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室内的光线愈发昏暗，路姚站在补光灯后面，示意身后人去把工作室的吊灯打开。姜时薰坐在产品的后面，轻咬一下微红的嘴唇，拼命压抑住内心的紧张。
通过这两天的紧急培训，他大概知道直播的流程，话术等等，为了弥补他不会中文的弱点，路姚又找了一个美女C国留学生叫吴艾钱，俊男靓女坐在镜头前，吸引了不少吃瓜群众进入直播间。
吴艾钱介绍了几个产品之后，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平板，回答上面的评论。
“是正版的韩妆吗？对的宝宝，我们这边都是直接从源头厂拿货，绝对保真...”
说完怕观众不信，她还主动跟姜时薰翻译，姜时薰听完之后连点好几下头，用仅会的中文说：“对，对。”
有些人看他顶着一张漂亮的脸却这么呆，起了逗弄的心思，留言道：“小姜这么帅，有没有女朋友啊？”
吴艾钱看到这个评论，先是一笑，想着可以借此提高直播间的热度，原封不动地将这个问题翻译给他听。
姜时薰一听懂脸就红了，瞥了一眼站在对面的李俊，看向手机摇摇头，用韩语磕巴道：“没，没有，我没有谈恋爱。”
他这么一说，弹幕刷得速度突然变快，吴艾钱眯着眼睛，试图识别这些划得巨快的字。
“害羞了，害羞了！！！”
“啊！！！好可爱！！！”
“弟弟，姐姐当你女朋友！！！”
......
路姚接过平板看这些评论，被这上面的虎狼之辞逗笑，又想起前几天那些事，搅得他心烦意乱。他将平板还回去，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盯着满脸通红的姜时薰若有所思。
不是，为啥呀，到底为啥呀？他和柳泰英不是相处的挺好嘛？怎么就变零了。
007幽怨的声音飘出来，“我都让你赶紧问他，你不问，自己在这里纠结有什么用啊。”
路姚知道自己理亏，支支吾吾道：“哎呀，那不是在忙着直播嘛。”
“呵。”007冷笑一声，戳破了他的粉饰，“这里又不是现实世界，你搞事业有个屁用啊！等等，你不会是喜欢上姜时薰了吧...”
路姚激动喊道：“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那种傻der恋爱脑，搞不出那种要爱不要命的骚操作好嘛。”
“你最好是。”
见它还是不信，他懒得继续掰扯，“得得得，你爱信不信。”
007又嗤一声，扔下他飞走了，
一人一系统不欢而散。路姚继续注意直播的动向，有俊男美女的帮助，还有姜时薰这个纯韩国人背书，销量很快就上去了。
成交额不断上升，美丽的数字让路姚心情大好，等下了播，他请大家一起去中华餐馆吃饭。
“来，今天我们庆祝一下，感谢各位的努力，我们迎来了开门红！”
路姚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其他人也配合举杯。
姜时薰抿了一口茶，夹了一块锅包肉塞进嘴里，酸味呛得他不停地咳嗽。
吴艾钱坐在他旁边，给他添茶，“你没事吧？”
姜时薰咳得眼角挤出生理眼泪，捂着口鼻，拿起茶杯一口气喝完，冲淡了那股酸味。好不容易缓过来，他偷瞄路姚，发现对方正跟下属说笑，慢慢收回目光，又喝了一口苦涩的茶。
怕他尴尬，吴艾钱打圆场道：“你今天太高兴了吧？”
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姜时薰一时有点不适应，微微垂头，看着杯里漂浮的茶叶，小声道：“是有点激动。”
坐在姜时薰右手边的男人笑着打趣，“时薰xi还害羞了啊。”
“哈哈哈哈哈。”
“放心，我们都是好人。”
姜时薰看着这些手臂上都是纹身的人，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一群□□说自己是好人...挺滑稽的。
借着茶杯的掩饰，他勾起嘴角。
路姚坐在对面，看了一眼姜时薰，又瞪了一眼刚刚喊时薰xi 的下属。
下属被老板一瞪，吓得僵在原地，把最近干得“坏事”都想了一遍，难，难道...我往老板发财树里面倒茶水被发现了？
意识到自己得罪了老板，他在接下来的饭局中都夹着尾巴做人，全程眼睛不敢乱瞟，不停地往嘴里塞饭菜。
七八个人将一大桌子菜吃得干干净净，几个下属互相搭着肩走在前面，“跟着老大吃好的！”
路姚走在后边笑骂道：“都说了不要叫老大，要叫老板！”
“好~老板~”
替大家拦好出租车，路姚一边和下属插科打诨，一边将人塞进车里。
姜时薰站在不远处，一辆出租车走后，他总算下定决心，走到李俊身后，戳戳他的后腰，“李先生。”
路姚感觉腰后一痒，回头看向他，“什么事？”
姜时薰脸又泛起粉红，想起自己的目的，强逼着自己镇静。
吴艾钱最后一个上车，将窗户摇了下来，用中文说：“李老板，明天再见了。”
“明天见。”
出租车缓缓开走，尾气呼了路姚一脸。
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一转身，雪花飘到了他的鼻子上。
哦？路姚抬头，看着路灯下，雪粒密集地飘落。
一股萧瑟的感觉涌上心头。
想起之前看过的为数不多的韩剧，那些导演不就喜欢搞这种飘雪的场景，再让男女主表白嘛。他看向站在路灯下的姜时薰，要是没出前几天那件事，他和柳泰英早就在一起了，自己也早就回到现实世界，哪里还需要在这一个人淋雪啊。
唉。
他手插着风衣兜，走过去无奈道：“说吧，你想和我说什么？”
路灯从两人的头上洒下，姜时薰微微抬头，看着这个五官立体，剑眉星目的男人，咽了一口口水。
周围都没有什么人，除了风声就是雪落在柏油路上的噼里啪啦声，两人一个低头，一个仰头，凑在一起大眼对小眼好一会儿，路姚没忍住，皱眉道：“你怎么不说话？”
姜时薰双手放在背后，不停地扯扭着自己的手指，想借此缓解自己的紧张。
心脏“砰砰砰”地在耳边奏响，他喉咙像是被掐住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装在内衬口袋里的手机响起，路姚拿起一看，是司机。
他没有急着接，耐着性子问：“你再不说我就走了。司机刚刚给我打电话，我顺趟送你回去？”
对方还是一个字都不说，于是路姚接起电话，转身就走。
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姜时薰急了，他不允许自己还没开始做事情就宣布失败，“等等！”
路姚停下脚步，拿着手机转身。
他还在和司机说着在哪见面，扬了扬头，示意他有话快说。
姜时薰抿着嘴，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大声又莽撞地喊道，“您能挂了电话认真听我说吗？”
路姚无声叹了一口气，对着电话说：“先挂了，到时候再给你打。”
他握着手机，和姜时薰隔了两三米，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姜时薰又愣在原地不说话。路姚无语心想，他是不是在耍我呢，耍我好玩？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我...”
姜时薰脸越憋越红，最终将内心所想喊了出来，“我喜欢你！”
路姚的耳边突然“咔擦”一声，这下可不是他的三观，而是他整个人就跟石头一样裂开来。
风送着这四个字在小巷子里来回飘荡，给他带来了二次伤害。
我，喜，欢，你。
“呵！”
路姚眼前一黑，左右晃了一下，被姜时薰扶住，又用力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姜时薰被他甩到墙上，额头擦破，眼神也变得阴鸷。
路姚看他一直低着头，扯着自己的风衣外套不放，握住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他知道自己刚刚说话太偏激，现在回过神来，他柔和了态度，“先放手吧，等我回去再想想...”
姜时薰没有说话，只是眼里噙着泪看向路姚。
匆忙躲开他的视线，路姚像做贼一样，留下一句我们双方都应该先冷静一下，转身就走。
姜时薰在原地站着，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霓虹灯中。
刚刚李俊决绝的话还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姜时薰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有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
他慢慢蹲了下来，将脸埋在臂弯里。
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
抬起头，他眼里的天真纯净彻底消失，拿出手机，调出全世明的界面。
电话接通，姜时薰的声音冷了下来，“喂。”
“回公寓。”
“好的。”
路姚斜靠着车门，揉揉自己一跳一跳的太阳穴，默默消化着今天的一切。
我就说姜时薰这家伙对柳泰英的好感度怎么突然归零了，敢情在着等着我呢？
不过，他说他喜欢我，怎么他对我的好感度条没变，是没变还是007没告诉我？
007和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要完成任务获得积分，我要完成任务获得复活的机会，平时看他比我还要积极，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告诉我啊？
算了，与其自己在这瞎猜，不如问问让007那个狗东西。
他在脑子里大喊，“007，007！”
007没有回复，他大概猜到它估计又在宿舍睡觉摸鱼，打算穿过白幕找到它的宿舍，右边响起刺耳的喇叭声，接着是两道刺眼的白光。
一辆大卡车疯了般朝他冲过来。
在撞上之前，路姚只来得急骂一句，“M的，又来！”
下章预告：
病房的灯按时关闭，室内昏暗一片。又是一声响雷，姜时薰的脸被白色的雷光分成两半，一边白，一边黑。
“早知道当时你在天台救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拉你和我一起掉下去，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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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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