这家伙总是能抓到重点。

赵芸樱疑惑地问:“你们的意思是柜子里面有夹层吗?”

问话的姑娘看上去二十多岁,染了一头蓝发,耳朵上打了七八个耳洞,穿着马丁靴、破洞牛仔裤和露肚脐的短上衣,她看上去和宋芊芊以及沈雨然差不多年纪,但三个人明显不是同类人,赵芸樱一直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和裴怀山一样有种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她似乎习惯了独来独往,宋芊芊和沈雨然则总是搭话。

赵芸樱的猜测一步到位,裴怀山低头弯腰探进柜子里,他伸手触摸柜壁,敲了敲最里面的一层。

柜子上层的柜壁是空的。

裴怀山伸手将里面的柜壁往下移,柜壁果真可以移动。

上面那层别有洞天,一个带密码锁的保险柜逐渐显露出来。

吴楚乔朝里面眺望着,发出惊叹:“天啊,重大发现,保险柜里会不会有房间的钥匙?”

孙浩硬挤了进去,生怕错过什么,保险柜看上去像钢铁材质,外壳侧面勾勒着一幅画。

画上站着几个古时期的洋人,深陷的眼窝,高耸的鼻梁,身穿铠甲,最中间的大将拿着一杆长矛。

保险柜正前方有一个四位密码锁,另一侧贴着一块暗色的巧克力蛋糕的贴纸。尽管看上去有些违和,但由于色彩都是暗色系,没那么显眼。

孙浩挤进去看了半天,毫无头绪,转头对众人说:“你们有人知道密码吗?”

孙浩每次都冲到一线,然后无事发生,吴楚乔看着他捏了捏眉心,自己分析说:“保险柜上为什么要贴巧克力蛋糕的贴纸,这难道不是一种提醒吗?说不定是为了提醒主人保险柜的密码,也说不定是为了提醒我们。”

宋清接着说:“书桌上放着一本日历,我看3月2日的日子被人拿红笔圈出来了,旁边还画了一个生日蛋糕,可能是某人的生日。有没有可能密码是这个生日?”

最早发现保险柜的裴怀山开了口:“可以试试,毕竟现在除了生日的线索,没有别的数字可以让我们尝试。”

裴怀山说完后,孙浩一刻都不等,在保险柜上输了四个数字:0302。

保险柜发出提示音:“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孙浩一愣,缩回了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裴怀山。

夏天晚看见吴楚乔再次捏了捏眉心,他想笑,低头把那笑咽下去了。

书房里陷入一阵沉默,没有人有主意,安静了一会儿后,宋芊芊打破沉默:“是不是输错了,再输一次呗。”

“我看着他输的,他输的没有问题。”裴怀山说。

沈雨然:“要不要试一下0032?”

沈雨然的话乍一听有点不靠谱,但孙浩还是输入了0032,没有人阻止他。

保险柜再次发出提示音:“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请注意,若连续输错五次密码,保险柜将锁定。”

孙浩一听,瑟瑟发抖,默默退后了一步。

他难得让位了。

尴尬是什么?孙浩不知道,但他怕死。

众人听到保险柜最新的提示,心里不是滋味,他们不敢想象,如果五次机会都用完,保险柜还没有打开——他们将再死一次。

无论如何,压力来了,吴楚乔开始认真反省:“我判断错了,密码可能和生日没有关系。”

裴怀山看着保险柜上的图案,眉头微皱,“保险柜上不会平白无故贴没用的贴纸,平日里应该男主人在这间书房里活动多,他不会少女心到在保险柜上贴贴纸,密码应该和生日有关系,但没有那么简单。”

书房里气氛低迷沉闷,一直沉默的夏天晚忽然说:“保险柜上刻的图案是什么?这些小洋人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中间的那个人难道是恺撒?”

吴楚乔眼里一片茫然:“恺撒是谁?”

夏天晚:“罗马共和国的军事家,政治家,也有人叫他凯撒大帝。”

裴怀山偏头,看向夏天晚,“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像在哪本书上看过。”

视线相对,仿佛听见教室里混乱的嘈杂声,裴怀山在夏天晚的眼睛里找答案,夏天晚猝不及防接过他的目光,微微走神,“我曾经读过一本书叫《罗马史》。”

裴怀山的目光似乎晃了一下,穿到过去,看了一眼,又穿回来,他脸色有些仓惶,微微移开一点视线,“我想起来了,凯撒加密。”

夏天晚的眼神意味不明,但裴怀山身上看不出太多端倪,“恺撒比较出名的地方还有一点,他发明了一种把字母按顺序循环移位的加密方法,在西方古典密码学的发展中占有一席之地。”

众人纷纷疑惑,裴怀山给他们解释:“假设现在有一个单词,单词里的每个字母纷纷往后移三位,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个新的单词。”

夏天晚点了点头。

裴怀山偏头,“那本《罗马史》,我以为你只是随手拿来上课的。”

夏天晚身子忽然僵了一下,原来裴怀山记得他曾经看过这本书,事情离现在已经非常遥远,遥远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细节已经模糊。

夏天晚目光闪了闪,也看向裴怀山:“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不怎么样,我为什么不能看《罗马史》?”

“因为你后来上通识课时,手里拿的书是《天体物理》,短时间内你的兴趣爱好应该不会变那么快。”

夏天晚嘴角抽了抽,眸光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沉默半晌才说:“确实是这样,说实话,我一个工商管理专业的学生,对罗马史没有兴趣,对天体物理没有兴趣,对量子通信的讲座和通识课也没有兴趣,我当时主要是对你感兴趣。”

空气突然被冻住,昏黄的光线把面孔映得立体而有美感,好看安静的皮囊就像精美的艺术品。

裴怀山脸色变也未变,扭头静静看着夏天晚,察觉到裴怀山略微惊诧的眸光,夏天晚才意识到他说话有点随便,容易让人误会,忙解释:“哦,我不是那种轻浮的意思,当时的事你也清楚。”

夏天晚本来还想再解释一下,转念一想,根本不需要解释,首先,裴怀山很快发现自己费尽心思要到他的微信号是为了妹妹夏云远,其次,他们后来同时看上了一个男人成了情敌,他完全不用向裴怀山解释这句有歧义的话。

燥热的空气缓慢流动,时间却像手中流沙,其他人还在为解密抓耳挠腮,吴楚乔细细思索,明白了裴怀山的意思,他对众人说:“我懂了,0302如果都往后移动三位,是3635,可是我们应该往后移几位呢?”

这是个好问题。

他们只剩三次机会,胡来会把自己玩死。

裴怀山回神,他嗓音发紧:“书房里应该有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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