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司嘉言闯祸了,父亲不过是让他去偷个贾市册子,以便下次竞价有所准备,没想到,拿到册子之后,他竟把富商一刀了结,富商的家人闹事,请朝廷彻查此事给个说法。
这下好了,父亲背后的人大发雷霆,让父亲自己看着处理。
在他焦头烂额,愁眉不展之际,黎浅予和司嘉翎想了个法子。
黎浅予把盐税册子藏于同为培养刺客的李家井中,二哥借用职位之便,在官府那里稍加引导,嫁祸给李家,此事终于落下帷幕。
事后,司修真把他们三人叫来书房,三人站定,司修真对着司嘉言便是一顿说教。
“嘉言!你看看你二哥和你妹,多学学,把你的戾气收一收,下次再犯,逐出家门。”
司修真看着自己的四儿子,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他。
司嘉言虽满口答应地好好的,心里要多不服气有多不服气。
“父亲消消气,四哥估计是着急回来复命,提早想好竞价对策。这才没看清人就……要是知道对方是谁,他肯定不会随意动手。”
黎浅予赶忙站出来,明里暗里维护四哥,司嘉言侧目看她,眸子里闪过怀疑的光,他的四妹,平日里总避着他的,如今怎么变了?
黎浅予感到身边人的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习惯换上乖巧谦卑的姿态,唇不自觉扬起弧度。
“您看,这书房中的陈设摆件,挂着的字画,皆是赝品换真迹,不都是四哥在亲力亲为,从未出错,他……”
司修真扶额的手放下,斜睨黎浅予,面无表情,手指有意无意敲打桌子,不出意外,再说下去,他又要发火。
黎浅予忙捂嘴,缩着身子退后,生害怕惹到司修真。
司修真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见面前的人。
玉肌如雪,皓齿星眸,降唇映日,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此时她不过简单的咬唇,畏惧垂眸,便有了我见犹怜的破碎。
司修真心想:和她的舞姬母亲有八分像,日后和她阿姊一样拿得出手,又能用她的婚事换些好处。
漂亮的商品,自然不能有明面上的损伤,这几日先好好待她,这脸可不能有破损。
思及此,司修真收回教训黎浅予的话,拧着眉,简短夸奖了下二哥,便让几人离开。
全程,司嘉翎一言不发,看都不看司嘉言一眼,只在黎浅予维护四弟时,微微朝她偏头,神色恍惚,后半程一直心不在焉。
司嘉言的拳头握紧,咒骂司嘉翎。
平日里,他放着好好的大理寺少卿不当,越界来插手刺客事务,这次更是蹬鼻子上脸,来和他抢父亲的信任。
越想心里越气不过,正准备去后院出出气,黎浅予在他身后,叫住他。
“四哥哥,你有所不知,我心中,你比二哥强多了。父亲一定是被他迷惑,才责骂你,他平时对你的器重,大家都有目共睹,你消消气。”
“呵,你是来炫耀的吗?”
司嘉言看了眼自己妹妹,心想,差点忘了这个死丫头。
近日里可谓是春风得意,得了令牌,可谓是行动自如,想去哪去哪。
反观自己,居于一处,被限制走动。
父亲怎么最近对别人都是好脸色,对自己就分外的差。
黎浅予看着面目狰狞的他,早料到他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于是拿出裴长乐修好的暗器,谎称是从暗阁拿来的。
“十三深知自己不配有令牌,本想将其给四哥哥,奈何父亲下令,令牌只有我能用。不过,四哥哥放心,我的便是你的,日后十三任你差遣。”
“这是暗阁的暗器,希望四□□后能用上。”
司嘉言明显不信,“以前你可不这样的。”
“年少懵懂,碍于情面,自是不敢有过多不合规矩的举动,眼下没多少时日,十三自然胆大了些。”
“什么意思?”
“女子到年纪了。”黎浅予轻轻摇头,眼神落寞,手紧抓着衣角,不让泪落下,“听父亲的意思,十三也要出嫁了,可是我……我钟意……”
她说到这,戛然而止,羞涩退后几步,捂脸跑开。
徒留司嘉言一人站在原地,内心五味杂陈,反复咀嚼她话中的意思。
难道她钟意我?
……
自从决定住下后,黎浅予收拾出原先的杂间给裴长乐住。
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裴长乐改了改原本散漫的性子,兢兢业业在案前修复暗器多日,面前摆着一堆细小的铁片,从中挑挑拣拣,拿出一片,不断比对,确定后按在组装好的小件上。
没有图纸,修复慢了很多,好在黎浅予没说什么,每每接过修好的成品,小心放好,有时会长久凝望,像在看一位故人。
修复好的,姑且说是武器吧,有的小巧精致,适用于刺杀任务,有的虽笨重,但威力巨大,更像是用在战场的。
其中环环相扣的内部结构,堪称一绝的成品,无不体现着铸造者的缜密和手的灵巧。
饶是裴长乐这种研究各式兵器长大的,都暗自佩服,有机会的话,他真想和这位奇人交谈片刻。
“司九娘”,镌刻在每个武器角落的名字,若一次是偶然,频繁往复出现,她肯定和这些暗器有关系,以后找机会套套黎浅予的话。
按上最后一个部件,面前彤管样式的武器可算修好了,他伸伸懒腰,借着窗外透进的亮光打量。
看外形是再寻常不过的彤管,抽出后端,铁片莲花绽放,中心有长刺飞出,按动,莲花花瓣也可炸开弹飞,花瓣锋利无比。
检查无误后,他来到后院的林地。
黎浅予正拿着石锁做抛接,每次石锁落下,她都能单手稳稳接住,换手,同样如此。
她单薄的衣服早被汗染成深色,略显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她无心去管,眼眸中,坚定的光不变。
裴长乐识相的没有上前打扰,盘腿坐下,托着腮,抽出彤管后端的莲花翻转查看,用小石子在泥地上涂涂画画,不一会,地上出现详细的拆解图,他满意点头。
随手扔掉石子,等石头砸落的闷声响起,周遭的声响重回他的耳中。
刺耳的声音闯进来,一路闯进胸腔,拉锯他的心口。
他忍不住难耐皱眉,抬头便见黎浅予发疯似的,对着一棵树砍动,树皮被砍成小块,飞溅到远处,木屑飞满周身。
好一会,她停下,喘着粗气,转身背靠着树,顺着纹理,滑坐在地,注意到身边有人,她过脸,悄然擦去泪痕。
今日,她欲拉拢四哥,却在途中听到一句话:四哥也不怎么舍得你嫁过去,不然父亲他们又联合害你怎么办?
真讽刺,阿姊用心待他们所有人,换来的是他们的背叛,那一瞬,她巴不得冲进书房,掐死司修真。
回来后,她控制不住怒火,大意了,被裴长乐看见了。
被不信任的人看到最脆弱的模样,黎浅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他撵出去。
虽然有些不舍,毕竟阿姊留下的暗器没完全修复完。
“你来干什么?”
“黎女侠,这个也修复好了。”说着,他起身,在距离黎浅予五步的位置放下彤管,撤到自己刚坐着的地方上,看天看地,唯独不看黎浅予。
他或许该离开,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他感觉黎浅予是个习惯把自己封闭,不想让别人过多了解她。
可他又转念一想,谁脆弱时不希望有人能陪,留她一人,不太稳妥。
所以他离她较远,需要的话,他靠近一些,不需要的话,他又可以立马消失。
天色正好,微风徐徐,风起,扰动枝条,枝头叶繁春意闹,飒飒作响,搅扰清净。
她抚摸着彤管,拨动绽放的莲花,目光缱绻。
“这些天,多谢。”
“嘿呀,小事。对于我这种不可多得的天才,区区修复小事,没难度。”
裴长乐耸肩摊手,为了缓解气氛,用玩笑的语气,继续吹捧自己。
“像我这种天资聪颖,聪明绝顶……不对,不能用绝顶,换一个词。”
他想起家中那几位脑门光亮,没几根头发的长者,心有余悸地摸了下自己的前额,可不行,他不能成秃子。
“裴天才,你该走了。”
黎浅予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她收起阿姊留给她的暗器,眸子懒懒抬起,扫过裴长乐。
裴长乐瞬时石化,刚偏着的头,像卡太死的木偶,艰难转动,调整到黎浅予的方向,不敢置信,抬手指着自己。
“我?黎女侠,你不能用完就丢啊,总得有个理由。”
黎浅予没多废话,起身就要回屋。
不行,他不能轻易离开。
裴长乐见她态度坚决,眼睛滴溜一转,突然躺倒在地,仿佛突发恶疾,叫苦连天。
“哎呦喂,黎女侠,刚刚我顿感全身乏力,肯定是这病还没好全。你忍心看……”
他话还没说完,黎浅予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揪着他的耳朵回屋。
等走到院中,上下打量精神抖擞的裴长乐,丢下句,“别装。”
“你这没来由就赶我走,我甚是悲伤,难道这几日的浓情蜜意,都是假的。”
黎浅予忙揪住他的嘴,忍住想扇他巴掌的手,“你家教书先生没给你好好教吗?净说胡话,赶紧收拾好,滚蛋。”
裴长乐眼见着毫无挽留之地,收拾收拾行李,卷铺盖走人。
黎浅予躲在房中,没有理会他。
随手拿的书还没翻几页,窗外飞鸟展翅飞走,叮铃哐啷声不断。
她脸色一黑,气势汹汹推开门。
裴长乐不知从何处翻找来一堆杂物,利用它们,支起个简陋的帐篷。
他拍拍手,叉腰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嗨呀,真厉害呢,咱们锻工,手就是要灵巧些,想盖房子,这不分分钟的事。”
在他沾沾自喜,自说自话的间隙,黎浅予不语,走近,轻轻一推,刚搭好的帐篷顷刻间全塌了。
裴长乐僵在原地,保持着叉腰的姿势。
黎浅予经过他身旁,忍不住嘲讽,“裴锻工,这盖的也不怎么样嘛。”
她进屋,门一关,留下裴长乐一人在风中凌乱。
他不服,接连尝试,无一例外,全都被黎浅予所谓的“轻轻一推”,给推塌了。
好吧,他服了。
裴长乐认命,将杂草堆在地上,当个简陋的床,住下。
白日里,他时不时去黎浅予面前晃悠,试图用自己落魄的状态唤起她的同情心,可惜她没有心,装眼瞎看不见。
虽说成为了“邻居”,他也不过是有时候过来晃悠一下,注重有分寸,不打扰黎浅予的生活,她便也没多管。
直到不久后归家,裴长乐仍旧像个没事人一样闲晃,仿佛无事发生。
她还是留意到他藏起的匕首,以及院墙上残留的飞针。
样式和花纹一看便知,那是司家刺客才有的东西。
黎浅予一直的猜测得到证实,决定和裴长乐,一一摊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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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狗屁膏药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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