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有仪式感的节日，都是校园生活里一针强力的兴奋剂。
平安夜，圣诞节的前夕。校门口精明的商家吃准了“平安”的好寓意，把一颗颗普通苹果裹进闪亮箔纸，扎上丝带，配上贺卡，精巧的装扮成艺术品。往门口一摆，轻易就勾走了少男少女的零花钱。成本不到一块，叫卖五块、十块一颗的“平安果”，转眼抢购一空。
学生和女性，从不让资本失望，何况是学生时代的女性。
阿九走进教室。整齐的蓝色课桌间，堆叠的书山里，点缀着好几颗鲜艳硕大的“红果”。那饱满的红，像苦读间隙突然冒出的糖果。阿九目光扫过那些亮眼包装，心底泛起一丝说不清的艳羡——她其实最不喜欢的水果就是苹果，对圣诞节也没有感觉。但青春期的“劫数”之一，就是躲不开那点“别人有，我也想要”的痒。
夜幕如同一张黑色的厚重的幕布，缓缓垂下，把白天的规矩悄然裹进暗处。
躲进幕后的少男少女，开始撒欢。晚自习下课铃就是冲锋号。
男孩们急不可耐的掏出早就藏好的泡沫喷雾罐、面粉袋，一阵疯狂扫射。尖叫声和笑骂声瞬间在整栋楼炸开。
可爱的女孩们，刚下自习的脸颊红扑扑的，如同她们手里捧着的果子，眼里闪着光，雀跃地穿梭在喧闹人群里，奔向那个心心念念想交付的人。
小阿九手脚麻利地收好书包，往肩上一甩。她皱着眉头，一脸烦躁地避开打闹的人群，嘴上不停：“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急得很——耽搁不得！106要来了！晚一分钟，座位就没了！
紧赶慢赶，疯狂的校园还是让她错过了第一班车。校外的疯狂更甚，男孩女孩们拿着面粉直接往对方身上砸，路边街角全是面粉印子，还不乏只啃了一口的苹果。
青春的“浪费”，在此刻具象。
跑动的少男少女头发上、衣衫里、书包上，大片白粉，无声诉说着这场“鏖战”的激烈。
公交站也未能幸免。阿九只好缩在站牌角落的阴影里，等着下一趟106。
M的身影总出现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
校门口店铺的光，打在那个裹着黑色的羽绒服的身影上，她手里攥着两颗苹果正狼狈躲避攻击，在人群里左闪右躲。在阿九眼里，她像被按了慢放键，每个躲闪都显得笨拙又有点可爱。
M的5.0的视力成功捕捉到了角落里的她。她朝着她小跑过来，扬起拿着苹果的手，还有些喘息：“那个，这是同学送的，我不过圣诞节，要不你拿去吃吧。”
女孩飞快地瞟了一眼那苹果，脑袋一扭：“我也不过圣诞节！我还不吃苹果嘞！”
很明显，M对她的小性子有点无措，迟疑了一下，直接把苹果往她怀里一塞：“诶呀，你就当帮我个忙。图个吉利，平平安安嘛！拿着拿着，我先走啦！”明明话音还在耳边，人已经消失在攒动的人头里。
我是要吃人吗？每次都跑这么快！阿九对着怀里的苹果一阵揉捏，包装纸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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