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听完太宰治的提议，还未做反应，只见太宰治突然一脸痛苦地放下手。
他不禁吐槽道：“我也不愿意好吗！”
太宰治没有回话，若有所思。
中原中也微张双唇斟酌话语，思考如何让太宰治直白地把话说清楚。
虽然太宰治这个人在黑手党期间做过许多混账事，一些手段的做法也比较极端狠辣，但他不得不承认太宰治是个比他更感性的人。
如果这句话说给不了解太宰治的人听，也许那些人会惊讶地睁大双眼反驳，可事实就是如此。
正因为感情过于充沛，用情绪感受这个世界，所以太宰治才会活得如此痛苦，像个行尸走肉。
太宰治就是一个麻烦的家伙，有时候会为了别扭的好意拐弯抹角，甚至会故意惹人生气，总会在人气得要死的时候展现出自己的“好意”。
通常这种时候，中原中也会被气得会忘却这份好意，而这就是太宰治的目的，这个人并不希望在他人心中留下好印象。
他讨厌太宰治这种扭曲麻烦的性格，明明是很简单的事，却总是喜欢弄得复杂。
就比如说现在，太宰治根本没打算认真告知他事情的全貌，甚至不惜用恶心彼此的说法来跳过此事。
“太宰。”他问：“为什么每吸收一个碎片我的力量就变强？”
“我也想知道原因。”太宰治说：“那本‘书’每次都逃走，看起来是在做贼心虚呢。”
“啊？”
“因为你看……”太宰治握住中原中也的手臂，“那本‘书’把那对笨蛋情侣带到我们面前，现在又搞得我们不得不这样，你不觉得它的目的是想撮合我们吗？”
感受到太宰治摩挲着手臂的指腹，中原中也背脊发麻，对方温热的手正撩拨着他的神经，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一瞬的慌乱，他立刻调整过来压下了脸上的热度。
有时候他真的佩服太宰治的狡猾，如果早在年少时期，他恐怕会被这样的太宰治骗到，会咋咋呼呼地训斥对方，挣脱对方的触碰后不再追问。
可现在不同。
他任由太宰治握着自己的手，不紧不慢地说：“认真回答吧，你肯定心里有数。”
中原中也注视着身侧的太宰治，对方愣住了片刻，微微侧头看向他。蓬松的黑发落在脸侧，遮住了面容和部分视线，让对方的笑容看起来更加苍白无力。
他读懂了太宰治的神情，对方是在懊恼他为什么会继续问下去。
中原中也对上太宰治的眼眸，“你肯定知道。”
肯定有别的办法，就算没有办法也清楚该怎么做。
因为现在的太宰治和以前不同，说到底还算是个温柔的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前搭档以这种形式死去。
当然，这些肉麻的话中原中也永远不会说出口，因为这听起来太自以为是。
太宰治沉默片刻，开口说：“那本‘书’的目的是为了维持世界能量平衡。”
中原中也有几分疑惑。
太宰治继续说：“这个世界并不排斥那些外来者，只是外来者真正融于这个世界后，各个体系的力量会互相影响，就像火焰能力和异能力一样。到时候会引起各种各样的力量斗争，死伤无数吧。”
太宰治垂下眼，他注视着中原中也的掌心，“当‘书’把外来者消除时，世界正在适应的能量平衡被打破。就像是胀满水的气球，我们把气球变回原来的大小需要挤出那些水，但这多出来的水就需要一个容器来装。这些水就是这个世界多出的外来者能量，你本身就是装载异能的容器，在这个世界规则下，理所当然成了这些能量的最好载体。”
中原中也顿悟，难怪他体内的异能会不断变强，“所以当所有外来者消除后，只要再消除我，这个世界也就只会存在两种能量体系，就不会有什么毁灭的风险。”
“这是所有知情者们，基于当初世界基石和‘书’融合的原理得出的结论。”太宰治说着，见中原中也没有过多的反应，心中涌出烦闷的厌恶感。
就因为世界平衡这种理由，中原中也竟然为此牺牲，这感觉就像是苍蝇堵在喉中令他郁闷，他反倒希望中原中也大闹一场。
明明之前活得像人，偏偏到这种时候又不像人。
太宰治腹诽着，他意识到自己是在生气。
“太宰。”
“干嘛？”太宰治累了。
“你目前有什么其他想法吗？除了那个手拉手度过一辈子的结局外。”
中原中也睁着眼，湛蓝的眼把他的面容映得格外清楚。
太宰治微睁双眸，他揶揄道：“没想到中也会不甘心呢，这可是森先生也默认的结果呢。”
中原中也愣住，如果是昨天的自己，说不定真的会接受这个结果。
就算异能金属的方案可行，但他最后还是会成为不可预料的行走兵器，饶是政I府也不会允许他这个危险因素的存在，选择牺牲他真的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只不过此时此刻，感受着身侧传来的体温，他莫名想起属于人类的温度。
那另一个身为人类的自己，对方知道他会选择牺牲，却还是花费时间来劝说他。
他莞尔一笑，忽然理解为何中也会特地找他说那些话。
“如果我不再挣扎一下，就是辜负了另一个我的一片好意，他希望我活得自私一些，他希望我活下去。”中原中也笑道：“我不至于连自己的话都不听。”
太宰治料到那对笨蛋情侣会双线操作，没料到那名中也会说那些话。
活得自私一些吗……
他沉下眼，如果中原中也变得自私……那可太有趣了。
“中也，我有一个想法。”
“呼——”
在基地外暂住处的中也趴在床上，悠闲地翻阅平板，好奇地观赏这个世界奇特的车辆。
“中也……”太宰用湿毛巾擦拭他的背，哀怨地说：“你已经看了半小时了。”
“是这样吗？”中也说：“这次按得比以前久啊。”
太宰在给中也进行事后按摩，即便两人都有较好的体力但也经不住每天折腾，他们已经26岁了，也过了年轻气盛的时候。
太宰躺在一旁拢住中也的腰，随口说：“想要这种型号的车不然直接买一辆吧。”
反正用的是中原中也的卡。
“我们还有开车的机会吗？”中也看向太宰，“明早我们说不定会被彭格列那边关起来限制自由吧。”
他们今晚闹得太明显了，当时到现场的太宰治看他们的目光都带着杀气，他历历在目。
“敦和芥川也因为这件事不信任我们。”中也有些惋惜。
“没办法，我们要与这个世界的我们变成一条绳上的蚂蚱。”
太宰眼眸微沉，他和中也面对“书”基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似乎“书”在保护他们，实际上他们就是“书”达成目的的工具。
对于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来说，并非第一次见到“书”，这里的人对“书”的信任超乎他们的想象，甚至愿意接受“书”的一切安排。
那什么所谓世界力量平衡，太宰根本不在意，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实在是站不住脚，并且那本“书”总是避重就轻。
一看就是在隐瞒着什么事。
他就是想看看那本“书”到底想干什么，可他和中也没有这个能力，那最优解就是，把能够抓住“书”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牵扯进来。
他了解他们，他们那个阶段正是相看两厌又彼此信任的时候，现在被迫手牵手估计心里会十分膈应，但又因为不得不在一起，他们一直对彼此设立的防备会慢慢松懈。
再不济，他们如果是真的恶心对方，那只会想方设法地找解决办法，而最快的解决办法就是找“书”谈一谈，成功地让他们去想办法与“书”沟通。
顺利，太顺利了。
回想那个太宰治的表情，想到他和中原中也今晚会手拉手睡在一起，他就越发愉悦。
就应该是这样，这个世界中原中也最讨厌最信任的人是太宰治，但最依赖的人也必须是太宰治。
而另一个自己……
太宰埋在中也的颈肩，感受着属于人的体温、肌肤、心跳……他这才有活着实感。
那另一个自己依旧看不清何为生，所以才会不断反反复复地体验死亡，除了呼吸吃饭死亡，他还需要去学会爱一个人，以及接受被一个人所爱。
只有切身实际地活着，才会真正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
中也揉着太宰的头发，他关掉床头灯，二人互相依偎，逐渐入睡。
对于他们来说，夜晚并不算长。
而对于时刻保持警惕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来说，今夜可能是他们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夜晚，他们看着面前的床铺陷入冗长的沉思。
为了避免一些情况，他们心照不宣一整晚没有喝水，可即便如此疲惫也会侵蚀他们的身心。更别说能力暴走的中原中也，他确实想休息但又不知该怎么休息。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睡了。”太宰治躺在床上，他展开握住中原中也的那只手，说：“中也自己把手放上去蹲床边睡吧。”
“啊？凭什么？”
“身为狗狗当然是要睡在主人的床边啊。”太宰治说得理所当然。
中原中也给太宰治一拳，后者本来想躲但碍于牵着手，只能接下那一击。
“唔。”太宰治夸张地捂住腹部，做出很痛的模样，“太过分了中也，万一我吐了的话我们就只能睡一张床了。”
中原中也懒得理他，他视线落在太宰治的手腕上，直接扯开对方的绷带，而后愣住。
在那一道道伤疤上，上面又有着新伤，那道伤口看起来是不久前割的，上面的伤口还未愈合。
太宰治躺在床上，他缄默不语地盯着那些伤。
中原中也咂咂嘴，彭格列休息室的床头柜都配备了一个医疗包，他取出里面的绷带和药。
“中也，你——啊！”太宰治大叫一声。
中原中也毫不留情把沾了药水的棉签涂在伤口上，他痛斥道：“现在知道痛了？”
太宰治其实没有那么疼，他只是不知该怎么反应罢了。中原中也并不是没有给他涂过药，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
手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他想逃离这个房间。
不想面对中原中也，不想让任何人处理这道伤，此刻的他无处遁形。
他比之前更加厌恶自己。
其实他可以自己涂药，但不知为何，看着低头给他涂药的中原中也就动弹不得了。
什么都不想思考，却又有无数个想法充斥着大脑，思绪渐渐乱作一团。
好想死……
“好了。”
中原中也给太宰治换上新的绷带，在绕到最后一圈时，他把手背贴着太宰的手背，顺势把绷带缠上自己的手腕。
“中也……”中原中也温热的手背贴着太宰治，他压下不适，问：“你是不是缠得太紧了？”
“别抱怨了！如果我不缠得紧一点万一睡着后不小心分开怎么办？”中原中也绑好绷带，为了以防万一，他把两人的虎口也缠在一起。
太宰治没有回答，他琢磨着中原中也方才的话，静静地凝视对方。
“干嘛？”中原中也被这双眼看得有些不自在。
“中也……”太宰治上下打量对方，“以你的身高和床的距离，我刚好躺在枕头上，你却碰不到枕头呢，你把手绑在我的手臂上，这样我们才能一起睡在床头……”
“你往旁边睡一点把手拉过来一点不就好了！”中原中也气急败坏，他扯过枕头，打在太宰治脸上。
“嗷！”
太宰治顺势倒在床铺上，听着中原中也的声音慢慢阖上眼。
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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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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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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