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窗户外边的风刮得很大,呼呼的风声透过窗户的缝隙不断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
就像是野兽临死前的哀嚎声,格外渗人
林溪残存的意识和身体的困倦对峙许久,最后睁开了双眼,窗户外边的夜色已经被晨光冲淡许多,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便站了起来,准备走到床边透透气。
还没等她走到床边,就听到身后传来让人很不舒服的声音,本以为是崔乐言为了吓她在那作妖,但是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
“哒…哒…哒…”
“沙沙…沙沙…”
“吱呀…”
像是有很多爪子在地上抓着,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从床上拿起自己外套就往外间走去。
崔乐言没有用被子,只是单单的蜷在床上。
刚凑过去就见他瞬间睁开眼睛,眼神锐利如刀,把林溪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你听”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指了指窗户外面。
刚才那奇怪的声音再一次出现…林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窗外月光被乌云切割得支离破碎,屋顶上的光芒更胜如星似海。
但是,不对劲。
就见其中一道红光突然暴涨,直冲云霄。
随即整座客栈跟着上下颤动起来,感觉下一刻就要直接散掉。
林溪感觉自己怀里的令牌碎片开始发热,掏出来一看那碎片边缘隐隐散发着红光,与远处那暴涨的红光互相呼应。
正准备说话,就被崔乐言制止。
周围的声音停了,安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哐嘡——
屋顶传来一声钝响,紧接着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紧接着一只巨爪破窗而出,冲着林溪他们的方向抓来
“走!”崔乐言拽着林溪直接窗户直接跃出,林溪脸颊涨红,惨叫声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落了地。崔乐言拉着她开始跑,林溪想看一眼到底是什么在屋顶。
下一刻,尖啸声响彻在整个小城之上。
崔乐言身法极快,林溪一张嘴就被风呛了一口,尖叫声也戛然而止。
跑了没多久,就看到巍峨的墙城门楼耸立在前方,楼上挂着一块牌子——
【贺城】
崔乐言见已经甩掉了那个怪物,也就放慢了脚步。林溪这才看清楚上面写的字:“贺城?”
这城门极高,但上面却空无一人,甚至连烛光灯光也没有一丝。
忽然,一声鹤鸣。
林溪抬头就见一只仙鹤从上方飞过,嘴里叼着什么东西,在他们头顶盘旋几圈之后便松嘴撂了下来,直接砸到了崔乐言的头上。
“哎呦”崔乐言捂着头,抬头正准备骂,就听那鹤发出愉快的鸟叫,向着客栈那边飞去。
林溪深吸一口憋住笑意,不敢看神色不明的崔乐言,蹲在那包裹边上。
“这里是什么啊”
“一堆垃圾还能是什么”
林溪从树下寻来一根树枝,小心翼翼的挑开包裹,里面还真的是一堆琳琳碎碎的小玩意,鸟哨、木偶人、手帕还有一本看起来十分奇怪的书。
“这是什么书啊,怎么什么都看不到”林溪用树枝扒拉书页,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而那只仙鹤已经飞到了客栈那头,和挂在屋顶的怪物颤抖起来,没有一会那怪物败了下风,仙鹤仰天长啸一声,就见那怪物直接燃起火焰消失在空中。
林溪抬头望去不由得赞叹出声,就听身边的传来啧啧不屑之音。
“快点走,再不走天就亮了”
哦…
城门开了一条缝,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过去。
走出城门,夜晚仅剩不多的月光此刻全洒在了地上,林溪看着眼前的场景震惊。
山,水,沙,漠,在这一个地方凑齐了。
郁郁葱葱的山林和沙漠里干瘪的骆驼刺,形成了鲜明对比。
崔乐言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不远处:“看”
“什么?”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林溪看到了几颗干巴的胡杨树,枝桠扭曲挣扎着指向天空,让她有丝不太舒服。
崔乐言虚空点了点,示意联系往后看“看那边,有一个堡垒…”
隐约只能看到那边有个一截夯土墙一般的东西,黑黢黢的,具体是什么根本看不清。
而那束红光就是从那边发出来的。
沙漠里面极为难走,林溪跟着崔乐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他们前方传来。
林溪顿住脚步,看向不远处的沙丘。就见一个沙丘下面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移动,速度非常快,眨眼之间就到了他们脚下。
“小心”
话音刚落,一个人从沙子堆里面钻了出来,约摸只有个**岁孩童那么高。
但是细看这人面部,五官扭曲颠倒,原本是眼睛的位置却有一张极大的嘴,厚厚的嘴唇上面全是干裂的纹路,下面长了两个眼睛,此刻扑闪扑闪的看这他们二人,像是在好奇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愣着干什么跑啊”林溪一把拽过崔乐言,开始往红光的方向跑去。
这种怪物在沿途他们周边的沙漠里逐一冒头,竟有一种诡异的喜感。
跟打地鼠一样样的。
好在那些怪物没有攻击他们的意图,他们很快来到了那红光所在之处。
是一座庙,上面写着城隍二字,字写的很好看,大约是仿宋GB2312的样式。
只见那庙门前,两名士兵倚着廊柱沉沉睡去,长枪歪斜在一旁,看样子睡的很熟。
崔乐言快走两步准备推门而入,林溪一把拉住他,指了指外墙示意要不翻过去。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溪,仿佛她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然后走过去推开门冲她比了一个吃惊的姿势。
两旁的士兵像是昏死过去一般,毫无察觉。崔乐言像是为了证明林溪的无知一般,又走了回来推了一把右侧的士兵。
砰
那士兵直挺挺的倒地,一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后来林溪再想起来这会,还要大骂一句幼稚。
庙很小,整个院子不大。没走几步就到了正殿门口,一进门,腐木与香灰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林溪不适的一个喷嚏。
正厅的城隍神像蒙着厚厚的灰尘,金箔剥落处露出底下的木芯,眼眶空洞洞的,本该嵌着眼珠的位置却塞着团发黑的布条。
周边的柱子隐约有刀剑痕迹,像是被人反复划过,只余下几道模糊的带有细微金线弧线。
柱子上都有鎏金,那想必原先这殿鼎盛之时是多么的金碧辉煌。
“这里的人都不信城隍吗?”林溪摸着那些划痕奇怪的问道
自南北朝时期,城隍神已经逐渐出现人格,唐宋时期更是鼎盛,在人们心中城隍庙一般在民间信仰里都是守护神、父母官一般的存在,他们如此这般不敬也真是奇怪。
“他们信神?恨不得弑神……”崔乐言冷哼一声,不屑的撇了撇嘴。
“啊?”林溪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城隍像,怀里的碎片散发出更加灼热的温度。
“以前这些人也敬神奉神,但是世事无常,人总会遭受变故,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一直供奉的神祇袖手旁观,你还能继续信奉着吗?
林溪点了点头,在这个信仰缺失的末法时代,神仙对人类的依赖要比人类对神仙依赖要多很多。
“看这个。”崔乐言蹲在供桌旁,用树枝挑起块褪色的黄绸。布料上绣着的云纹已被虫蛀得残缺不全。
但中央那只展翅仙鹤却依然清晰,顺手摸了几下仙鹤从后面拿出来一条如卷烟般的细小卷轴,他没有打开直接递给林溪。
林溪看着他熟稔的样子,也不在意,直接打开卷轴。
【唐朝末年,战乱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又逢旱年庄家颗粒无收,城中百姓饿的实在不行了,决定易子而食,为了消除罪念感,他们纷纷去城外城隍庙中祷告,求得心中一安。
这时,城外的城隍听百姓祷告此事,痛心疾首,答应他们一定将此事解决。随即去天上求雨,却被其他神仙轰了下来,嘲笑他自不量力。这城隍一听气的够呛,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另做再打算。有位好心的仙人告诉他,海外仙山上有位清修的大能,手里有一把可以号令风雨的法宝,借来一用或许可解燃眉之急。他费尽心思向在海外仙山中清修的道人借来那个法宝,兴冲冲的往回赶,但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就他出去的这段时间,百姓们等不了,只得继续易子而食。
等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来的时候,城中十室九空。而他的庙宇也被愤怒的信徒砸的稀烂,就连他圈养在后院的小狐狸也被扒了皮,吃剩的骨头丢在荒草堆里。
他坐在庙门口想了一晚上,叹息之间,从空中降落了来了一位人首鸟身的仙人,为他唱鸣了一首曲子,驱除了他的心魔。
最后他还是用尽全身的法力举起那个法宝为这个镇子里的人求来了一场雨。但是这场大雨带来了洪灾,洪灾带来了瘟疫,瘟疫又带走了那些活下来的人。
于是,这个村子的人就恨上了城隍。】
崔乐言又补充道:“原先每年都会将这座像搬出来抽打一番才算是解气。也就是近些年,老人们都去世了,年轻人嫌麻烦加上官府不同意这么干,这才渐渐消停”
“这个就很难评价”林溪看完整个故事,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双方都有理,又感觉没有理。
崔乐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嗯,这也是我最不理解的地方。几次我试图将这庙烧了或者砸了,也会引起这个原住民的愤怒,破坏整个任务……”
林溪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直接打断崔乐言的发言:“你先等等……你说的是任务?”
崔乐言点点头:“你家世代都会出一个守护者,你知道为啥你这代没有吗?是因为你爷爷林天川和我做了个交易,他用他的寿命来延迟这一代守护者接手的时间,而你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你现在提前接手,你爷爷可以多活几年。”
林溪微扯嘴角:“还有呢?任务是什么?”
崔乐言诚恳道:“任务就是你要替代这里的神,清除这个世界的怨念”
林溪听不下去了:“你先告诉我之前的神呢,他怎么干事干”一半,话还没说完就看眼前的崔乐言有些难为情的叹了口气…
原来就是他!
林溪怒极反笑:“好好好,玩我是吧,我是不是把你打死,我就可以回家了!?”
成为神的替代者,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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