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晚礼貌地问山羊：“请问您点了外卖吗？”
山羊点了点头。
“这是您的外卖，祝您快乐。”夏天晚将外卖奉上。
山羊笑：”我可没那么容易快乐，我现在心情一般。”
它的公牛朋友安慰说：“你不要怀疑自己，而且，快乐比成功更重要。”
山羊撇了撇嘴：“你已经成功了，我的朋友，祝你快乐，我是真心的。”
夏天晚低着头，目光看着手里的外卖，插话：“在我心里，你们是一样的。”
他把外卖送出去，山羊接了过来，思考他说的话，但仍有些费解，“什么意思？”
夏天晚弯了弯眼睛，“意思是成功没有那么重要，别人的看法也没有那么重要，成功不是赢，失败不是输，成功不是好，失败不是坏，甚至连成功的定义，都可以随便赋予，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一个正确的地方。”
山羊一愣。
”我不祝你成功，也不祝你快乐，我祝你放松，祝你永远热忱。”
夏天晚说完，走出咖啡厅，看到外面金灿灿的阳光，光线铺在糖果色的建筑上，缓缓流动。
困扰他最大、最久的问题的答案，他找到了，这个答案，是他自己找到的。
夏天晚闭上眼睛，沐浴在阳光里。他透过薄薄的眼皮，仿佛看见了阳光七彩的颜色，看见了世界不同的样子。
他看了看自己的外卖箱，还有一份外卖没有送出。
最后一站——是学校。
对夏天晚而言，学校是一个纯真、遥远但也熟悉的地方，他一直在上学，但对小时候上学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确实无忧无虑，哪怕在学校里，哪怕有很多作业，但那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大人们说的没错，小孩子更容易拥有纯粹的快乐。
夏天晚跟着导航来到一家动物小学，木房子只有三层楼高，他刚停下来，裴怀山也来了。
裴怀山摘下头盔：“我没有跟踪你，这里也是我的最后一站。”
夏天晚笑：“哦，真巧。”
裴怀山小心谨慎地问：”你要把外卖送给谁？”
夏天晚没答，而是说：“我想听一节课后再送外卖。”
“你想听什么，我陪你，语文？数学？音乐？还是什么？”
“语文。”
裴怀山似乎有些诧异，但他完全听从夏天晚的想法，两个人趴在一层的窗户上，找到一间教语文的教室，默默在外面看着。
里面的小马老师正在教小朋友们古诗词。
夏天晚问裴怀山：“你是不是不喜欢上语文课？”
“还好，我的语文成绩相比其他科目的成绩不算出彩，甚至扯后腿，所以我不太喜欢上语文课。”
“哦，你知道吗，我上学的时候，很多人说他们语文成绩不好时总带着一种炫耀的语气，仿佛语文成绩不好是一种荣耀，我曾经没有不喜欢语文课，但我很不重视语文课，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学了什么，感觉不学也能去参加考试。”
裴怀山的视线落在教室里的黑板上，他问：“你为什么今天想听语文课？”
“到了现在的年纪，我忽然发觉大部分人都忽视了语文课的作用，在语文课上学习的东西，才是伴随你最久、甚至伴随你一生的东西。”夏天晚说。
教室里朗诵诗词的小动物发出嘈杂的声音，裴怀山说：“我曾经也以为在语文课上学不到什么东西，其实那些东西已经融进了身体里。”
“好比这些诗词，看似是一个人写出来的，但我觉得是一代又一代人积累，像基因代代传承，最终由一个人写了出来。”夏天晚补充，“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哈。”
裴怀山偏头看夏天晚的侧脸，不知为何，在学校这样的地方，人变得很年轻，他对夏天晚说：“你现在还有遗憾吗？”
夏天晚摇头：“我没有遗憾了。”
裴怀山愣了一下，眉目变得温柔，但很快又自责：“我应该陪着你的。”
“有些路只能自己走，我的故事很简单，在玩具屋你已经知道了一些，还有一些，可能是我的秘密，无论两个人关系多亲密，他们可能都希望有一个独立私密的空间。”
裴怀山点头，“我只是希望你真的不再有遗憾。”
“遗憾是另一种虚无。”夏天晚听着诗词的诵读声说。
裴怀山思索着夏天晚的话，此时下课铃声响起，夏天晚转身，“我们去送外卖吧，它们下课了。”
裴怀山站在原地不动。
夏天晚发现裴怀山没有跟上来，回头问他：“怎么，你不想送外卖了？”
夏天晚总是把很难说出口的话说得如此直白，少了尴尬的措辞，挑明得也很直接，裴怀山曾经还会觉得无措，现在已经被锻炼出来了，大大方方地说：“你去送。”
夏天晚眸光一转：“你想让我活下来，你牺牲。”
裴怀山顿了顿，“是。”
夏天晚：“你觉得我们是胆小鬼吗？”
裴怀山：“胆小和勇敢是相对的。”
“胆小鬼游戏里，两辆车迎面驶向对方，胆小的人会先转方向盘，但也会因此输掉比赛，你说，我们现在玩的是不是胆小鬼游戏？”
夏天晚的声音温和勾人，裴怀山垂眸，“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活下去。你知道，我本来就是为了你才来到这里。”
夏天晚眼里波光闪动，他再次转身，“你很坚持，但我想让我们都活下去。”
裴怀山抬眸看他：“我们两个都活下去吗？”
裴怀山的神情似乎在说这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但夏天晚脸上没有焦躁和恐慌的神情，而是志得意满胸有成竹，仿佛这件事很好解决，不是困扰也不是难题。
“难道你有一起活下去的办法吗？”
学校里下了课，学生们叽叽喳喳，被风一吹，声音仿佛被吹散了。
夏天晚靠近他，“有一个不靠谱的办法，不敢保证效果。”
裴怀山很意外，“什么办法？”
“你说，在胆小鬼游戏里，如果两个司机都不是胆小鬼，他们一直迎面开车，最后会有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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