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夜雨辰没忍住气笑了，“就因为秋疑似没有夺回第一的想法，所以那群人就往这种方向去猜？”
“你们俩昨天打完最后一把互换排名后，没有一个人开下一把游戏，两个分数稳在前二、而且如此相近的人，一个没有想法争回第一，一个没有想法拉开分差稳住第一，所以网上的人便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随意地去浮想翩翩，你们越长时间不开游戏，他们就想得越过分。”
“他们可真闲，一整天活在游戏上。”夜雨辰此时已经恢复了一点状态，整个人也冷静了不少。
他刚刚看过那些发好友申请、出言不逊的人的游戏主页。有些是特意开小号改id来骂他的，也有那种游戏名次排在全国几千名的人，甚至排名几十名的玩家闻声来凑上一脚，好像巴不得他赶紧出事；
有的人像是在为秋没了第一而来替他打抱不平；有的人像是因为关注了Rain，一听到这个所谓的‘交易’就信以为真，在那说对他失望并指责他；而有的人，看上去就是凑热闹觉得好玩来添一把柴的……
但是，这个第一究竟是谁的管他们什么事？
他冷笑一声，顺势转了个话题，“你刚刚说你和小U想了方法，说说？”
“我和他一看到那些话，一边给你发消息，一边开始找秋的联系，想让他澄清一下自己的行为，毕竟这也对他自己的名声造成了影响。你一开始一直不回我们，我们还以为你要像昨晚说的那样，直接把这些话当耳旁风……”说到这，阿星就没忍住阴阳怪气道，“夜雨辰，还是你能耐，我们刚在那佩服你的心态，两耳不闻窗外事，然后你就去发这天真好笑的‘不认识秋’？来，你告诉我，你觉得谁会信这朴实无华的四个字？”
“咳……”夜雨辰被呛了一声，脸上没有丝毫自己做了蠢事的尴尬，淡定道，“不好意思，习惯群屏蔽了，没有看微信的习惯。”
“呵呵，绝交。”只听对面的人鄙视一声，继续说道，“秋的战绩我们也看了，他们那阵容本来就不好打，输了才正常。而且虽然行为真的很像，但我们完全不信坐在第一那么久的人会因为你一句肉麻得掉渣的话就拱手相让自己稳了那么久的成就。不然太没有游戏道德了。”
确实，在游戏方面夜雨辰从没怀疑过秋会故意输掉比赛：“那你们最后加上秋了吗？”
“……没有。”只听阿星长叹了一口气，道，“秋这个人就像与世隔绝一样，我们俩用了很多办法，把自己能问的人都问了一个遍，都找不到任何和他有关的联系方式。就好像……”
“就好像他是个山顶洞人一样，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对不起夜雨辰，我们真的想了很多办法，可是真的尽力了……”
夜雨辰愣了一下，随即好笑道：“跟我道歉干嘛？这本来就是我自己惹出来的事情，我谢谢你们帮我都来不及呢。”
“可是……”
“去休息吧。”夜雨辰像没事道，“你刚刚也说了，你们找了很久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来？你有方法了？快说……”
“有吧，先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挂了。”
夜雨辰在对方彻底问出方法嘴之前，他就立马掐断了电话。然后打开微信，开始翻看阿星和小U里疯狂给他出主意的记录。
他不玩游戏就不怎么看手机，所以根本不知道原来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真的有方法吗？
他蜷在椅子上，死死地盯着屏幕一点点地往上滑，手机苍白刺眼的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却依旧目不转睛地思索着。
没找到秋的联系方式么……
那找秋那把输的队友来帮忙解释他没恶意输游戏？
可没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那夜雨辰自行去解释直播对局里只是想口嗨恶心秋？然后去说明两人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但没人会信。
去联系南黎让他删作品？
先不去说怎么联系上南黎，就事实而论，他从没有刻意去带有关‘秋’和‘Rain’的任何节奏，甚至二人的id在他的作品里也没被暴露，所以他凭什么放弃这送到嘴边的流量。
夜雨辰的眉头越来越紧。
他想过的、没想过的方法都被阿星和小U提出来并否认了。
好像除了找到秋自己去解释他的行为，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而且秋的解释也不一定有用，毕竟网友更愿意去信他们自认为所相信的。
他抿紧嘴唇，眼眶又忍不住开始泛红。
这真的是他们的极限了。
他们三个都只是15、16岁的少年，根本就没见过这种场景。
自己的努力付出本就艰辛，结果还要给别人证明自己努力后的成果是没有这种所谓的不可说的交易。
但没有的东西怎么去证明？
真的是……太无力了。
之前夜雨辰在平台上证明‘我’是‘我’这种事情，都已经让他们十分焦头烂额了。
网友就算看到了夜雨辰的游戏截图都不相信这个号才是Rain本尊，反而宁愿去相信打着‘Rain’名号网恋骗钱的冒牌货是真的。
一边骂冒牌货是人渣，一边说冒牌货才是真的Rain。
好像打游戏打得好的人就一定会干这种人渣事一样。
最后，还是夜雨辰拿父母的身份证去绑定平台开启直播，并自学剪辑手法、买一些直播的相关设备，然后天天打几个小时游戏后再花几个小时去剪辑配音，做出一系列以‘Rain’的第一视角视频后才慢慢证明了自己。
不过自证完毕后，他就懒得再花费时间去剪辑了，只会偶尔直播，发发截图。
但现在……他到底该怎么去证明自己是靠努力获得的成果？
互联网有时候真的是太讨厌了。
这时，手机弹出了一条APP的消息。
【有耳：我刷到好几个和‘Rain’有关的视频了，那个人是你吗？】
夜雨辰瞥了一眼弹窗，打开Whisper Tree，完全懒得掩饰自己的身份，给出了回复。
【Rain：是。】
【有耳：你现在还好吗？】
【Rain：好得很。】
【有耳：真的？这次不病急乱投医了？】
【Rain：……如果是来数落我的就滚吧。】
两个月前，夜雨辰刚认识有耳的时候，这家伙虽然开导了自己，让他坚定了自己去走职业的道路，但也同样指出过他心态上的问题——遇到阻碍自己的事情就病急乱投医，下载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的软件来求助，根本没有‘心平气和地接受失败’的心态。
【有耳：这不是怕你看到那些流言蜚语心情不好，来问问你现在情况如何嘛？】
【Rain：那你现在问完了，还有事吗？】
他现在可没有任何的心情和对方闲聊。
【有耳：还真有。】
夜雨辰下意识回复。
【Rain：追人又遇到啥麻烦了？】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毕竟对方这两个月内几乎只会问他怎么去追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人。
虽然夜雨辰对爱情一窍不通，但看在对方之前陪自己聊了那么久，甚至帮了自己不小忙的份上，他也不好意思完全不理对方，就随口出了点主意。
【有耳：额，确实有麻烦，但这不是重点，我也可以解决。我是想提醒你一下，我还刷到了那个和你有关的秋的直播了，你不去看看吗？】
【Rain：他开直播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看？】
【有耳：但他的直播标题写的是‘复盘澄清’，好像还真和你有点关系？】
【Rain：？】
夜雨辰整个人立马坐直了起来。
复盘澄清？秋？
他立马打开微信看了一眼，确认了阿星和小U没有说已经找到了秋的联系方式后，才打开音符平台，进入了秋的直播间。
他的直播间正源源不断地进入观众，直播间的观众人数一直在蹭蹭往上涨。直播界面正停留在他昨天输的那一把战绩结算页面，败方评分第四的负战绩属实丑陋。
下面一堆人在不断地刷弹幕——
“澄清并实锤自己就是恶意掉分让Rain圆梦吗？”
“哥哥我喜欢你好久了，Rain都上第一了，也让我上一次可以吗？”
“没兴趣听澄清啊，大家还是更关注你和Rain的py交易呢。”
“一出事Rain就想和你撇清关系，后悔吗秋？”
“挂个直播又不说话，就纯想吃黑流量呗？”
……
夜雨辰立马把手机打横全屏直播，并屏蔽弹幕，不让自己再去看这些令人恶心的言语。
“奇怪，怎么才来这么点人？”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从直播里响起，只听他疑惑道，“我刷到的视频点赞数最多的那个都有几十万了，按道理来说这个话题总播放量应该是超过百万了吧？我还以为我开个播就能让我飙升十万观众呢，怎么现在才三万人？”
“那要不还是等直播间破五万人我再开始复盘吧？就这么定了！”只听秋自言自语地敲定了何时开始复盘后，便开始了一套熟悉的说辞，
“各位直播间的弹幕老师们，既然来了就顺手捧捧场好吗？小手抖一抖，直播点点赞，让更多人来我的直播间，当然就不用送礼物了，大家赚钱都挺不容易的。”
“……？”
夜雨辰稍稍抬眉。
这个秋的心态未免也太好了吧？还是说他真是来吃黑流量的？
“欸欸欸，别骂我啊老师们，我都要给你们复盘我丑陋的掉分局了，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开始，不等了不等。”
秋打开对局回放，趁着对局加载的时候，幽默道，“先说好，有些人的言论最好收收，不然我真的会怀疑带你们来玩地球online的那两个玩家是退游了，不然真想不出来一个正常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听到这句暗戳戳的骂人话，夜雨辰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不就是在说那群跟风造谣的傻逼全是孤儿吗？
只听秋小声嘀咕道：“真过分，就因为我失误了一局就说我恶意掉分，甚至是干出那种事情？给我泼这么脏的水，搞得我不得不自行深挖伤疤展示给全部人看，来自证我的清白……”
回放已进入对局，秋就开始了复盘：“各位弹幕老师先把录屏都打开，然后懂行的各位也可以听听我的解说对不对。
我们先来分析一下阵容，我这边的阵容五核且0控，前期几乎0强度，三条路都是劣线，而对面全是前中期英雄，强度就摆在那，所以这把我前期很难带起团队节奏，甚至可以说，不逆风就是顺风局了……”
夜雨辰点了点头。
确实，这种下水道阵容，在顶端局能打出顺风局除非对面是傻子。
“这波上路，我们四打三，按道理来说人数差我们是可以打赢的，但问题就出在英雄强度上我们比不过对面，伤害不够，并且我们的打野失误了。”
秋在此时特意把回放的画面放大，
“看到没？这里，咱们的打野小老虎按道理来说应该去扑对面走位失误、孤零零的半血不到的法师，可以收掉他，但他偏偏扑歪了，往这个正有辅助保护的残血射手身上扑，而这个辅助的技能全好了，射手也有位移技能，明显是个‘残血诱饵’，所以根本无法杀死他。最终导致我们团战一个人都没换掉，4换0团队大爆炸，直接陷入逆风。”
说到这，秋还因为自己的决策失误还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之后的每一波，秋都会为自己的决策自责并叹口气，但他一直都是带着笑意去解说的：
“这波，老虎纯属在对面野区逛街，不去和队友一起守塔……”
“这一波，老虎非要在上路漏视野带线，导致对面知道他这里正面团战会少人，直接把队友冲死在二塔，来了个小团灭……”
“这波，老虎就应该呆在家里守高地塔，而不是跑出去漏视野，白白送人头，导致被对面边路追杀……”
……
扯蛋。
夜雨辰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直播画面，他一字一句地听进去了秋一整把游戏的复盘，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全神贯注，到逐渐疑惑，眉头也不自觉地开始皱起。在秋完成复盘的时候，他整个人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眼里也写满了不解。
秋都是在讲些什么？他不是复盘澄清自己没有故意输掉游戏吗？
怎么满嘴谎话？
夜雨辰也是这个游戏的顶端玩家，他看得懂秋的每波行动的思路和目的。
秋的每句复盘和自责，在夜雨辰看来其实都是为团队及时止损的最优解。
第一波对面打野已经包上来了，他无法离开，中单明显杀不了，他只能去尝试能不能杀射手试图挽回一点团队的损失；打野不跟着守塔是因为他就算一起守塔，也无法守下这座防御塔，纯浪费发育时间，所以不如去对面野区偷资源刷经济稍微止一点损；还有之后的带线牵制、拿命拖延兵线进攻水晶的时间……他的所有思路无一不是当时最该有的思路。
而且夜雨辰甚至有种错觉，真正想故意输掉比赛的人，是秋的队友。
但秋不仅对自己所有队友的失误张口不提，甚至刻意调整画面去掩盖他们的失误，然后再把自己的全部决策打上‘错误’的标签，笑嘻嘻地将整把游戏的黑锅全背到了自己身上，并公开给了一直在源源不断上涨着人数的直播间。
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
秋到底在想些什么？
疑惑和不解充斥着内心，让夜雨辰直接打算退出直播，不想继续往下看秋的瞎扯淡了。
他退出全屏，准备关闭直播间，但下一秒，他的手再次停住了。
他的余光还是扫到了弹幕。
那些观众依旧在不停地刷屏，速度比他刚进直播间时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但是全部弹幕里，至少他看到的那些，提到‘Rain’的数目已是屈指可数。那些观众们已经一律将枪口转换了方向——
“顶端局原来也就这种水平啊？那我来我也行，还以为多厉害呢。”
“说真的，如果我是秋，这波都能把他们全杀了，哪会傻愣愣地去对面野区逛街。”
“守水晶啊，还跑出去白给干嘛？你这不就是故意输掉对局？！”
“你以前的第一是不是有水分啊，怎么会玩的这么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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