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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执念

“妈妈……妈妈……”

悠长空灵的声音拨开浓雾传进孟拾的脑袋里,她费劲地睁开眼。

一张放大的脸趴在她的肩头,孟拾猛地吸一口气,推开她,弯下腰咳嗽。

好痛,爆炸带来的痛感在胸口蔓延。

“妈妈,你没事吧?”女儿又贴上来。

孟拾咳了好一会才直起腰,偏头看向贴在身上的身体。

心里不禁恶寒,原本有些同情女儿的心,一瞬间冷却。

倒是没想到,异化物竟然是她。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这个异化场是靠女儿的幻想生出来的,因为年纪太小,她对真正的汽车运行规律没有认知,所有有关汽车的知识都来自玩具汽车。

她只看过爸爸开车却不知道爸爸是怎么开的。

所以操作台的一切都成了摆设。

从一开始,孟拾就将她划为弱者一类,认为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形成强大的异化场。

于是自然而然地把注意力全放在了那个外形上看着更强大,情绪上起伏更剧烈的爸爸身上。

是她看轻了她。

“我没事。”孟拾撇开眼,看向前头的方向盘。

在她手里一动不动的方向盘,此刻在爸爸手里却十分灵活,随着爸爸的动作转动自如。

孟拾在心底冷笑,果然,在爸爸手里的方向盘只是一个迷惑选项,遥控器才是真正的生路。

被连杀两次,每一次死亡带来的深刻疼痛都加剧了胸口里燃烧的复仇欲,可孟拾知道,面对异化物,她的力量太小,直接抹杀太难了。

找到女儿的执念并解开,才是最佳选择。

她垂下头将胸口堵着的气呼出,开始梳理现有的信息。

通过前两次的对话来看,爸爸似乎对妈妈的反抗很愤怒。

这不像是夫妻地位平等的家庭会产生的效果。

除非这是一个极为**的家庭,爸爸把持着家中所有的权力,而妈妈的反抗对他来说前所未有,才会引起如此剧烈的反应。

而女儿对妈妈的感情似乎不仅只有爱,她好像还变态地依赖和怨恨着她的妈妈。

所以,为什么怨恨呢?

孟拾想起了女儿两次对话中都特别提到的那两个请求。

拿不回的玩具汽车,去不了的游乐园。

难道是因为爱着的妈妈没法满足自己的愿望,因爱生恨了?

不管是什么,都得先拿到遥控器。孟拾弓起身,不再像之前那样和女儿对话,而是直接跳到了副驾驶。

坐稳后,她瞥了眼驾驶座上的爸爸,发现原本架在他鼻子上眼镜不见了,眼眶里的红血丝从眼球里伸了半指长出来,朝着她的方向拼命用力,硬生生地把爸爸的脸拽过来面对着她。

面对这诡异的画面,孟拾不再觉得恐惧,回想起上一轮她将爸爸从方向盘上弄开时,他似乎一直像一个死尸一样躺着,对于她抢方向盘的行为没有丝毫反应。

孟拾猜测,爸爸只是女儿做出来的傀儡,存在的目的就是开车——被激怒——造成车祸。中途一旦让他偏离轨迹,就像傀儡失去了控制的丝线,变成了真的死物。

想明白这些,再对着这张丑脸,孟拾怒从心来,她眯着眼估算了一下距离,对着红血丝伸不到的皮肤,一巴掌扇过去。

“你敢打我!”爸爸将被呼走的脸转了回来,怒目而视。

“打的就是你。”

孟拾不再投去视线,打开抽屉,将里面的鞭炮一股脑塞进口袋。

将最后一个鞭炮放进口袋后,孟拾的后背贴上了一个阴冷的身体,无视了车座靠背,像水一样滑进来,完整地侵占了她后背的每一个毛孔。

“妈妈,你在干嘛呀?”女儿声音像一条冰冷滑腻的蛇钻进了她的耳膜。

孟拾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她。

“妈妈,你为什么不理我……妈妈……”

“你为什么不能帮我拿回玩具汽车,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游乐园吗?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又是这两句话。

“妈妈,妈妈……”

女儿的身体越缠越紧,企图将她勒死。

孟拾手中翻抽屉的动作没停,余光中,驾驶座上的爸爸一直保持着开车的姿势,头却朝着她的方向,眼眶里的红血丝越来越躁动,它们像扎根在水底的水草,狂乱地朝她飞舞着,几乎要挣脱眼眶,像是有了自主意识。

“妈妈,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你不帮我,我们像最开始那样融为一体好不好……”

孟拾几乎不能呼吸,她艰难地吐气,打断她:“你骗人,你根本不爱我。”

这句话似乎狠狠踩中了女儿的痛点,她的身体僵了一瞬,又立马爆发出剧烈的抖动。

她尖叫起来:“我爱你,如果我不爱你,为什么看到你痛苦我也会痛苦?”

“那你为什么要逼我。”

女儿的颤抖停止了,一切安静了下来,许久,她才轻声说:“我没有。”

“你有。”孟拾终于喘了口气,开始下猛料,“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在逼我,其实你一直都怨我对不对?”

闻言,女儿猛地抬头,盯着孟拾,眼神冷漠又锐利,像是透过她的身体在看别的灵魂。

“对,没错,我是怨你。”

从一开始,孟拾就推测错了。

妈妈根本不是一个会反抗的人,面对爸爸的辱骂打压,她向来都是沉默地忍受。

否则怎么连一个玩具汽车都得偷偷给女儿买?被爸爸拿走了也拿不回来?答应的游乐园也一直去不成?

因为爸爸不许啊,赚钱的是爸爸,所以每一笔钱都得按他的心意花。

他在外面被强权压迫,回了家,又用强权压迫妈妈。

从权力的受害者转变成权力的受益者,这种高高在上的滋味令他上瘾。

“老公,我可以给女儿买个汽车玩具吗?”

“不可以。”

“……”

“老公,我可以带女儿去游乐园吗?她这次考了一百分。”

“不可以。”

“……”

“老公,我想出去工作。”

“不可以。”

“……”

“老公,我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不许买玩具,不许去游乐园,不许出去工作,不许脱离掌控。

所有人都在和妈妈说:“你要听话,听丈夫的话,守妇道,做好一个贤内助。”

这句话从她出生就萦绕在耳边,几乎刻在了基因里。

后来女儿出生了,她感觉自己漂泊的心得到了短暂的落地,她很爱女儿,想要满足女儿的愿望,可没有人告诉妈妈面对不公,该怎么反抗自己的丈夫。

她试图做些什么,可结果就像是机器人做出指令的前提是永远不违反底层代码,每当她产生出反抗的念头,就会被“要听话”驳回。

于是她在这两种情绪的反复拉扯中,一遍遍向女儿许诺。

下一次吧,下次妈妈会帮你实现的。

这两句如此简单平常的话,落在女儿眼里,却是血淋淋的。

女儿记得,刚生下来的时候,她很幸福。

那个时候,她小小的脑袋里所有的记忆分子都用来储存妈妈的气息。

饿了,妈妈就递来柔软的胸脯,冷了,妈妈就用双手紧紧裹住她,哭了,妈妈就哼出最动听的曲调……

为什么她总能知道我想要什么?小小的婴儿想。

崇拜是女儿来到世界学会的第一个情绪。

再长大一点,她学会了厌恶。

有一个恶魔闯进了她随着年纪增大而越发丰富的世界。

她厌恶爸爸,厌恶这个和她不一样的生物,厌恶他的狂躁易怒,他的欺软怕硬。

她厌恶他明明平时从不关心她的衣食住行,却总是执着于一些所谓的礼教。

女儿的房间里,有一张图,上面贴着家里所有亲戚的照片和称呼介绍。

这是她每天的噩梦。

人前,爸爸是一个温和有礼,教导有方的人,人后,他是一个阴晴不定,虚伪自私的人。

“都不知道叫人的吗?我可是你老子。”

“真没礼貌,人都认不出,带你出去我脸都丢尽了!”

“你平时那些课都学哪去了?让你表演个才艺,畏畏缩缩给谁看?”

“来,给我记人,下次再叫不出,你就跪在这永远都别起来了。”

他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出钱逼她去学钢琴,学跳舞,说这是为了她的未来多一个出路,成为人中龙凤。他还总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可她知道,他只是想要一个完美,带出去有面的女儿,满足他的虚荣心。

比不过别人的落差感,他就在女儿身上找补。

渐渐地,这厌恶演变成了恐惧,她害怕爸爸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害怕他突如其来的“关爱”,害怕他的笑,害怕他握紧的拳头。

再后来,女儿学会了心疼。

她心疼妈妈总是要收拾爸爸发疯砸烂的家具,心疼她一块一块地攒钱满足自己的要求,心疼她沉默的泪水,她的恐惧,她的不敢反抗。

可随着时间的增长,爸爸带来的恐惧太多了,女儿急迫地需要更多的爱来填充被恐惧侵蚀的内心。

她提出越来越多的要求,妈妈也越来越无能为力。

只说下一次吧,下一次一定实现你的愿望。

这句话就这样刻在女儿的脑子里,骨头里,心脏里,成了再也抹不去的执念。

执念深了,就生了怨恨。

可她太弱小了,爸爸长时间的威压给她带来了下意识的恐惧,哪怕后来她成了拥有力量的异化物,这个恐惧也刻在骨头里从未变过。

所以,爸爸的车只能爸爸开,引来的猎物也几乎到了爸爸嘴里,养出了那团“红血丝”。

她无法撼动这座名为恐惧的大山,但怨恨的情绪总得有一个出口。

她选择了看上去更弱小的妈妈。

怨恨就这样在崇拜和心疼中生根发芽。

她怨恨妈妈的无能和懦弱,怨恨她为什么给了她希望又狠狠踩碎。

于是,她疑问,呐喊,反复。

妈妈,你可以帮我拿回玩具汽车吗?你可以带我去游乐园吗?

潜台词其实是,你可以反抗吗?

妈妈,如果你被欺负了,你可以反抗吗?

你可以不再沉默地流泪,而是愤怒地挥拳吗?

在这日积月累的怨恨中,女儿坐在车里,拿出了那两张一百分的卷子,第一次当着爸爸的面问出:“妈妈你可以帮我把玩具汽车拿回来吗?你可以带我去游乐园吗?”

她紧紧盯着妈妈,感受到她在她的目光里渐渐喘不过气了。

于是在爸爸暴怒的辱骂中,女儿紧盯的逼迫里,妈妈第一次反抗了。

可换来的是爸爸彻底失去理智的行为。

就这样他们一家死在了一场车祸里。

她的妈妈被她害死了。

“妈妈知道你怨妈妈没信守承诺。”孟拾试探地往后看了眼,发现女儿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泪水从她空洞的眼睛里滑落,嘴里喃喃着妈妈两个字。

见此情形,孟拾不禁感叹。

这小姑娘完全是妈控来的,神智被污染了,但只要一和妈妈有关的事情,就啥也不做了,到嘴边的新鲜人肉也不吃了,只知道,妈妈,妈妈。

孟拾想,原来母女之间的羁绊可以这么深,深到女儿死了成了异化物,也这样依恋这样在意妈妈吗?

她感到震撼。

孟拾出生时,她的母亲就不在了,对于母爱,她的感知为零,但哪怕这样,看到眼前这一幕,她还是十分触动。

女儿的执念一定跟妈妈和那两个要求有关。

不过,无论最终的执念是什么,想要化解执念的第一步只有一个——杀掉爸爸。

否则白色轿车出现的那一刻,她又得死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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