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礼似笑非笑,面前已经惶恐地跪下众人,波澜不惊地说道:“撤去德威奴隶市场管事一职,科尔,以后让你教一教这些属下。”
少爷笑了一声,走到办公桌后翻了翻,扔掉了德威的印章,“如您所愿,冕下。”
德威惊慌地朝国王爬去求饶,“冕下,不,给我一次机会。”
莱尔半蹲下身,伸手阻拦了德威继续靠近,“先生,请收拾东西离开吧。”
前管事只愿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并不理会莱尔的话,“冕下!”
被剥夺权利的前管事仍旧被人带走。科尔坐在办公桌后磨着指甲,性格乖戾的领导上位,完全足够下属们顷刻对前领导倒戈相向。
办公室里转眼就只剩三人,科尔瘫了瘫手,接管奴隶市场只是三分钟的事,国王可以回家睡觉了。
邹礼看着这个迅速适应架子的少爷,将书桌上的文卷随手一卷,搭在他肩上,眯了眯眼,“不准大规模贩卖奴隶。”
少爷娇贵惯了,不喜欢过穷苦的日子,可国王如今的资金链越来越紧张,落在科尔手中的奴隶市场可是块大肥肉。
科尔抬眼,推开了国王,懒洋洋倒在椅子上,“败家子,回去洗洗睡吧。”
邹礼知道他将事情记在心上,少爷嘴硬心软,替他合了散开的衣襟,带着莱尔转身出门。
直到走廊里的人影消失,科尔拿过桌上的账目翻看一眼,随手将东西丢到蜡烛上烧了。
火焰腾腾,烧断贩卖奴隶的生意链,烧断国王的资金链。
门外有人进门,科尔为自己留了不少奴隶跑腿,闭着眼睛吩咐道:“放点奴隶造反吃人的故事出去。有地主老爷还在买卖奴隶的,悄悄去他们庄园里弄点鸡毛鸭血,免得他们晚上睡得比国王还早。”
进门的是柏宜斯,听见科尔的话,等着仆人一一记下后离开,柏宜斯这才又看向科尔,“冕下过来了?”
科尔睁眼,他那日带出Omega,原本是想让柏宜斯给国王顶罪。蒙面纱的国王没有被人看清长相,只要咬死柏宜斯和他在下令,国王就不会担责。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审判庭将他无罪释放,柏宜斯也捡回了一条命,并且国王并没有想起将这个Omega带入行宫防备摄政王。
地上的账本烧成了灰,柏宜斯用水将灰烬浇透。
烧了账本,打压奴隶买卖,这个市场将要被国王和他的属下彻底埋没。
科尔扶着额头,入不敷出,一旦没钱,国王所建设的一切产业,工厂、医院、学校、路政将全部瘫痪。
柏宜斯看了沉默不语的科尔良久,本来就性格乖戾的少爷心情很不好。
柏宜斯低头看着地上的湿漉漉的灰烬,又看向窗外被夜色笼罩的空荡荡的市场,关闭了市场给国王带来的损失显而易见。
奴隶出身的柏宜斯无法帮忙,没人有能力弥补国王一旦资金链断裂之后产生的巨大亏空。
同样就连柏宜斯也意外国王这个冒失的决定,简直就是自断臂膀,“打压奴隶……为什么?”
躺在椅子上的科尔猛然起身,眼神锐利,盯着柏宜斯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柏宜斯没有回神,纳闷地重复了刚才的疑问,“为什么打压奴隶?”
科尔道:“低廉劳力挤兑工人市场。”
“打压奴隶,劳力产生缺口,使市场回归百姓。”
科尔将一张纸在桌面上缓缓抹平,国王还有一份轻徭薄税的畜牧业发展条令即将推行。
科尔重复了刚才的话语,“劳力产生缺口。”
巨大缺口。
有缺既有求,有求便能谋。
科尔在纸张上写下一行字,这个市场有出路,能转型,能活,能牟利。
同样也能为国王摇摇欲断的资金链续上一口气。
科尔停笔,鹅毛笔随手丢到一旁,纸张上留下四个字
——劳务市场。
科尔由阴转晴的神色显然是有了想法。
柏宜斯朝他走过去,在纸张上看了一眼,嘴里念了两遍,随即惊讶地看着科尔。
人力、工作。只要能够摸索出经营办法,市场能够起死回生,甚至生机勃勃。
不可思议。
科尔卷了那张纸,准备出门去找毕维斯,条令的推行需要政府出面。马上就要开春,宜早不宜迟。
科尔临出门前回头看向柏宜斯,这个被毁坏了腺体的Omega已经成了一个残疾人,低劣的身体素质使他除了好看以外没有任何长处。
科尔沉吟片刻,却下了一个决定,“你跟着冕下回国都。”
外面已经夜色深沉,国王回到行宫的时候,摄政王已经在寝屋,与他同在的还有几个仆人、荣誉骑士,匪首。
摄政王的腿瘸了,仆人正给他清洗包扎,换下一盆血水。
国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他的脚虽然好了,但摄政王的霉运绝对不是他传给他的。
屋中的气氛有些僵,荣誉骑士的敌意直指向门口罚站的匪首,显然西曼尔是罪魁祸首。
邹礼让西曼尔回房,亲自走上前去为摄政王处理伤口,担忧地说道:“哥,你这是怎么了?”
国王满脸心疼,用热水沾了帕子,小心翼翼地给摄政王擦拭伤口旁的血迹,倒霉的摄政王被人刺了一箭。
摄政王靠在枕头上休息,低头看了一眼笨手笨脚的国王,邹礼根本不会包扎。
一旁的荣誉骑士冷声道:“冕下,你的人很无礼,那个男人甚至伤了陛下。”
国王坐到床边,兄友弟恭地给摄政王喂水,并不反驳荣誉骑士的话。这个骑士似乎从未看得起荒唐顽劣的艾礼斯国王,“哥,西曼尔是土匪出身,那些人野惯了,不是故意刺伤你的。”
摄政王让荣誉骑士退出门,并没有多言,合上眼休息,“那群人是怎么到你身边的?”
国王换了衣裳上床,解释道:“我招安的,他们不想过山上的日子,我就让他们下来跟着我。”
国王弯了弯眼睛,乖乖地说道:“哥哥,我做得不错吧。”
摄政王抬眼看着他,国王眉目含笑,略有些求夸奖的神情,少有的温顺乖巧。
摄政王道:“土匪是土匪,不是士兵,既然你觉得合适,去封赏一个职位,便于管理。”
邹礼微微一愣,意料之外,摄政王在放权给他。既没有追究西曼尔伤了他的事,也没有责怪国王收了一批土匪做手下。
国王笑了笑,没想到摄政王竟然吃撒娇这一套,“知道了,哥哥。”
摄政王闭上眼睛,微微蹙眉,翻过身去。国王的信息素让他实在闻不惯,闻久了甚至觉得有些脑袋发晕。
两人大概八字不合。
邹礼将枕头挡上,卷了铺盖下地,不打扰大腿休息。既然能让他抱,别说让国王睡地板,就算是睡大街也没有怨言。
直到夜深,邹礼从地上爬起身,摄政王已经睡着,悄悄出门去了西曼尔房间。
惹了祸的匪首没有入睡,使得同寝的莱尔坐在桌边跟他闲谈。
“你伤了摄政王,为难的还是冕下。”
匪首明确表示此事是意外,“手下打只野兔款待摄政王,箭射飞了。”
撒谎。
谁敢把箭朝着摄政王射飞。
邹礼走进门来,没好气地看了这个匪首良久,拍了拍他的腿,“以后再干这事,荣誉骑士的眼神都快把我吃了。”
匪首说道:“那小子是摄政王姘头?他看我的眼神也跟个怨妇似的,好像我把他老公给打了。”
邹礼“啧”了一声,土匪果然是土匪,说话别具一格。
莱尔汗颜,盯了西曼尔两眼,早晚要被匪首把国王带歪。
邹礼拉开椅子在两人身前坐下,这件事他得给摄政王一个交代,“怎么回事?”
西曼尔从来没有直接刺探摄政王的心思,要探的是想在暗中刁难科尔的荣誉骑士,“射偏了。”
真的只是射偏了。
“没瞄准人,想试试那个姘头高低,射箭的人手抽筋。”
西曼尔双手环胸,倚在桌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摄政王的眼力不错,他看出队伍似乎在整改,还问了我一句。”
邹礼道:“你说了什么?”
西曼尔扯了一下嘴角,负责操练军队的是伯特,早早被国王调离了官道。匪首赶鸭子上架,鬼知道整改了什么。
西曼尔给摄政王扯了一通做土匪的自我修养。
邹礼把心放回肚子里。
西曼尔道:“荣誉骑士在审判庭逼问过科尔。”
国王即将孤身回国都,若在国都遇险,留在埃维尔城的人没人帮得了他。
邹礼抿紧唇,“知道了。”随即推门出去,“早点睡吧。”
几人一夜无眠。
天还未亮时分,花园里已经点起了簇簇火把,仆从们将马车牵出,士兵队伍守在了门前。
国王披着衣裳坐在窗边,众人早已开始忙碌起来。连一夜在外善后的科尔也着急赶回,还有森尼尔、毕维斯一道而来。
仆人们给两人换好衣裳,吃过早饭,天彻底明亮晴朗,送两人到了花园之中。
莱尔紧抿着唇,直到国王走到马车旁,替他披了一件雪白的斗篷。
“冕下,路上小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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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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