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星推过去。
“不用不用真不用!”
关茂推过来。
“用的用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点算什么?要不是我也没啥钱房子也就两套,我就送套房给你了。”
苗星又推过去。
“别,你要谢拿去打个锦旗送今天来破门的警察吧!我也没干啥,就是报了个警跟着过来看了下。再怎么说二十万也不是小钱,我拿着烫手,拿着心虚。”
关茂又推过来……没推成,一个装了二十万现金的结实纸袋不怎么重,但苗星抗拒的力道非常重。
她不是说些客套话推让,是真觉得自己不应该收这个钱,哪怕很动心,但还是不应该收。
毕竟在她看来,她也就是耐不过良心的谴责,后面再发信息又联系不上关茂确认不了安危,但也不敢自己去关茂家找人,就报了警,跟着几名特警到了地方。
一开始特警们还差点没找到地,是她根据门牌号带的路。
门打不开,锁都撬坏了都打不开,苗星也不知道啥问题,提议要不试试踹踹看。
还真给踹开了。
她是不懂关茂被坏了的门关在家里出不去怎么就愁到想死,还喝了个烂醉,在地上爬得像个没吃饭的丧尸,但她确实也没干啥。
她不跟过来,结果也是一样的。
难道特警还能拿着地址找不到位置?难道没她说人家就不知道该踹门?
指不定还能拿出她闻所未闻的破门工具呢。
她也就起了个挂件的作用。
结果关茂要拿二十万来考验她这个挂件。
这谁看了不心动啊?
粉粉的票子,一摞摞整齐的堆在袋子里。
提着重量也就那样,可这是二十万,放在手机余额里能有五个零。
不知道她要工作多久才能攒下来的二十万,买个地段普通些的小房子凑一凑都够首付了!
真要是她救关茂于水火之中,她都不一定能壮起胆子拿这个钱,除非她因为救人受伤患病了,那就是非常情况非常处理。
现在这无功不受禄的,再心动苗星也不敢接啊。
不然她怕自己被这不存在的恩情带来的回报压垮,整天觉得欠了关茂的,那才真是日子过不好了。
但在关茂眼里,又是另一回事了。
只是他不好明说。
能派出特警,就是因为他的情况在他报警时就备份过的,他人失踪房子也神秘消失,突然冒出来个能联系上他还能把消失的房子找出来的人,这得多特殊啊?
恰好关茂还见证了办公室小高打群架事件,完全可以得出苗星能对付诡异的结论。
可是。
苗星自己不知道。
在她眼里,一切都是正常的。
那这种能力到底是基于她觉得是正常的才能让脱离正常的诡异稍微贴回正常些,还是并不受她认知影响的能力呢?
关茂觉得不好说,警方那边也很珍惜这个不自觉的大宝贝,并不打算简单粗暴地直接挑明,试探一二再看。
所以……
一只干净修长还带着老茧的手斜插进来,从纸袋里抽出一沓钞票,递给苗星。
“这个应该不算重了吧?再轻,关茂心里就过意不去了。苗小姐,你就收下吧。”
苗星看着这位外形很是英姿飒爽的高个子女人,对这钱有点不知所措。
一万,比起二十万的冲击来说,好像还行?
可这位是?
不待苗星询问,对方已干净利落地把纸袋塞回关茂怀里,那沓钞票也结结实实放在她手里,瞬间解决了没完没了的推让,还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是关茂的好朋友谷云,稻谷的谷,云朵的云,谢谢你帮忙报警,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苗星还是觉得有点烫手,试图再挣扎一下:“其实我真的没做什么……”
“好了,你就收下吧。”谷云直接调转话题,“关茂被这件事吓到了,那边是不敢住了,他说你有推荐过自己住的小区,我们能和你一道过去看看吗?”
“只是看小区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有什么空着的房源我是不太清楚的。”
“主要还是先看下环境。”
“行,另外约个时间还是现在就去?”苗星看向关茂,虽说这位醒酒的速度也挺快,但看着也不是什么有精神的样子。
“现在就去吧。”谷云说,“也不用特意打车,你平时是坐公交车的是吗?”
苗星想了想,“挺巧,44路在附近有个站点,这两天刚改的新路线。”
完全没听说过改路线一事的谷云一锤定音:“那我们就坐这44路车吧。”
关茂的脸色从听到这个数字起就没好过,笑得比哭还难看,但也没说反对的话。
他其实可以不去,谷云只是借他的名头好名正言顺接近苗星,并不要求他全程参与。
可他既想看看苗星的能力是怎么回事,也想看看苗星平常的生存环境怎么样,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苗星就这一万块谢过关茂,把钱收进帆布袋里,拉上拉链防止露财。
她今天下午出去时直接请假到下班,才能有时间在外头耽误这么久,又是豪华小区又是医院又是派出所的。
这个点回家,倒是比平时的下班时间还要晚。
都已经六点多了。
在公交站台没等多久,城市还没进入灯火辉煌的朦胧暮色里,44路公交车就亮着它显示屏上鲜红的数字过来了。
出于一种“主人翁”意识,苗星特意留到最后一个才上车。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谷云和关茂上车时都在车门口顿了顿。
苗星上去后就懂了,又碰到这群小学生了。
她的老位置还幸运地空着,旁边依旧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
只不过对方乖乖搭在身前的苍白双手里,一只手握着个兔子布偶,一只手握着毛绒绒的暖宝宝,看得人心都软了。
看到自己送的礼物被人这么珍惜,苗星差点都想冲过去狠狠抱一下这个小可爱。
为了克制这种会吓到小孩的怪阿姨冲动,加上谷云和关茂都没找空位坐,站在过道上四处打量,似乎有所疑虑。
苗星凑过去低声道:
“这些学生估计是新路线尽头那所学校的,我最近每天早晚都能碰到他们,大概是老师带去市区参观博物馆植物园之类的活动吧,也是很巧了。
“不过托改路线的福,公交车开过去的时间省了一半,你们快点坐下吧,车要开了。”
谷云:“……”
关茂抖着声音:“苗星,有没有可能……”不是每天都碰巧撞上,而是它们永远是这辆车的乘客?
谷云看了他一眼,带着警告意味:“嗯?”
关茂:“没事。”
苗星:“……”
这俩怎么感觉怪怪的。
尤其是她先坐下,看到谷云选了后面第一排空着的座位,关茂马上挨到她旁边坐着。
跟朋友坐一起挺正常,就是关茂的行动,莫名其妙有股鬼鬼祟祟的味道。
该不会是酒还没醒透吧?
苗星也就随便一想,真要操心,人好朋友不就坐旁边么。
她不自觉夹起声音对小女孩说:“你一直拿着这个暖宝宝呀?它是不是已经冷掉了?”
小女孩只看着她,没说话。
苗星已经习惯了,“冷的就不能暖手了,握在手里会让手也冷的。姐姐把它拿出来。你明天早上还会坐车吗?还会坐车的话姐姐明天早上换个热的给你好不好?”
她试探着从小女孩手里拿出了被捏到变形的手握暖宝宝,想着明天给换个热水袋会好点。
更大,能捂到两只手,还能搭肚子上暖暖肚子,冷却时间也会慢一点。
因为小女孩手太冷了,一看就是血气不足、靠自己很难捂热的那种。
纯棉花的暖宝宝就行不通了,跟冬天脚冷的人在被子里捂半宿还是一双冰脚一样,得靠能散发热度的东西。
“你把手放姐姐口袋里好不好?姐姐口袋里是热的哦。”
小女孩垂眸看着棉衣被拉开的口袋,没有动作。
但被拉着一双手塞进去,以至于身体也朝苗星贴近时,也没其它动作。
苗星倒是忍不住轻轻抽了口冷气——虽说还隔着一层毛线衣和一层保暖衣,但衣兜里就跟塞进团冰块一样,可不是冷到她了。
她顺势把自己手也塞进去,包着这两只冰凉的小手,试图传递点热度过去,冻得后槽牙发颤也没说一个不字。
小学生也是有自尊心的,要给人家暖手又嫌人家手太冷太难暖,未免也太对不起人了吧。
恶劣的大人处处有,但她不可能是的。
这么一来,下车时,苗星的左手和棉衣内兜贴着的左腹那块,都温度低地像是结冰了。
值得欣慰的是,小女孩的手确实有变暖和一点。
……也有可能是她被冻到已经无法正确感知冷热了。
苗星提前两站到后门口等着,关茂立刻跟着她的步伐,不仅站她旁边,还跟她抓着同一根立杆扶手。
脸色煞白,满额头冷汗。
苗星调用自己贫瘠的生病知识,“你胃痛?还是阑尾炎?这么多汗也有点像发高烧了……要不下车了先打个车去医院?”
关茂虚弱一笑,眼神不敢跟旁边位置上并非老师学生的正常乘客对上,“我没事,就是有点热。”
“哦。”苗星完全理解,毕竟是秋装过冬的男人,“公交车冬天开空调是有点闷热的,等下下车就好了。”
谷云也走过来,故意扬高了点声音:“小区旁边的站应该有挺多人下车的吧?”
苗星连忙拉了拉她:“公共场合说话小点声,还有人在睡觉呢,别吵到人家了。”
谷云的视线却停留在那些和她同一站乃至于后续断断续续上车的乘客身上。
她亲眼看见这些乘客被绑架般带着惊恐的表情坐到空位上,随着一站站车程过去,他们的表情逐渐消失,一点点变成和这些怪异沉默不似活人的老师学生们一样的昏暗影子。
就连她也受到了影响,关茂更是数次试图挣扎起身都没有用。
诡异,这些突然出现不知道吞噬了多少性命,使人毫无还手之力的东西,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人类只能像闯关一样,在满是致命杀机的迷宫里拼命找寻可能存在的某一条生路,才能搏得一线生机。
至少目前来说,谷云看不出这个44路公交诡异有什么可供求生的方法。
上车就会被强制坐下,坐下就是死。
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除了苗星。
空位坐满后,车上就不再上新乘客了。
公交车只是固定在每个站台停一下,既没有人上车,也没有人下车。
要不是苗星适时起身,告诉他们快到了,她和关茂才能挣脱束缚从座位上起来,不至于和其他人一样。
这哪是新路线公交车,分明是死亡公交车!
谷云想借苗星这种奇妙的能力,看看能不能隐晦地影响到其他乘客,让他们也能挣脱束缚逃离44路公交车。
但直到到站,都没有一个乘客起身。
谷云抿紧嘴唇,拉住了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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