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芬奇先生那么厉害，外形一定相当冷酷，有可能穿着黑色皮衣，打着黑色耳钉，眉骨有个细小伤疤，宫医生见到他说不定就会认出来…………】
嗡——
大脑的弦疯狂震动，就像是电钻声夹杂着交响乐，掀起尖锐又浮夸的音乐风暴，和着四周一切的嘈杂，什么尖叫声警笛声踩踏声将她狠狠的夹击。
宫芙精神严重恍惚，想起粉色电子人说这话时满是憧憬的表情，心中弥漫着无尽的凉意，接着就是被欺骗的愤怒，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达芬奇？”
男人脸色微变，审度地打量着宫芙，一双眼珠子黑漆漆的，黑得瘆人。
宫芙极度想笑，怪不得她觉得男人的装束这么眼熟，原来是和艾声勾勒的达芬奇画像完美吻合。
她看到了达芬奇的脸，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普通青年，皮肤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光的苍白，眼珠子却很黑，像两颗葡萄核嵌在眼窝里，没有什么情绪，黑白交织的色彩使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阴晦的气质。
难怪艾声说他浑身充满死人气息，他就像是仓库藏匿许久的霉物，眉眼极度的寡淡，唯有眉骨处的疤痕还算惹人注目。
一刹那，很多事件在宫芙脑海里闪过，一一串联，最树工厂叛逃的电子人、来到天王星区的达芬奇、让她传话的韦尔奇、皮肤破溃的电子人、双子星餐厅的三人会晤、还有眼前的达芬奇……恐怕今天的遇见也不是巧合，巨大的阴谋已在酝酿形成。
接着，男人松开了宫芙，捡起地上掉落的面具戴上，等到戴好面具，他又捡起地上另一片面具，那是宫芙刚才倒向达芬奇时不小心掉的。
宫芙也变了脸色，连忙要伸手去接，男人却兀自将面具往她脸上一罩，转身就汇入人潮里。
伴随着P.C部警员和E.P部警员凶悍入场，带着机械狗在黑市里扫/荡，越来越多的人从后面涌了上来，男人很快就不见了。
宫芙也被迫满脑混沌地抱着材料往前走，如同江里洄游的鲫鱼，每分每秒都被挤到缺氧，好半天终于从黑市里面挤出来了。
她想找的人已经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中，宫芙把面具和临时用卡扔进垃圾桶里，回头朝着黑市的方向看，美眸里一片深冷的乌黑。
——也许她该回诊所找艾声质问一番。
-
夜色深沉如墨，街道人烟稀少，越是靠近诊所的地方，天上的P.C巡逻队和萤光电子眼就越稀疏，遥远处的摩天大楼和霓虹灯牌悬立在半空中如海市蜃楼一般。
浅浅的路灯光投落在宫芙的身上，使穿着斗篷的宫芙看上去愈发怪异，街边的醉鬼流浪汉即使不怀好意的盯了宫芙一路，也不敢真的动手，直到宫芙彻底走进黑暗中，与夜色融为一体，他们才恋恋不舍地收回如狼似虎的目光，期盼着下一个弱小者的出现。
从电车站到诊所的这条巷子路程很长，前方的道路已经完全被夜色模糊，偶有几家深夜营业的便利店往外洒落一点光影，跨过之后又没入漆黑。
快要靠近诊所时，宫芙收到了林嘉的消息：【宫芙小姐，你现在人在哪里？】
宫芙伫立在离诊所大概二十米的位置，头顶是已经坏掉的忽隐忽现的路灯，“滋”地一声路灯彻底坏了，只有智端弹出的虚拟屏的光亮照着宫芙的眉眼，晦暗幽微。
她抬起头无声地望着诊所的方向，密集的红点在眼瞳里倒映，隐约有了某些猜测，因而回消息的速度无比的快：【在家，怎么了？】
来自@林嘉：【没什么，只是想提醒宫芙小姐，今晚风很大，可能会下暴雨，记得关窗。】
宫芙回复林嘉：【噢，多谢林司长的提醒。】
两人之间的交流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冰凉的夜风送来危险的讯息。
下一秒，爆破的声音响彻整个街道，巨大的火光照亮了这方幽暗的天地，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员从暗处现身。
他们提着激光炮将卷闸门轰倒，冲进了她的诊所，包括那位提醒她晚上记得关窗的林司长，神色异常冷峻，一双黑色的直筒军靴碾过卷闸门的铁片，走进诊所里面，如同森然狩猎的猛虎一般。
没有人敢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身后所有的便利店灯光一个接一个的熄灭，只有宫芙站在黑暗中窥探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神秘行动，二十米的距离足以让她听到诊所里传出交火的声音，子弹撞上钢甲的弹射声，突突突地枪/响声，还有肉/体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有警员从诊所的窗户里飞出。
再然后，诊所的墙塌了，连带着隔壁面包店的墙轰然崩塌，一道粉色的身影如闪电般从面包店里面破门而出，利落解决了外/围负责收网的一名警员，从他手上抢了一辆警用摩托车。
“嗡嗡——”
摩托车引擎声轰鸣，警笛的声音也紧跟着轰鸣，林嘉从诊所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扛握着一把镭光狙击枪，一双眼冷静锐利如鹰隼般瞄准了摩托车的轮胎。
嘭——
一枪击出，超长蓝色射线朝摩托车袭去。
“吱”地一声摩托车急速甩尾，超高能量的射线没击中轮胎，但击落了电子人的一只手臂。
也是这时，蛇形走位的摩托车在宫芙身侧呼啸而过，骑着它的粉色电子人心灵感应般转头与宫芙对视，瞬间睁大双眸，泛着彩虹色虹膜光晕的瞳孔猛缩，充满了慌乱，以至于他驶出很远依然回头朝宫芙看来。
而在交臂而过的刹那，汹涌的风掀起宫芙的乌黑头发，宫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望着数辆警车从身边风驰电掣地驶过，不到两分钟，半空中悬浮的机艇全部撤走进行追击，只余一架自天上慢慢往下降落。
扛着狙击枪的林嘉朝着宫芙的方向大步走来，目标是地上那只被他击中的粉色电子人的手臂，接着他看到了宫芙，狠狠地蹙眉，叫了一声：“宫芙小姐。”
宫芙没问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平静地问了一句：“艾声是空白组织成员对吗？”
林嘉深吸一口凉气，皱着眉头道：“是，上次送宫芙小姐你回来时就觉得不对劲，所以细心查了一下，他的编号是伪造的，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躲过了E.P部的追踪。”
E.P部将天王星区所有诊所的患者都排查了一遍，每一次核验患者编号信息都没揪出艾声。
包括宫芙拿着他的资料去E.M部申领手术材料，E.M部工作人员检索编号库以便确认患者的身份，编号库扫描也顺利通过了艾声的ID。
如果不是他对宫芙过分的关注，以及本能的直觉作祟，他也不会把艾声的档案调出来重点盘查。
宫芙面色幽幽，甩下一句话径直走向诊所，”但愿E.P部会赔偿我诊所所有损失费用。”
林嘉刚捡起起地面那只滋滋闪着电花的机械手臂，连忙回身抓住宫芙的一只手腕，问：“宫芙小姐，你不喜欢他，对吗？”
“如果我说不是……”宫芙冷漠回眸，“林司长是怀疑我包庇他，要把我抓到E.P部严刑拷打吗？”
林嘉沉默，望着宫芙的眼神充满了难言之隐，好半晌才摇了摇头道：“宫芙小姐，我很难对你动手，我大概会以包庇罪的名义把你关进监狱里，那里只有我能进，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嗤——”宫芙讥笑了一声，拂开了他的手掌，收起了笑容，“没有，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喜欢他。”
林嘉狠狠吐了口气，松开了眉宇，仰头看了一眼盘旋在头顶上方的机艇，已经将落下长长的悬梯，朝宫芙一笑道：“抱歉，宫芙小姐，我得走了，等我抓到他，再和宫芙小姐你闲聊。”
宫芙便亲眼目送林嘉纵身抓住悬梯，随着机艇越飞越远，才慢慢收回视线，朝着自己的诊所走去。
踏进诊所，诊所已是一片狼藉，她的金属柜架、修补工具、替换零件……甚至是手术室里的那张床都被轰成了渣滓，墙壁更是好几个大洞，直直的毫无阻碍地能看到隔壁面包店的玻璃橱窗。
好在艾声和林嘉似乎是有意避开她的患者，搏击过程中一步也没踏进过休息室，云诺躺在休息室的地上，拆卸的零件散乱在他的身旁。
宫芙弯腰捡起地上倾倒的扫帚，大概是艾声打扫卫生时觉察危险来临临时扔下的，同时她收到琉司发来的讯息：【阿芙，你在哪里？不要乱跑，我来找你。】
宫芙将扫帚扔在墙角，没有心情应付琉司，干脆回了个诊所地址过去。
一个小时后，白色的身影踏进诊所，清冷的男人姗姗来迟。
琉司大约是临时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赶来的，所以衣服都没换，还穿着带着E·A·S标志的工作服，几片纤维材料黏在他袖口和指端。
他一眼看到了坐在半边沙发上的宫芙，安静得像个洋娃娃，见她安然无恙，狠狠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喊了一声：“阿芙。”
宫芙觉察动静时就朝琉司看了过去，懒懒的掀起眼皮，神色看上去很是淡漠，但却没有什么经历危险的恐慌。
上一次约会的不欢而散仿佛已在昨日，她一如既往地命令道：“送我回去。”
琉司露出了个浅笑，“当然，我过来就是为了送阿芙回家的。”
宫芙不想说话，整个人平静得过分，使得琉司陷入怔忡，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走出诊所外。
很快，双栖轿车驶离了小巷，留下超速的尾气。
……
十分钟后，琉司走进宫芙租住的公寓，完全做好了被宫芙驱逐的准备。
但宫芙对他不闻不问，径自进了浴室沐浴，琉司看到了那件被宫芙脱下的随手挂在衣帽架上的斗篷，眼神一凝，继而幽深。
又过了二十分钟，宫芙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穿着一袭淡奶油色的丝绸浴袍，头上挂着一条毛巾，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黑发，如脂的光滑面庞沁着淡淡的水汽。
窗外，暴雨突至，将针状的绿色的叶子砸得抬不起头来，宫芙抬眼就见琉司站在窗前观雨，清冷的背影挺拔却孤独，皱了皱眉，随即她听到琉司背对着她说：
“阿芙，我同意把那个粉毛电子人转到你的名下，但前提是你不要再和我生气，也不能和他上床，我允许他做你的玩伴，而非床/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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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半章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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