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上午，天清气朗。
数缕阳光照射进学生公寓楼内部，将走廊照得通透亮堂。
由于大部分学生皆选择了离校，楼道内静悄悄的，一如深林中的佛寺，偶有脚步响起，很快又隐匿了下去。
按照约定的时间，戴然准时准点出现在奚纸寝室门外。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奚纸正在点眼头的高光，她举着镜子面朝门口说：“来了来了，等一下！”
她越画越不满意，不知道是不是心太燥了，连带着对镜中的自己产生了厌烦，干脆撇下手持镜跑去开门。
室外清爽的风吹入屋里，拂去了她心中郁结的闷气。
戴然身上敞开的蓝色衬衫随风鼓动，发出簌簌的拍手声，像一支欢快的小曲，让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你今天好好看。”
戴然难得没有扎头发，而是任其自然垂下，左侧头发在前，长及胸口，右侧别在耳后，露出清晰利落的下颌线。
除了手机和车钥匙，她身上没有其他东西，清爽简单，正如她今天的着装一样，衬衫当作外套，内搭是一件浅灰色吊带，下装配了一条直筒的黑色牛仔裤。
奚纸往里走了几步，回头看一眼她，坐下，捧起镜子左右扭头，叹气：“我今天的妆好丑啊。”
戴然看不出什么名堂，自然给不出任何建议，便顺她的话说：“那就卸了。”
“可是我今天想拍照。”
奚纸纠结了一会，掂起粉扑，盖住眼尾处的高饱和度腮红。网红式的上镜妆容不适合她，她继续卸掉粗黑的假睫毛，沿袭以往的妆容习惯，仅刷翘原生睫毛。
改完，她心里舒坦了。
她仰头问戴然：“有没有好一点？”
戴然点头，看着她异常发白的嘴唇，问道：“抹点口红？”
奚纸正有此意，她拉开抽屉，从装满了各式各样口红的亚克力收纳盒里挑了五只，捧在手里向戴然献上。
“你帮我选一只。”
戴然从胡萝卜、冰块、蝴蝶结样式的口红中挑出最规矩的长柱体。
奚纸眨巴眼睛问：“你可以帮我涂吗？”
戴然收到命令，被动上前一步，拔出口红，旋出膏体，用握笔的姿势握住口红管体，另一只手则按住了奚纸的脸固定，像油画上色一样，点按涂抹，铺上底色。
由于膏体粗笨，些许边角上不到色，戴然下意识想找一支细小的画笔，但找不到，便就近取材用上了指腹。她按住柔软的唇瓣，轻轻擦拭，原先白纸一样的唇色顷刻被一层棉绒的粉色覆盖。
奚纸拿起镜子检查，清淡的妆容与雾蒙蒙的浅粉唇色完美适配。
“好好看！谢谢然然。”奚纸弯弯眼笑道。
戴然嗯了一声，后退一小步将口红盖好放到桌上，染红了的拇指不自觉地搓弄。
收拾妥当，奚纸拉上行李箱跟着戴然下楼。
近校内停车场处有一段上坡路，奚纸右手拉着行李箱，左手搭在链条包上防止其从肩上滑落。她准备爬坡时，始终走在前面的戴然突然停下，转头与她对上视线，神情略微凝重。
她不受控制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她疑惑道：“怎么啦？”
戴然垂眸看向宽大的行李箱，握住把手另一边说：“我来吧。”
奚纸没搞懂状况，但还是听话把行李箱给了戴然，并道谢。
戴然走到半道，才说：“你需要帮忙可以叫我，我有时候，我不太关注别人。”
奚纸慢了半拍反应过来，被戴然释放出的含蓄善意触动。她温温柔柔地笑道：“好呀，我就是怕太麻烦你了。”
“不会。”
到停车场，戴然绕到后备箱放了行李，又走到副驾门边，亲自给奚纸开门。
奚纸恶趣味发作，故意问道：“你是只对我好呢，还是对别的妹妹也这样？”
戴然略为不解：“我没有妹妹。”
“哦~那你就是只对我好了。”奚纸坐进车里，眼睛始终黏在戴然身上。她也不系安全带，只是一昧缠着戴然问，“是不是嘛？你说话呀。”
她叽叽喳喳个不停，戴然倏地弯腰低头，身子探进车里，成功堵住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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