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新生人群里有闷笑声传来。不过谈盏不在意外界的声音，一心只盯着面前的医生头发。
湿度刚刚好，不多也不少，造型定型恰到好处，多一分油腻少一分不凉快。
完美啊！
余牧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脚趾微微抽动，似乎要挖出一个豪华别墅出来，好半天，他才重新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突然感觉好尴尬。”
“我也是。”韩宋捂着脸，明明当事人是谈盏，现在尴尬的人也应该是谈盏，可为什么他现在突然很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闭眼，喃喃：“也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到底什么时候，他替别人尴尬的毛病能消失啊。
谈盏一脸热切看着赵桥，希望从男人身上得到经验，好让自己变得更加时尚。
赵桥嘴角微微一抽，不过见惯大风大浪的他很平静，他平静将手上的急救号码删掉，又平静按灭手机放回口袋，接着平静开口：“你给我的灵感。”
我？谈盏眨眼，他下意识嗅了嗅，在自己的记忆库里比对着味道，想着是不是自己曾经见过的熟人。
只是不管怎么比对，对方身上的味道很陌生，但只有一个味道很熟悉。
——消毒水味。
医生的味道。
谈盏后知后觉发现对方穿着白大褂，回想自己刚刚的动作，还有自己已经变得半干的头发，再看着赵桥白大褂上溅射状的水珠。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哪怕他反应再慢，现在也意识到始作俑者是谁。
一直热情开朗的谈盏，一下子蔫吧了。
他机械提起嘴角，只是笑容里充满心虚，心虚到甚至不敢抬头再看一眼赵桥：“医生，你还好吗？”
赵桥深吸了口气，想板起脸做出医生可靠的表情，却实在没有憋住，他觉得面前这个新生实在是好玩。
不管什么情绪，只是看着眼睛，就知道在想什么了。
他笑了起来：“没事儿。”
赵桥笑起来后就没有工作很久的社畜感，此时混在一众大学生里面，只会让人感觉是一个非常靠谱温和的长辈。
周围的新生听完两人对话笑了起来，他们只觉得自己好像看了一个小品，还是那种小品都编排不出来的戏剧感。
谈盏听着周围的笑声，也跟着笑了起来。
赵桥站起身，把坐在地上笑的谈盏拉了起来：“身上有哪里受伤吗？”
感受着双脚落地的踏实感，谈盏摇头，为了确定状态，他还在地上跳了两下：“没有，我感觉我状态非常好，可以接着跑步。”
听到谈盏提到跑步，赵桥摇头：“今天跑步取消了。”
听着人群中传来的欢呼声，还有零星的质疑声，他没有解释，只是说：“回头你们班主任会在群里说这个消息。”
欢呼声响彻天边，新生群开始欢呼鼓掌雀跃，甚至有口哨声响起。
人都是从众的动物，一听到这里人群欢呼，后排的新生也开始往这里聚集，眼看人越来越多，最里层的新生群还没有解散的迹象，赵桥笑骂：“一个两个不去买早饭，小心下午军训又和我见面。”
“才不会。那太逊了”
“我减肥不吃饭。”
“我才不回去。”
……
虽然说是这样说，但聚集在一起的新生还是慢慢解散了。
眼看人群慢慢走远，赵桥点头，他弯腰刚想拎起脚边的医药箱，可在他伸手之前，另一只手提前一步将医药箱递到他掌心。
赵桥看着还停留在原地的谈盏，有点意外：“不去吃早饭？”
“有点小问题。”谈盏大拇指和食指露出小小的缝隙。
赵桥神色紧张起来，：“是哪里受伤了吗？”
他有点懊恼，想着是自己考虑不全，刚刚人那么多，哪怕受伤了，年轻人脸皮薄，说不定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受伤。
“没有没有。”谈盏急忙否认。他小心观察着找赵桥的脸色，很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狗在小心观察人类：“医生，你真的还好吗？”
赵桥看着谈盏的蓝色瞳孔，突然觉得很有意思，控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他正式温和道：“真的很好。”
突然被淋雨，也许一般人会生气，但是他赵桥，医院规培，天生牛马，付费上班，面对的医闹，可以说比谈盏吃过的盐，这么一点水，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洒洒水啦。
他看着谈盏浑身湿漉漉的，想着落水，不管怎样还是先休息一天。
“保险起见，下午的军训我给你批假条，你今天休息就不要去军训了。说起来那边几个同学在等你吗？”说完，他努嘴示意谈盏往旁边看。
不远处，四个穿着迷彩服的新生站在树荫下，而在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头发还在滴水的高个青年。一般来说，这种样子很容易让人想到淋雨打湿全身那样狼狈的情景。
可正如谈盏所说，湿发的确非常帅气。
再加上祁青的长相，此时站在树荫下，就是完美的电影宣传广告。
谈盏知道祁青很高，在毛毛雨落在祁青肩头上的时候，那种很高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哪怕在谈盏的梦里，祁青的身高在人群里，都异常显眼，显眼到现在几个舍友们站在一起，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最高的祁青。
这一幕和梦境很像，谈盏发散思维，现在就差和祁青对视了。
他正发着呆，还没缓过神，而下一秒，视线中心处，祁青转头，准确找到了谈盏的视线。
视线被人抓到，谈盏心里没有丝毫尴尬，他热情冲着祁青挥手，目光落在祁青还在滴水的湿发，又想想自己半干的头发，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现在我们都是湿头发，四舍五入，我们都是走在时尚前沿的男人。
“那是你的舍友吧，他们正在那里等你过去，快回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
这话一出口，谈盏便没再拒绝。确定赵桥真的没事儿后，他点头，一步三回头和赵桥道别后，走向了自己的舍友。
赵桥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也自然注意到祁青时不时回头，他心头一软，想着还是个孩子。
余牧没想到谈盏对校医这么不舍。
魏安瑞想着这会不会吊桥效应，不过话说回来，他目光落到救人的祁青身上，如果真有吊桥效应，那么不应该是祁青吗？
见谈盏时不时回头看校医，余牧没忍住疑惑开口问道：“谈盏，怎么了？”
几人行走方向正好和校医方向相反，看着校医的背影，谈盏忧心忡忡说出自己担忧的真相：“那个湿发造型第一眼惊艳，可是看久了感觉头发好少。这是我的错觉吗？”
他边说边抹了把自己的头发，害怕在别人眼中，他头发也很少。
这、这……
余牧轻咳了一声，只能庆幸校医走远了，没有听到这句话。
他摸摸自己的头发，只觉得自己膝盖被人扎了两刀，看着祁青谈盏打湿后，依旧茂盛的黑发，再想想自己的头发……
他给自己抹了把辛酸泪。
韩宋倒无所谓，毕竟他头发挺多。只是魏安瑞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毕竟他是学医的，而赵桥的头发，很可能是他的前车之鉴。
不过担忧这种情绪在谈盏身上，一直都是来的快都得也快。没在意舍友们突然沉默，谈盏凑到祁青旁边。眼里只有面前会游泳的救命恩人。
“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
“不，这很重要，是真的谢谢你。”谈盏语气带着后怕，如果他一世英名真的要毁在水里，他做水鬼都不会放过那个亭子。
“果然我被做局了。”他振振有词。
祁青之前就听过他这个说法，此时再听，还是觉得奇怪。
韩宋插嘴进来：“什么做局？难不成这个湖真的有什么看不见……”
他这话没说完，就得到了祁青谈盏关爱特殊群体的眼神。
祁青眼里是单纯的困惑，是不敢相信舍友相信这种内容，而谈盏就直接了：“不要封建迷信。”
韩宋挠挠头：“你说的做局，难道不是封建迷信。”
“当然不是。是颜色，颜色！要怪就怪那个红色，都怪那个颜色太美，让我犯了错……”
祁青：“……说人话。”
谈盏老实开口：“看花眼了。”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可谈盏却听到了不知从哪里，好似从喉咙里发出的闷笑声。
谈盏目光盯着众人。
被他目光扫视过的余牧韩宋等人死死控制住嘴角，不想让自己在正主面前抓包。
发现没有一个人笑后满意收回目光，这就对了，小弟怎么能当面嘲笑老大，老大的威严还是要有的。
扭头看着仿佛置身事外的祁青，谈盏眼前一亮，哪怕当上了老大，但谈盏对于自己认的好兄弟十分尊重。
他郑重开口：“祁青，你以后就是我好兄弟了，以后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会带着我的小弟……”
“停停。”越听越觉得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发展，祁青紧急打断谈盏。
他叹了口气：“现在是法治社会，人民当家做主。”
谈盏表情茫然，他眨眼，这个内容他知道啊，这个人类法则他高中背得可好了。可祁青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顺着祁青的话，谈盏犹豫着是不是好兄弟这个称谓满足不了祁青，不过他已经当了老大。
祁青说人民当家做主，那么只能意思是……
他犹豫开口：“你要……当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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