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池收拾好自己,刚从房间内出去,迎面突然撞上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色西装,身躯甚至要比曾骁野还要高大几分,肤色黝黑,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
裴砚池下意识退后一步,稳住身形,笑:“李序。”
李序伸出手想要拉他,犹豫一瞬又放下,低下头恭敬道:“裴少。”
“对了。”裴砚池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方便吗?可不可以送我去个地方?”
李序沉默了一瞬:“我正好也要出门,去西岭区。”
“真的吗!”裴砚池猛地一拍手,“这也太巧了,我也要去西岭!西岭的神机营实/弹/射/击,我们正好顺路。”
李序也有些惊讶:“我要去神机营隔壁的雷霆搏击训练场,他们刚好紧挨着。”
“走走走。”裴砚池率先下了楼梯,“真的是太巧了,怎么会这么巧。”
李序身高腿长,又是退伍兵出身,平日里走路向来是挺胸抬头,以胯带腿,迈出的步子又快又长,然而眼下在他前面多了一个身娇肉贵的佛子,穿的还是迈不开腿的长衫,实在影响了他的行走速度。
李序看着前面身长玉立的背影,默默放慢了脚步。
裴砚池坐在副驾驶,系上了安全带,心里全是即将可以摸到真/枪的兴奋,他亮着眼睛随口问:“你要去训练场干吗?去训练吗?我看你的这一身肌肉应该费了好多功夫才练出来吧。”
车子发动,驶向大路,景色飞快后退,连成大片彩色色块。
李序侧着脸,回复:“去训练场接曾总,正好我们一起。”
裴砚池:?
我要下车。
……
李序停好车,率先下车要给裴砚池开车门,还没等绕到副驾驶,沉默了一路的裴砚池就已经先他一步自己跳了下来。
“你先走吧李序,谢谢你。”
原文中李序是标准的背景板角色,身为配角曾骁野的保镖2号,作者能大发慈悲地为他起个名字就已经很不错了。因此裴砚池对他的了解几乎为零,只能从几次相处中慢慢摸索。
截至目前,他的确摸索出了点东西。
他发现李序人如其名,整个人都像个在秩序内运作的机器,不会有一点偏离,非常一本正经,沉稳到几近刻板,如果有人对他道谢,他一定会一板一眼回一句“不客气”。
就像现在。
李序:“不客气。”
裴砚池没忍住笑了出来,像人机,很有意思:“好呢。”
李序明显不明白裴砚池在笑什么,但即便不懂他也不会问,他已经习惯了沉默和克制好奇心。
“这是雷霆搏击训练场…”裴砚池环绕四周,果真看见了大大的“神机营”三个字,“找到了,居然真挨着,它们不会是一个老板吧?”
“是一个老板。”李序解答了他的疑问,“包括飞驰赛车场,都是吴清霖的产业。”
“吴清霖…”
裴砚池回忆了下吴清霖这个名字,发现并没有印象,原文中并没有提到有姓吴的人。
穿进书里这么久,他突然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他正在逐渐触及原文中从未提及的,那些或是配角或是背景板的存在。
原来他们也存在于这里,有家人朋友,有喜怒哀乐,也在有血有肉的生活着,过着不被人窥探的人生。
想到这里,再看向面前的“背景板”李序,裴砚池不禁多了几分柔情:“快去找你们老大吧,起风了。”
晚风突起,吹乱了裴砚池额前的发,双眸灿如繁星,发丝怎么遮都遮不住,衣衫鼓胀如帆,愈发衬出他的清俊出尘。
他腕上的串珠随着动作泠泠作响,他在笑:“回神,我先走了。”
“等等。”李序的心跳要比训练时还要快,他伸出手摊平,露出掌心中两枚小小的奶糖,“我听曾总说您有低血糖,正好兜里有,您可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你们曾总说我有低血糖?”裴砚池难以置信,“他听谁说的?”
“没有听谁说,应该是从您的脸色看出来的。”
裴砚池理解不了的看着他:“是吗?”
曾骁野知道他有低血糖?
他有那么聪明?
“是的。”放着糖果的手又往前递了下。
李序个子很高,手掌宽大,显得奶糖小的像两枚纽扣,再加上他一副反/恐/精英的表情,这场面着实有些滑稽。
“抱歉。”裴砚池赶紧接过,当着李序的面塞到嘴里,“你们保镖还随身携带糖块的吗?还是你家有小朋友?”
奶糖在舌尖融化,一路甜到喉间。
“都没有,就是给您准备的。”
裴砚池一怔。
“那我先走了,您注意安全。”李序朝他微微点头,转身跑进了华灯初上里。
……
走进射击场,无需询问工作人员,裴砚池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执枪射击的夏远洲。
他一身灰色运动套装,身材修长挺拔,头戴护目镜却没带耳罩,微卷的发丝在白炽灯下泛着光泽,袖子挽起,手臂肌肉绷紧,双手持握着一把手/枪。
以他为中心,四周或站或坐,围满了一群人,其中还有两个在不同角度拿着手机录像拍照的“摄影师”,这众星捧月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男明星出街。
射击场内没有别人,多半是被包了场,因此当裴砚池一身月白长衫走来时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
除了夏远洲没动,其他人的视线全都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裴砚池就连呼吸声都放慢,他终于在行至这里的瞬间明白了夏远洲的用意。
老套的,被众人羞辱挖苦的情节。
原文中对这种情节的展开描写不多,只有寥寥几段,因为太有代入感而让他记到现在:
【裴砚池不知道即将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他虽然表情平淡,但心中却满是喜悦,推开大门的瞬间,欢快喜悦的背景音乐戛然而止,原本喧闹的房间瞬间安静,所有目光齐刷刷刺向他——惊诧的、嫌恶的、带着无声审判的。】
【“哟,佛子来了。”郑泽晃了晃手里音响的电源线,笑得轻佻,“不好意思,怕吵着您。”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空气凝固,寂静里只有若有若无的讥讽在蔓延。他的呼吸滞住,仿佛连心跳都成了罪过。】
【他是带来不幸的闯入者,他是快乐的破坏者。】
就像现在,此时,此刻。
裴砚池的心倏然落了一拍,即便这具身体的内里已经换了灵魂,但肌肉却依然违背意志地轻微战栗着。
“砰!”
一声枪响,夏远洲扣下了扳机,子/弹穿透靶心。
“9.8环,洲哥牛逼!”
射击场内响起激烈的掌声,那两位“摄影师”也因为自己录到了夏远洲辉煌的名场面而兴奋不已,凑到一起研究到底哪个角度更出片。
“来了?”
夏远洲摘下护目镜,丢到一旁,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枪:“怎么来的?”
“坐车。”裴砚池站在原地没动作。
“哦。”夏远洲猛地调转枪口,对准了裴砚池,“亲亲老公的车?”
黑漆漆、冒着烟的枪口正对着裴砚池。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但枪在夏远洲手里,谁都不敢拦。
“洲哥,别闹别闹。”
“远洲,减装药也能伤人,太危险了!”
“洲,那怎么也是裴家的人,伤了他不好跟媒体交待。”
“卧槽,那俩傻逼还录,快别录了,一会成证据了!”
“害怕?”夏远洲手持着枪,“你们看他是害怕的样子吗?”
裴砚池面不改色立在原地,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微微一笑:“远洲,我不就是欠了你的钱,用不上喊打喊杀的吧。”
“裴砚池你现在很牛的样子。”一个瘦长脸的男生绕出来,“怎么,人逢喜事精神爽?枪指着你都不害怕了?”
“郑泽,你说对了。”夏远洲放下枪,瘫到沙发里,“裴少今天要跟我平等相处呢。”
“噗———”
这句话仿佛像丢进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荡得大家捧腹大笑。
“嗯,佛子吗,学佛法的,肯定要众生平等。”郑泽夸张地擦了下眼角的眼泪,“一个被家族抛弃的文盲,让你站在我们面前就已经是恩赐了,居然还想要平等?你拿什么平等,拿你欠的一百二十万吗?”
裴砚池并不意外:“看来大家都知道我向夏远洲借了一百二十万,只有我自己忘记了,真不好意思…请问你叫郑泽?”
郑泽嗤笑:“别神神叨叨的,有种咒死我。”
很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主要攻击目标已锁定。
面对这种一群人来施压嘲讽的情况,最有效的反击方式就是“擒贼先擒王”,只需要盯住最活跃的那位冷静回复就能暂时控制局面。
“你对我说这些,是觉得自己很幽默,还是单纯想要找存在感?”
闻言,原本调笑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郑泽明显比赵申鹤高级点,有那么一点脑子:“你在挑衅我,我才不上当。”
裴砚池微笑:“别闹,我连你名字都记不住,怎么会挑衅你,孙泽。”
他刻意把“孙泽”两字说得含糊不清,简直就像“孙子”。
很快就有个不着调的小子笑了出来:“还挺幽默。”
“我他妈姓郑!你是不是故意的?”郑泽最受不了被人嘲笑,血液涌上大脑,击溃了稀薄的理智,“之前我还觉得你挺可怜的,现在一看我真是善良,你这种人就活该万人嫌,顶个佛子的称号真把自己当佛子了,装他妈什么高深莫测呢,个卖屁/股的烂/货!曾骁野都应该干/死/你!”
“啧。”
夏远洲皱着眉:“过了,你骂人太脏了。”
他好整以暇地看向裴砚池:“现在知道错了吗?只要你当着大家的面承诺以后再也不提平等的事,那一百二十万就此勾消,我们还是好朋友,我说到做到。”
裴砚池没说话。
夏远洲叹了口气,他以为裴砚池需要思考的时间,所以并未催他,面上还露出了几分得意。
他今天心情不错,所以加了筹码:“我认识一个律师,正好是遗产继承方面的专家,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引荐,一句话而已,不难的。”
裴砚池还是静静地看着他。
夏远洲面上露出不解的神情:“都不想要?你想要什么?”
“你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有去医院看过吗?”裴砚池歪着头问。
………
曾骁野拨动着食指上的指环,对着32块大屏幕面无表情。
操作人员选中了射击场的那一块屏幕,放大,直至充满整个大屏幕。
这一批的监控都是吴清霖花了大价钱统一换的,不仅极致高清,而且全方位收音,成像程度不亚于摄像机,现在屏幕上的演绎画面是裴砚池历险记。
在大屏幕的冲击下,所有人仿佛身临其境。
李序平时肤色就很黑,现在更是黑了好几个度,他硬邦邦地发问:“需要我帮忙吗?”
曾骁野以指抵唇:“再等等。”
屏幕内,已经有一个瘦长脸的人跳出来搡了裴砚池一下。
李序腮上的肌肉瞬间绷紧。
曾骁野的眸色暗了下去。
“啊!”
看清了屏幕中的影像后,操作人员突然惊叫出声,“这不行!这怎么行!”
说完便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一阵风似的,险些把座椅带倒。
曾骁野修长的指尖搭上歪斜的座椅,指节嶙峋,骨线凌厉,轻轻将其扶正。
他吹了声口哨,放松地瘫在座椅里,朝李序招手。
“看来不用去了,来坐下看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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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看戏这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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