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了。
即便是已经夏末,杭州的天气仍然燥热难耐。
“出发,我们去个凉爽的地方过这个夏天。”
吴邪将对讲机丢回给副驾驶的哑姐。
揉了揉自己面无表情的脸,看向窗外的绿树荫荫,神色怔忪。
十年了。
不知道那两个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吴邪到现在仍然记得十年之前,小桃子安安静静坐在房间椅子上,两腿摊着一本翻开的书。
他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但记得小桃子看得很认真,连他和小哥进门都丝毫察觉不到。
是察觉不到,还是根本失去了听觉?
吴邪也不清楚。
迄今为止,他仍然不相信一个人的感觉会莫名其妙完全消失。
从杭州出去的这段路吴邪太熟悉了,很快他便昏昏睡去,再清醒时,人已经到了二道白河。
这是一道分界线。
临近长白山,他反倒不着急了。
到达二道白河后,吴邪便把时间拉的很开,这样所有人都能得到充分休息,也可以减少他们心中的**。
这里很热闹,长白山景区似乎在做什么活动。
比起刚入行的时候,中国现在的无人区越来越少,公路越修越多,所有人都想往荒郊野外跑。
先锋休息了一天,就继续往山里进发。
吴邪他们则留在胖子设置的所谓临时总部,一个叫长白松的宾馆。
老板娘给他们做了一只肉香皮脆的烤全羊。
北方的夏天比较凉爽,在农家乐露天烧烤别有一番风味。
小花从门外进来,穿着黑色的皮夹克,提着两瓶葡萄酒。
“你真准备上去,不怕打开门看到的是不想见的结果?”
吴邪扯开餐具的塑封膜,将杯子推到他面前,那张年轻俊秀却莫名沧桑的脸仍没什么表情。
这是他十年里最常有的状态。
沉默许久,直达小花把杯子填满,吴邪才慢慢开口。
“挺怕的,但是我答应了他们。”
无论小哥和小桃子是死是活,他都要履行承诺。
当年小哥把他打晕,再从山腰客栈醒来以后,两人就已经不见了。
他们不希望他追,吴邪显然也是明白的。
况且他已经知道了自己问的问题,所以回去以后,他又陷入了解谜的怪圈。
这一次,是他一个人的斗争。
吴邪也不清楚自己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为了彻底把这个几千年前开始的无限不循环的阴谋结束掉,他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他成了最后一个像三叔那样的人。
虽然会自我厌恶,但好在这些事情最终尘埃落定了。
如今是他履行最后一个约定的时候。
垂下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吴邪装作没看见小花和胖子眼底隐藏的担忧,无所谓笑笑。
“来看看,如果他们真不在了,我们也算遵守完誓约了。”
小花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之后的几天过得也有很多波折,没见到两人之前,吴邪总是处在一种浑浑噩噩的清醒之中。
约定的倒数第二天,吴邪和胖子重新到达长白山底。
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回但是现在不得不来的地方。
黑暗中两道手电光束晃动,走近青铜门,那种让人窒息的光泽在巨大的门体上,让人感觉远古至深。
门在吴邪面前越来越巨大,也让他越来越喘不上来气。
直到现在,他似乎终于体会到那十年间极少出现的情绪。
恐慌。
“胖子,他们真能出来吗?”
“我觉得能,你想想我们小天仙儿那身宝血,没准儿出来比我们还年轻呢。”
“也是。”
“所以事情你得往好处想,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
“什么?”
胖子对着门看了半天,一直不说话,直到吴邪踢了他一脚,才喃喃道。
“你说我舔一口会不会长生不老?”
“那倒也不至于这么简单粗暴,否则汪藏海早就活到现在了。”
“那万一他是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舔呢?”
“那你试试。”
“还是算了吧,万一金属中毒怎么办,从这出去到医院得时间呢。”
吴邪笑笑,在一块大石头前坐了下来,背靠着石头一边,目光仍看着面前的青铜门。
胖子也坐下,难得安静了一会儿。
只是没多久,他那张欢脱的嘴又出了声。
“万一小天仙儿和小哥真能出来,你准备怎么办?你有想过吗?”
吴邪也不知道,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想了想,他慢慢道。
“我有一次在福建南边的山里寻访到一个村子,村子的风水很奇怪,坐落在一个山谷的半坡上,有六条瀑布溅起的水,常在落到那个村子上,好像下雨一样。”
“村子里的老人说以前有僧人游居过那里,写过一首诗,说那里百年枯藤千年雨。”
“很漂亮,水很干净,村子附近有很多的大树,村里很淳朴,我准备去那待一段时间,小哥和小桃子的话,他们出来后就自由了,应该会回家吧,我也不知道。”
“那你的生意呢?”
“给小花,我欠他的。”
“他娘的,胖爷和你那么多年兄弟,你给小花不给我。”
“你该退休了,到村子里来吧,村支书给你当。”
“……”
凌晨醒来,已经到约定的最后一天了,吴邪摇醒胖子,洗了把脸。
不知道他们两个会怎么出现,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出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吗,还是跟着一群人。
胡思乱想半天,吴邪检查了一下弹药,坐到青铜门前,端着两把枪。
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重新放到身边。
胖子过来,递过来一个手机。
“听点音乐吧,今天应该听什么?”
智能手机的时代,吴邪已经能很好使用上面的app。
看着看着,他又想起自己调查到的东西,明明小桃子已经进了青铜门,但她的账户每年都有相当多的汇款。
说是巨额财富也不为过。
从零五年到现在,积累的数额是想象都觉得受限的。
顺着汇款,吴邪又查到了她很多股票投资,以及一个资本和互联网公司,实际控股人的名字都是她。
小桃子几乎料定了世界在十年内的发展,每一个投资计划都一环扣着一环,而那些公司发展得竟然也非常惊人。
每个叫出来,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名字。
可除了这些,他仍旧没有查到小桃子的任何生平。
仿佛,小桃子是忽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越想思绪越乱,吴邪干脆把手机从新给胖子。
“你有没有什么应景的推荐。”
“有一首,最近挺火的,巴乃一个小姑娘给我下的。”
胖子拿过来,翻了半天,翻了出来。
“see you again。”
好像确实应景。
吴邪没再说话,而是将歌放了出来,静静地,
歌声不大,是英文的。
他默默听着歌,胖子也不说话。
歌声一遍一遍重复,慢慢的,胖子睡着了,在一边打着轻微的呼噜。
吴邪强打精神,但架不住听着音乐不知不觉地犯困。
恍惚之间,他看到青铜门开了。
揉了揉脸,睁开眼睛,再看过去,发现门还是紧紧闭合。
吴邪知道这样不行,于是看向胖子,开始对他说话。
“那个村子里面的人会做一种点心,是用糯米和红糖做的,因为雨水充足,村子里有一种特殊的野草,叫做雨仔参。”
“在这种点心里,有雨仔参的花瓣,吃了可以长记忆。”
他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但他仍然继续说下去。
“到时候我们可以弄点回来给小哥吃,当然,这是当地的传说。”
“小桃子爱美,我其实每年都给她准备了很多裙子,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了……”
吴邪慢慢将眼睛闭了起来,只有嘴巴还在不停地动。
他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只是朦胧之中,面前的篝火似乎晃动一下,身边好像也坐了什么人。
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那味道阔别已久,上一次,已经是十年前。
吴邪一瞬间清醒。
迟疑片刻,才转头去看。
对方也转过头看他。
那是一张非常熟悉的脸孔,淡然的眼睛倒映着篝火的光,他的旁边还是那个漂亮至极的女孩。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一点变化都没有。
胖子也慢慢地醒了过来,看着他们。
十年执念,在看到这两张脸时,自然而然消失殆尽。
吴邪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表情,激动还是兴奋,担忧还是高兴,也有可能什么都不是,他只能僵着脸,摆不出表情。
只是这十年的担心终于在此刻落地。
还好,他们还活着。
两方对视,都没有开口。
阔别十年,如今再看吴邪和胖子,小哥发现了岁月留在他们脸上的痕迹。
“你们老了。”
他淡淡说道。
胖子咧嘴一笑,一如过去那样调侃。
“哪能跟你和小天仙儿比啊,你瞅瞅,小天仙儿这一看跟我女儿似的。”
此刻,纪初桃终于收回细细打量他们的目光,明媚娇艳的脸蛋露出一抹笑,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吴邪,胖子,好久不见。”
吴邪慢慢扬起嘴角。
是啊。
他们只是,好久不见。
……
来接他们的人有很多,大部分都是吴家盘口的人,以及小花的部下。
胖子一路说着吴邪的风光伟事,说着他如何整顿的吴家盘口,如何获得的小佛爷称号。
以及他们找到了汪家,并且将他们的老巢炸了干净。
反倒应该是话题中心的纪初桃和小哥,几乎没人问他们两个什么问题。
能活着回来,便好。
听到汪家如今的现状,纪初桃的确有些惊讶。
她早就知道吴邪会是九门对付汪家最好的一把刀,但这把刀比她想象中还要锋利。
纪初桃自然不知道当年自己刻意留下的话给了吴邪什么样的震颤。
以及在她和小哥进入青铜门后,那些布下的暗桩将九门逼得愈发贪婪,也是因此,有掠夺财富的机会,他们才能齐聚古潼京。
吴邪的计划也才能更好的完成。
纪初桃没有仔细询问,因为回去的路上,她晕车的老毛病又开始了。
证件全部放在杭州家里,他们只能从二道白河重新开车返回杭州。
黑色suv顺着国道一路向南行驶,直到晚上抵达杭州。
除却普通伙计,剩下的一些吴邪亲信以及黑眼镜、小花等一伙人一并住进了纪初桃家里。
上下一共五层的中式庭院住满了人。
如果他们家附近只有这么一栋私人宅院,那任何看到的人都得惊恐一下,保不齐都会认为他们可能是什么恐怖分子。
纪初桃和小哥的卧室在三楼。
这也是两人绝对的私人空间,任何人都不会上来。
十年里,别墅一直有人定期搭理,如今仍然整洁如新。
晕车症状消失后,纪初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青铜门的时间是相对静止的,对于她和小哥来说,时间虽长,但他们不会饥饿也不会口渴。
只是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即便静止,十年时间是切切实实的,纪初桃自己都不好意思说,这十年里,她都没洗过澡。
张起灵也不嫌弃,天天抱着她。
如今回来,俩人也终于能好好地洗个澡。
当然并不是在一间浴室里面。
在浴室一泡就是两个小时,直到身上清清爽爽,纪初桃才重新穿好睡衣。
看着镜子中面色红润,和十八岁时没什么区别的自己。
纪初桃有些恍然。
她已经十年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脸了。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时间的漫长。
竟然已经到了2015年。
同时也意识到,如今的时代,她终于可以通过电脑来完成办公,不用再打电话沟通了。
不过青铜门十年,纪初桃很难再对这些智能手机或者游戏起什么**。
如此,也难怪小哥每天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但这一次,纪初桃显然预料错了。
刚出浴室,她就发现小哥正在门边守着发呆,面上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上提着一条干毛巾,见她出来,便直接上前替她擦起头发。
洗手池的镜子清楚映射出两人的身影。
一个纤细玲珑,一个俊美颀长。
头发半干时,纪初桃转身抱住了小哥劲瘦的腰,小脸贴着他的胸口,鼻尖在他皮肤上轻轻蹭了蹭。
“终于回家了。”
她声音仍旧是甜嗲嗲娇滴滴的,这么多年也未曾改变,还透露着少女的娇俏。
小哥垂眸看她,将毛巾挂在一边。
“嗯。”
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拇指和食指轻轻捻着指腹下雪白滑腻如同凝脂的肌肤。
一抹红痕横亘在上,莫名有些色气。
这十年里,他没少做这个动作,纪初桃也没多想。
刚想推开他回去睡觉,却突然被打横抱起。
“呀——”
少女小小低呼一声,下意识搂住小哥脖颈。
“你干嘛?”
对上他漆黑深邃的双眼,心跳倏地一下剧烈起来。
“明天我们去登记结婚。”
小哥垂眸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有些清淡,但充满严肃认真。
“结婚?”
少女那雾蒙含水的漂亮眼睛瞪得溜圆,似乎没有料到他怎么突然提到了这个问题。
有些惊讶和猝不及防。
小哥低低“嗯”了一声。
“领证。”
漆黑的双眸幽深至极,轻松抱着她一路走回房间里面。
“怎么突然要领证?”
纪初桃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其实她觉得有没有结婚证都无所谓。
毕竟虽然现实里他们只在一起十三年,但记忆之中,两人早已经相处百年之久。
一百年的时间,他们对彼此的感情都没有消失变质,有没有结婚证,又能代表什么呢?
更何况,他们还有漫长的未来。
小哥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初桃放在床上。
目光炯炯,落在她雪白娇嫩的脸蛋上。
睡衣的扣子并没有系紧,露出一片漂亮的锁骨。
纯黑的真丝缎料衬得她皮肤更加雪白,吹弹可破。
手指轻轻抚上去的感觉,就像摸在一块温润顺滑的美玉,带起一片颤栗。
纪初桃躺在床上,看着伏在她上方的小哥。
脑海中不知道哪根筋突然搭上了,一瞬间想起某次他在自己耳边的叹息,和紧搂着她的双臂。
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窈窕的身子一拧就想钻出去逃跑。
可还没蹭出去多远,脚踝忽然一紧。
身子直接被小哥拖了回去,双肩被抵在柔软的床被上,上方就是他清俊出尘的脸。
“张起灵,你冷静一点。”
少女脸色涨红,紧张又羞赧。
五感恢复以后,她所有的感觉都变得无比敏锐。
此时此刻,她能清晰听到小哥的心跳,一声声,一下下,如同山峦般厚重。
“你别这样看我呀。”
纪初桃忍不住软下嗓音撒娇。
“你想领证那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雪白手指勾着小哥的衣角轻轻一扯,明媚的桃花眼此刻像沁了水,湿漉漉的,令人心头发软。
她心中紧张,自然也没发现小哥的眼神此刻也有些发飘。
这在他身上是很难出现的神态。
此刻小哥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自若,眼神一寸一寸落在初桃身上。
而他自己,也觉得有炙热的火苗在身体中升起,迅速烧遍他的全身。
黑色的麒麟纹身隐隐透了出来。
纪初桃就躺在他的身下,视线不经意间从领口望进去,直接看得一清二楚。
眼睛瞬间瞪大,小脸轰得一下,红得惊人。
“你纹身——唔——”
粉润娇嫩的唇瓣被吻了个正着。
灼热而急切,似乎想把所有的话堵在这一瞬。
小哥的吻和他的人差别很大。
唇瓣是热的,呼出的气也灼烧烫人。
纪初桃体温低,此刻甚至能感觉到那滚烫的手指落在她皮肤上激起的微弱刺痛。
脸蛋被小哥掐住,舌尖被他叼在嘴里,说不出话,也难以发出声音。
滚烫的吻落下,有些痛,但更多是莫名的欢愉。
纪初桃被吻地迷糊,甚至不知道扣子什么时候尽数散开。
衣衫滑落,露出白腻光滑的肌肤,一连串的湿吻从耳后蔓延至颈间。
纪初桃一瞬间清醒,不由咬紧了唇瓣。
小手轻轻扯住小哥的领口,指尖微微发颤。
陌生的感觉袭便全身,她有些惊慌,最后却缓缓搂上小哥的脖颈。
与他贴得更近。
我们桃这是什么渣男发言?这对吗
大眼睛:一生爱种地
有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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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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