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江知意离开,傅延青靠在车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有些事情不光江知意没缓过来,他也没缓过来。
猩红的火光在烟头亮起,他吸了一口烟,缓缓看向自己的左手。
刚才就是用这只手牵了她的……
手。
很奇妙的感觉。
她的手很冷,握在手里就不自觉地生出保护欲。
还有……
占有欲。
如果能不松开就好了。
烟圈在空气中缓缓散开,远处的烟花还在燃放,傅延青低着头,想起几个月前他说过的一句话。
人性本贪,庸人自扰。
……他又何尝不是。
得到了一点,就想要更多。
感受过触碰过,他还如何能甘于满足。
*
回到宿舍,江知意累得倒头就上床。
今天玩这么晚,她觉得自己应该很累,应该好好睡一觉,可身后窗外的烟花不断,她闭着眼想入睡,神智却越来越清醒。
连同某些事,也一并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
半晌她睁开眼,从被子里伸出右手,看至出神。
她今晚,好像不小心被傅延青牵手了。
神奇的是她竟然一点排斥都没有。
他的手握上来那一刻,她的心跳慢了一拍,接着便以更迅疾的方式跳动起来,咚咚咚,剧烈地仿佛要跳出胸腔。
甚至于就连现在想一想,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就重新占据了身体。
傅延青的手好温暖,她想。
她有点想让他别松开,但她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呢?
江知意翻了个身,看向窗外,傅延青对她说新年快乐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那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又清晰地看他的眼睛。
光彩流转,夺目动人。
她失神地看着窗外,又想起去年除夕的一幕。
彼时她说:“时间?可以啊,十年。你能在我身边待十年我就相信你。”
而那时傅延青回答:“好。”
一个简单又干脆的好。
她是个很难完全相信别人的人,即便傅延青说好,可反悔的资格在他手里,他真的要走,她也不能怎样。
她不相信傅延青会真的陪她十年,可是这一刻,江知意曲起腿,竟忍不住地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她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羞耻,觉得自己不应该对他人抱有期望,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可内心深处,她又想这样期待一次。
想相信傅延青一次。
说好的十年,能不能别骗她,别反悔?
江知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今晚的除夕她很开心。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开心的除夕了。
如果可以,明年她想继续。
要不,现在就问问傅延青吧。
人在夜晚总是格外容易冲动,江知意拿出手机,点开和傅延青的对话框。
——明年的除夕,你还是一个人吗?
她打好了字,却在点发送的那一刻犹豫起来。
这样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才过完除夕就想着明年,是不是太着急了。
一番天人争斗后,江知意放下手机,无奈笑自己。
优柔寡断,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也罢,明年的事还是明年再说吧。
她删掉对话框里的字,手指顿了顿,又点开傅延青的头像,看着他的个人资料页发呆。
傅延青是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这一点她从没有忘记。
他因为什么而出现,又会因为什么而离开?
傅延青,江知意喃喃。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真的……能陪我十年吗?
*
大年初一,临近中午江知意才醒。
手机上显示消息99 ,她翻开消息,一一回复。
都是一些同学和群里的新年祝福。
群里热热闹闹,玩笑一个接一个,江知意翻了会儿,忍不住弯起唇。
这才有过年的气氛啊。
回完宿舍群的消息后,轮到林岚。
林岚一大早就被拉去拜年,因为没睡饱觉,怨气很重,时不时就给她发几条消息,等她醒来,林岚的未读消息也几乎接近99了。
林岚:【8点了,是谁已经起来,是谁还在睡觉。】
林岚:【好困。】
林岚:【你昨晚几点睡的,我1点多才睡,困死。】
林岚:【你醒了吗,你怎么还不醒?】
林岚:【可恶,我心里好不平衡,你怎么还没醒?】
……
诸如此类,都是一些没营养的哀嚎。
大抵是拜年时长辈在寒暄,她在旁边不知道干什么,只能抽空偷偷给她发消息。
江知意赶紧回复。
xyz:【醒了醒了。】
xyz:【我也是一点多睡的啦。】
xyz:【你还在亲戚家吗?】
林岚秒回,直接甩过来几个感叹号。
林岚:【!!!】
林岚:【11点半了,你才醒???】
林岚:【没人喊你起床吗?他们不管你?】
林岚:【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吗?我好羡慕。】
xyz:【我没和家里人一起过,他们管不到我。】
江知意回得很随意,林岚却突然安静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斟酌着用词问:【你现在在哪儿?】
xyz:【学校。】
这事没什么瞒的必要,江知意实话实说。
又是一阵沉默,几分钟后,林岚回复:【我知道了。】
她打字飞快,一句接一句。
林岚:【寒假放太久我在家也待腻了,懒得等开学了。】
林岚:【过几天,初五,我去学校找你。】
林岚:【我给你带好吃的。】
她很聪明地猜出什么,又很聪明地什么都没问,一切都化于轻描淡写中,但江知意明白,那是林岚在说:她来陪她。
她心里一暖,想说谢谢,又觉得见外,最后回复道:【来,来了我请你吃饭。】
傍晚,傅延青发来消息。
F:【元宵节有安排吗?】
F这个字母出现在手机屏幕的一刻,江知意莫名紧张了一下,她定了定神,拿起手机回复。
xyz:【没有。】
F:【看灯吗?】
xyz:【晚上?】
F:【嗯,想看的话我去接你,晚上八点。】
xyz:【想,那我早点收拾好等你。】
F:【好。】
对话就此结束。
江知意按灭手机,随即看到屏幕映出来的自己,微微愣住。
她看到了一个唇边带笑、眼里有光的自己。
表情生动得不可言说,开心像要溢出来似的。
静了静,江知意微笑,将手机放下。
她是很幸福。
没有苏语琴和江淮平,她也可以很幸福。
*
大年初五,林岚带着行李箱来了。
江知意去学校门口接她时,她正缩成一团哈着气给双手取暖。
门卫大爷已经回来,见她们拉起手,笑呵呵地出来打招呼:“小姑娘,你朋友来陪你啊。”
林岚扬起下巴:“那当然。”
江知意笑,从口袋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包茶叶递给大爷:“爷爷,你也新年快乐。”
她一直记得临近新年来自这个老人的一点善意,所以出门的时候,特地买了这包茶叶。
东西不贵,总归是她的一片心意。
大爷没想到她还准备了回礼,一时看她的眼神又添几分怜爱:“诶,诶,好孩子,谢谢你啊。”
江知意挥了挥手,帮林岚拉起行李箱,带她向教师宿舍走去。
坦白说,她以为林岚只是初五过来陪她玩一天,没想到她带着行李箱,直接提前自主开学了。
“这么早来学校,你不多陪陪家里吗?”江知意问。
“远香近臭,他们巴不得我赶紧走呢。”林岚又往她身边靠了靠,“再说我在家也学不进东西,开学不久就有辩论赛,大一到大四都能参加,我想早点准备一下。”
“好啊,那你加油。”
“对了,这学期你还是主持吗?”
江知意摇头:“应该是别人了,这学期我想参加数模比赛。”
“数模比赛?”
“嗯,数学专业的一个比赛。”
林岚露出震惊的眼神:“不愧是学数学的,听着就害怕。”
“你们打辩论赛也很厉害啊,博古通今的。”
“好了好了停!”林岚双手比叉,“不许商业互吹!”
她说完挽上她的手臂,神色正经认真了一点:“既然我们都有目标,接下来就各自加油吧。”
*
林岚来之前就跟学办老师打了招呼,想申请教师宿舍住,并且表示不用单开一间,和江知意住就行。
老师确认完两方的意见,同意了申请,两人便就此短暂地当了一回舍友。
教师宿舍比学生宿舍条件好一点,但也没有好太多,白天两人一个用桌子一个用床,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晚上睡觉便共枕一张床。
偶尔,江知意感受着身边人的呼吸,会有一种“她是自己的姐妹”的错觉。
和林岚在一起当然也有自由时间,她们会时不时分享自己看过的觉得好的东西,有时也会头挨着头靠在床上一起看,看累了看饿了,便一同出去吃东西。
十天很短暂也很快乐,到元宵节的前一天,江知意想起和傅延青的约定。
她和林岚说了元宵节的安排,林岚点点头,说正好她也要回家和家里吃饭。
时间终于来到元宵节这一天。
晚饭前林岚离开,江知意看看时间,突然想,每次都是傅延青来接她,不如这次她主动去找他呢?
这个点,不是在家就是在公司。
先去公司试试。
“主动找傅延青”的想法一出,江知意便再也按捺不住,换好衣服收拾好东西就出了门。
六点半,她来到公司楼下。
天已经蒙蒙黑,大楼亮起了灯,江知意数到三十五,看到那里的灯亮着,露出微笑。
走进一楼大厅,前台见她面容陌生,主动走上来问:“您好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江知意:“我找傅延青,可以帮我刷一下电梯卡吗?”
很少直接从他人口中听到傅总的全名,前台愣了一下,接着问:“请问您贵姓?”
“江。”
前台脸色微变,意识到什么:“您是江知意江小姐吗?”
“是我。”江知意惊讶,没想到前台认识她。
“那就是了,傅总交代过,您来直接带您上去就好。”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您跟我来。”
来到三十五层,前台说:“傅总在办公室,您直接去敲门就好。”
“谢谢。”
前台礼貌点了下头,按亮了1楼的键。
江知意向总裁办走去,还有几步路时,门突然被打开。
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怒气冲冲摔上了门。
是贺凌舟。
他气得不轻,从前见他多是友好微笑的表情,但今天,他紧抿着唇,表情严肃,眼神冷得恨不得要刀人。
下一秒他看到她,表情一滞。
贺凌舟扯了扯嘴角,调整情绪:“来找傅延青?”
江知意点头,看了眼贺凌舟身后的门,不由道:“你和他……”
“不是他,是别的事。”贺凌舟平复着呼吸,“他在里面,你直接进去就好。”
他说完便离开,江知意犹豫一下,上前敲响办公室的门。
“进。”办公室的主人冷冷说道。
她推门而入,看到傅延青脱了外套,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
窗外是一块巨大的夜幕,暗沉压抑,男人黑衣黑裤站在那里,周围的气压好像也低到了极致。
说不上为什么,那一刻,江知意突然很想了解他。
了解他为什么开心,又为什么不开心。
“什么事?”她半晌没开口,傅延青不耐的声音响起。
“是我。”她轻轻道。
男人一顿,等他转过身时,江知意才发现他手里夹着一根还没来得及点燃的烟。
“怎么过来了?”傅延青走到桌边将烟丢掉,“不是说好我去接你?”
“我有空,免得你多跑一趟。”江知意上前几步,“我刚刚见你朋友出去,他好像很生气。”
傅延青没什么表情地“嗯”了声:“他就那个性格。”
“你们……”她想问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能不能说给她听,可傅延青看她一眼,突然笑了,打断道,“过节,不说这些了。”
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来这么早,没吃饭吧,一起吃?”
他没有想说的意思,江知意只好点头:“好。”
*
傅延青带她去了家中餐馆,店老板和他熟识,末了还送了两碗元宵过来。
傅延青:“尝尝看,这家店老板手艺不错,黑芝麻元宵很出名。”
江知意低头咬了一口,果然好吃。
芝麻香扑鼻,皮儿也软糯有嚼劲。
“好吃。”江知意抬起头,才发现傅延青没吃他的那碗,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看她。
橙色的灯光落下来,映在他眼里,像加了冰块的威士忌,朦胧迷离,潋滟模糊。
她被看得心里一动,问道:“怎么了?”
男人视线微垂,回神道:“没怎么。”
吃完元宵,傅延青带她去开车。
车驶入公路,二十分钟后,停在一座桥边的沙地上。
桥下有水,隔着宽阔的水面,对面有人在放灯。
那里似乎有灯会,人群聚集,热闹熙攘,偏偏声音遥远,像一场无声的电影,一帧一帧地变幻着。
江知意望向对面,有些吃惊傅延青带她来的是这里,而不是对面。
虽然只是一桥之隔,但这边明显荒凉很多,没有灯光,只有天上的月光冷冷清清地洒下来。
她看一眼傅延青,有些奇怪:“我们就在这里看吗?”
“嗯。”他走到她身边,同样看向远处,“这里视野好,能看全景。”
顿了顿,他想起什么,问她:“你想去那边?”
江知意赶紧摇头:“没有,我都可以。”
对面的人还在陆陆续续地涌入,夜空只有零星几盏灯,江知意看着平静的水面,没话找话:“你怎么知道这里视野好?”
傅延青:“偶尔来过几次。”
江知意:“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来的吗?”
男人突然就沉默了。
片刻后他开口:“你怎么知道是心情不好?”
“猜的。”江知意说,“这里人少又安静,很适合一个人散心。”
闻言,傅延青弯了弯唇。
虽然是笑,可他看起来半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
他说:“猜对了。”
“……”这样子让江知意心里一紧,她说,“我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不关你的事。”傅延青淡淡,“对面还有一会儿,去车上等吧,我给你拿条毯子。”
“啊?不用了吧,我没那么……”娇气。
最后两个字没说出来,傅延青已拉开车后座的门,取了条毯子靠在车边道:“来。”
她突然就说不出拒绝和推辞的话,只好走过去。
他扶她面向河边坐下,给她的腿盖上毯子,而后车门大开,自己站在旁边,手肘搭上了车门。
已经是冬末的季节了。
夜风拂过面庞,宁静又温柔。
月色下的水面波光粼粼,好像渡了层银光,江知意开口:“我们,聊聊天?”
男人垂眸看她:“想聊什么?”
“聊聊……你和你朋友今天在办公室怎么了。”
他定定看她几秒,意外笑了:“你很想知道?”
“想,但你要是不愿意说的话,也没关系。”江知意诚实道。
男人敛了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远处。
这便是不愿意了,江知意心想。
她垂眸安慰自己,没事,很正常,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不说就不说吧。
连她自己也什么也没跟傅延青说过呢。
假如今天是他来问她,她也未必愿意开这个口。
“我本来,不想让这些事影响今天的。”男人突然开口。
他兀自一笑,笑容很轻:“今天过节,说好一起看灯,本来该是开心的。”
江知意心里一跳,仰头看他。
“一直没告诉你,我其实有个……”他蹙眉,似乎极不情愿提到那个词,于是换了个说法,“他比我小,和我同父异母,前几年才回傅家。”
如此说法,江知意立刻明白他说的是谁。
原来傅延青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难怪傅延青会说,傅家有人在演父子情深,傅家没人欢迎他。
联想起他说过的种种,江知意猜,这个弟弟,大概才是傅家最受宠爱之人吧。
父慈子孝,他们一个慈一个孝,唯独傅延青被排除在外。
江知意看着傅延青,突然觉得难过,原来他看似什么都有的背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不圆满。
“最近有个项目被他使了点手段,贺凌舟气不过,所以才被你看到那副样子。”傅延青语气平静,“不是什么大事,过几天就解决了。”
贺凌舟气不过。
他这几句解释半分不提自己,只说贺凌舟如何如何,可他自己呢?
他自己面对这些事时,是愤怒,心寒,不甘,还是麻木?
江知意发现,她有时很喜欢傅延青的情绪稳定,喜欢看他把任何事都处理得有条不紊,永远不会乱了方寸,可有时,譬如现在,她又觉得他情绪稳定的背后,是一颗压抑自苦的心。
那些情绪不是不存在,而是被他自己排解掉了。
和她一样,傅延青也是个不愿意把自己的脆弱和情绪剖开给别人看的人。
江知意抿了抿唇,开口:“你有没有听过大学里的小组作业?就是要分组完成的那种。”
“嗯?”话题转得太快,傅延青不明所以地望过来。
“不止专业课,公共课也会,有的人很配合,完成作业就很愉快;有的人不配合,后续就只能自求多福。他们总会找各种借口说,太忙了,没时间,专业课作业多,哎呀今天生病了,明天学生会有活动。”
“所以呢?”傅延青好像在微笑,意外得有耐心。
“我有一次也遇到这样的人了。那时我看出他们根本不想做,只想浑水摸鱼,我就对自己立了个挑战,如果我能一个人把作业做完,不靠任何人的帮助,那就说明我很厉害。”
“本来小组作业每个人都有分工,a干什么b干什么,各自熟悉各自的任务,可如果所有的任务都由我一个人完成,那我就比他们都熟悉这个流程,比他们都熟悉这个知识点。学到的东西是自己的,所以从这一点看,我不觉得我很吃亏。”
“你这么好说话,一个人揽下所有任务,就不怕他们以后欺负你,都来你的小组滥竽充数?”傅延青问。
“才不会!”江知意反驳,“我又不是软柿子,挑战只有第一次才有意思,后面谁还傻乎乎地惯着他们啊,谁愿意和一直偷懒的人组队啊?”
傅延青不禁失笑。
还是那个味道。
江知意是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的。
她一向很会保护自己。
只是她的心态……
傅延青淡淡一笑:“你一直都这么乐观吗?”
“知足才能常乐啊。”她微笑,“世界上比我惨的多了去了,我才不喜欢自怨自艾。”
傅延青心跳慢了一拍。
她总能给他一些意想不到的回答。
明明她的过去算不上圆满美好,可她还是这么容易满足,在装着半杯水的杯子里,她首先看到的不是空的那一半,而是装了水的那一半。
她的确是个心性强大的姑娘,很厉害,值得夸奖,可偶尔,他也会心疼。
——她完全值得更多更好的。
她就该什么都有。
“所以。”她拉长声音,回到主题总结道,“你也不要太在意你家里的事了。你就把它当成一个挑战,他有家里的助力,有家里的倾囊相授,却还是争不过你,那不是正好说明他不行吗?你不被重视,但你依旧做出了今天的成绩,那不是正好说明你很厉害吗?傅氏如今,不都是在你手下吗?”
她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他,傅延青凝视她片刻,蓦地笑了。
“嗯,我知道。”他说。
见他笑,她也笑起来:“那就好,今天过节,你别不开心啦。”
“嗯,没有不开心。”
没骗她,他的确好多了。
原本被傅呈远恶心到,让他想起书里书外都不自由的人生,心情郁结。
可现在,听江知意说了这么多,他忽然觉得,那些事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傅呈远不值得烦恼和浪费时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江知意的在意。
她在意他的心情,才会主动问他,主动安慰他。
……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傅延青,看!”少女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她指着对面,惊喜道,“灯!”
远处的孔明灯占据了半个天空。
橙红色的灯火映得整片天都透亮而温暖。
河面映出倒影,水天一色,江知意看得震住:“好美。”
少女仰着头,半边脸都被照亮,憧憬之下,一句话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明年我们也一起来看灯吧?”她下意识道。
一转头,男人看着她似乎怔了怔。
零星的火光落在他眼底一角,忽明忽暗,像星星之火,顷刻就有燎原之势。
“好。”他答应道。
20w字了,记一下数据,首点205
上次15w字的时候应该是18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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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Round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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