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寒风裹挟着灰烬钻进衣领，林砚踉跄后退一步，脚跟撞上碎裂的混凝土块。他死死盯着那片虚无的空气——那里本该是门框的位置，现在只剩下扭曲的钢筋像枯骨般裸露在外。
林砚僵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几秒，那令人窒息的恐惧才转化为剧烈的喘息。他猛地环顾四周，废墟，无尽的废墟。灰败的天空低垂，仿佛随时要塌陷下来。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气味，呛得他连连咳嗽。
家呢？
沉舟？萧驰？临风？
他像是被遗弃在陌生海岸的溺水者，恐慌如潮水般反复冲刷着他的理智。他下意识地摸索口袋，想找手机，却只摸到家居裤柔软的布料。
他连手机都没带出来。
“哟，新人？运气真‘好’啊，怎么出现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一堆水泥块后传来。林砚悚然一惊，猛地转头，看到一个穿着脏兮兮冲锋衣，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走了出来，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打量着他身上干净得过分的家居服。
“你……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林砚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刀疤男嗤笑一声：“哪里？欢迎来到‘新世界’，菜鸟。看你这模样，是刚被从哪个安乐窝里拽出来的吧？”
他指了指林砚的手腕，笑容多了几分讥诮，现在连副本都不知道的，简直比自己当高级玩家都少见，到底是第一次见这样比新人还新手的家伙。
林砚低头，才发现自己左手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冰冷的黑色金属手环，屏幕正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上面显示着一行字：【身份确认：新人玩家林砚。】
系统？玩家？副本？【身份确认：新人玩家林砚2】
这些陌生的词汇冲击着林砚的认知，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十年的共同生活，或多或少也从爱人们那里耳濡目染了一些处变不惊的态度。
“我……我需要做什么？”
“做什么？活下去呗。”
刀疤男咧嘴，露出黄牙，兴致盎然看着林砚的表情。
“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怕是连只鸡都没杀过。跟我走吧，算你运气好，碰上我‘老猫’心情不错，带你熟悉熟悉规矩。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
“得交点‘学费’，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
林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握紧了空空如也的双手。值钱的？他只有一身睡衣和一颗慌乱的心，还有一袋垃圾。
老猫似乎也看出他没什么油水，撇撇嘴：
“算了，算我日行一善。跟我来，找个地方躲过第一天再说。这鬼地方晚上可不太平。”
林砚别无选择，只能忐忑地跟着这个自称老猫的男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废墟中穿行。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倒塌的摩天大楼，废弃的车辆残骸，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可疑的暗红色污渍。这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世界的残酷。
老猫是个话痨，或许也是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看到那玩意儿没？”他指着一片空地上突兀出现的一扇散发着微弱蓝光、造型简陋的铁皮门，废墟中跳出一人，朝着铁皮门走去，打开门就走进去，铁皮门消失在原地，
“那就是‘副本门’，不定时不定点刷新。系统规则，门出现了，附近的人就得进去，如果门变成红色，副本就会升级，到时候这片区域所有活物都会被强制拉进去，那可就十死无生了。”
林砚看着那扇诡异的门，心头一阵发寒。这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缘由吗？因为一扇他无意中推开的后“门”？
“不过啊，那是对我们这些普通玩家来说。”老猫语气里带着羡慕和畏惧。
“那些顶尖的大佬，人家有‘专属门’！”
“专属门？”
“对啊！”老猫来了兴致，“听说过‘国王’吗？方舟组织的首领。他召唤的门，金光闪闪，跟宫殿大门似的，直接开在副本核心区，进去就是收割！还有‘死神’，他那门血红血红的，看着就瘆人，门开之处，寸草不生！哦，还有最神秘的‘教授’，据说他的门跟数据流一样，传说能直接解析副本规则……”
国王？死神？教授？
林砚没有见过，但看见老猫的神色，便知那绝非寻常人物。
“他们……很厉害？”林砚的声音有些颤抖。
“厉害？”老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何止是厉害！他们是站在玩家顶点的主宰！‘国王’建立了最大的安全区‘方舟’，但想进去就得签卖身契，遵守他定下的铁律；‘死神’就是个疯子，他过副本不管别人死活，经常搞得副本崩溃，殃及池鱼；‘教授’更可怕，神出鬼没，听说专抓有特殊能力的玩家去做实验……”
林砚听得脊背发凉，这些传说中的存在已超出他对“玩家”的认知，他也只是偶尔打打电脑游戏，这里真的是他曾经熟悉的世界，还是他只是做了一场荒诞离奇的梦？
“喂，菜鸟，你没事吧？”老猫看他脸色不对，皱了皱眉，还是开口道。
“别想那么多，那些大人物离我们远着呢。先顾好眼前，找个地方熬过今晚才是正经。前面有个废弃的地下停车场，相对安全点。”
林砚浑浑噩噩地跟着老猫，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那些代号和描述。恐惧、迷茫、还有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弱希望交织在一起。他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弄清楚真相，才有可能……找到回家的路，或者，找到那个世界里的门。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停车场入口时，远处天空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一扇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结构复杂精密的巨大门扉虚影，在高空中一闪而过，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老猫瞬间脸色大变，一把将林砚拽到断墙后躲藏，声音充满了恐惧：“‘国王之门’？！怎么会出现在这种低级区域附近？！快躲好！千万别被他们注意到！”
林砚蜷缩在冰冷的墙体后，透过缝隙，望着那扇迅速消失的门，心里不再抱有丝毫侥幸，这个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现在他必须找到活下去的方法，以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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