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卿在公主府用的午膳。
她与长宁也算是有段时日没见了,两人说了很多话,也让纪宁卿对眼下的局势更明朗了些。
比如,确实和上一世一样,这一个月内天家和皇后已经决定,要把三个皇子的婚事说定。
而现在未婚的二皇子和五皇子都是京城内世家大族瞄准的对象,身体一直不好的三皇子就稍弱些。
纪宁卿漱完口,突然转头问长宁道,“五皇子是皇后所出吧?”
“是呢。二哥是德妃所出。三哥母妃早逝,身体又不好,一直住在护国寺那边。”
纪宁卿点头,“确实感觉没怎么听说过三皇子的消息。”
“三哥……”长宁仰起头,“长得挺好看的,眼尾有颗痣,小时候还会变颜色呢。但是我接触少,没啥太大的印象,就记得他一直在喝药了。平日里皇家宴会,感觉话也很少的样子。”
纪宁卿抿唇,点了点头,但依旧没太敢把他放在“夺权”的最末端。
已经是皇子了,能心思单纯到哪里去?说不定这种病弱的心思还更重些。
父亲眼下入狱是天家有意试探太子,几个皇子必然能看出来,那现在就是各显神通咬下太子的最好时候。
所以大局尘埃落定之前,“纪安平的命要保住”会是几位皇子的共识。
想通了这一点,纪宁卿稍微松了口气。
长宁也正好说道:
“德妃是护国大将军的独女嘛,据我母妃说,当年是没准备让她有孩子的,但是德妃还是厉害啊,不仅怀上了,还是和皇后前后脚怀上的。所以太子和二皇子就差了一个月。”
“但太子却是去年就说了亲?”
长宁不甚在意地点头,“当然啦,天家在面上是不会破坏这嫡庶尊长。你看天家对我们几个公主的态度,若重视我们,会着急把我们赶出宫吗?”
纪宁卿失笑,“那也正好全了你的心意嘛。”
“那是因为我快准狠,榜下捉婿一招致命。”长宁依旧对自己当年选驸马的“伟绩”十分骄傲。
纪宁卿和长宁笑闹着,但不自觉还是拧上了眉,长宁就伸手给她揉开了,“你皱眉作甚?”
“近期可会有贵人办宴会?我想去凑凑热闹。”
纪宁卿隐约记得,上一世这个月是有办过什么宴席,也是在这个宴席之上,几个皇子的婚事被敲定。
她上一世没顾得上关注这些,这一世“皇子”是爹爹给的信息之一,她定然要留意。
长宁抿唇,想了想,“你想要贵到什么程度?”
“阁老夫人都会到场的那种。”
长宁仰头,想了想,突然双眸一亮,“太后的赏梅宴!”
长宁还点了点头,肯定了一下自己才继续说道,“太后老人家虽然常年礼佛不露面,但是每年冬天都会在城郊皇家庄园办赏梅宴。近期应该已经在筹备了,驸马去皇家庄园检查布防好几次了。”
纪宁卿点了点头,“帖子的话……?”
“你放心啦,包在我身上。”
纪宁卿笑,“带我一个罪臣之女出去,不怕招人闲话?”
长宁翻个白眼,“你再话多一些?京城谁人不知我俩是手帕交啊。现在避嫌有必要吗?”
纪宁卿心里一阵暖流。
用完午膳,两姐妹又在厅内叙话好一会儿,纪宁卿才打道回府。
刚进清苑,二房的四小姐就闻着味儿来了。
纪宁卿好笑,喝了口茶后把人请了进来。
四小姐乔韵桐一进屋,就直接让身后的丫鬟递给了阿元一把钥匙。
阿元一看,愣了一下,然后转交给了纪宁卿。
纪宁卿勾起唇角,抬眸看向乔韵桐,“四姐儿费心了,帮我拿回了私库钥匙。”
乔韵桐抿唇,脸上挂着毫不掩饰地嫌恶,“嫂嫂给我递信儿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四小姐蕙质兰心。”
乔韵桐又撇撇嘴,“还有空在这里阴阳怪气我呢?乔柠在府里大放厥词说你给大伯母挡煞挡定了,你就没个章法准备?嫂嫂,您不会真要去躺棺材吧?”
“四小姐关心起我来了?”纪宁卿看着她,似笑非笑。
她嫁进府里来这么多年,可没从乔韵桐那里听到什么好话,连带着二伯母见着她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纪宁卿上一世顾着面子上的和谐,多数时候都隐忍不发,但这一世她可没这个打算。
乔韵桐现在过来找她,看似又给钥匙又递消息,无非就是想添把柴,让大房的火烧得更旺些,她好跟着在火堆里捡点儿好东西罢了。
真当大家都是傻子,就她一个明白人儿?
许是纪宁卿的眼神太过于直白露骨,乔韵桐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她显然没想到一直“好脾气”的嫂嫂会真的如同乔柠所说,转了性子。
“嫂嫂,我是说……”
“二小姐管家之后,四小姐日子紧吧了许多吧?”纪宁卿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径直打断了乔韵桐的话。
果然,乔韵桐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且不说她已经有一季没换新衣裳了,就连眼下入冬了,房间里的碳火都难得要来几斤。
她有意跟父亲母亲说说,但二房本就是仰人鼻息生活,她父母才不会因为这些姑娘家家之间明显的机锋去得罪大房。
乔韵桐这段时间憋屈着了,眼瞅着好不容易等到大房的热闹,寻好了由头来插一脚,没想到她这个一向“宽宏仁厚到有些蠢笨”的嫂嫂,竟然转了性。
这让她几乎没有时间反应,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纪宁卿嗤笑了一声,“四小姐,既然这么关心我到底躺不躺棺材,不如再去打听打听那天柳方士到底说的是什么?”
乔韵桐愣了一下,有些呆,“说了什么?”
纪宁卿耸耸肩,朝身后的阿元偏了偏头,“送客。”
乔韵桐被送出清苑的时候,还在发呆,等到阿元都离开了。乔韵桐还站在原地发呆。
跟着她的丫头玲珑出声提醒。
乔韵桐陡然看她,“玲珑,柳方士那天说了什么?”
玲珑一脸为难,“柳方士来了国公府,是直接去的国公爷和夫人的主院,咱们探听不到消息呀。就只说要世子妃为夫人挡煞来着。”
乔韵桐抿唇,狭长的凤眼闪过一丝精光,“不对,原话肯定不是这个。纪宁卿既然说了,就肯定有猫腻,说不定事情还有变化。”
玲珑小声道,“世子妃变了好多呀。”
乔韵桐撇嘴,“其实也不算她变了,她原先未出阁的时候,和刚刚那样子差不多。”
玲珑惊讶。
乔韵桐点头,“牙尖嘴利,高高在上,反正……与其说她变了,不如说她终于恢复原先的样子了。”
玲珑实在很难想象这个样子的世子妃,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这位清流之家的漂亮小姐,一直脾气温和,很多事情一忍再忍。
乔韵桐倒是没想那么多,她一门心思只在让乔柠吃瘪上。
“玲珑,一会儿我回去了给你一些银叶子,你去主院那边探探,能探多少是多少。纪宁卿肯定不是随便说说。”
玲珑只能点头。
乔韵桐彻底离开清苑后,阿竹进来汇报了一声。
“知道了。”
纪宁卿正在写着她的卷稿,这回多加了一个“赏梅宴”和“孙阁老、温阁老”。
三位阁老中,温阁老的小女儿已经是太子妃,孙阁老上一世也把孙静芷拱上了二皇子妃的位置。
只有稍微年轻一些的刘阁老没动静,上一世也似乎没有他的消息。
没动静也奇怪。
纪宁卿毫不犹豫地加上了他的名字。
眼下,国公府里的事情无非就是一个外室陆鸢,还有一个挡煞。
这两件事情可以不同,也可以是同一件,只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行。
最要命的是外面的事。
她的消息渠道有限,又因为现在身份的原因不能随意出去。
赏梅宴是个机会,但也只有这一次,之后再想要新的消息,不可能总是去长宁那里。
纪宁卿不自觉拧起了眉头,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日,她要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立一条安全又灵通的消息渠道呢?
纪宁卿一晚上都在想这个问题,连带着晚膳也没吃好,用了一点点就歇下了。
甚至晚上做梦,都是建渠道,探消息。
是以第二日一早,阿元还没来叫她,纪宁卿就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眼下发黑。
阿元来叫她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
“小姐……”
“没事,想事情而已,”纪宁卿说完,想了想,“我再躺一会儿,有人来就说我身子不爽利,病还没好,没起来。”
“是。”
迷迷糊糊中,纪宁卿刚酝酿了一些睡意,突然听到外间一阵吵闹。
她不耐地拧了拧眉,不想睁开眼睛。
但那道讨人嫌的男声没有丝毫自觉,不仅越来越大,甚至还争执了起来。
纪宁卿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胸中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她扯下衣架上的披风,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木簪,挽起长发后,一把拉开了房门。
“一大早,发什么狗疯?”
纪宁卿冷冷地看向乔棠,仿若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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