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林间的鸟鸣开始变得清脆时,那少年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那双湛蓝色眼眸却不见丝毫刚睡醒的迷蒙。
“该你了。”他声音清脆,对着苏锦玉说道。
苏锦玉点了点头,没有推辞。现在的她确实需要补充体力,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重,她便就地靠着树木,随即闭上眼睛。
可她并没有睡觉,准确来说,是不敢睡,只是强迫自己闭目养神。此时的所有感知都放大到极致,时刻留意着身旁少年的细微动静。
她感觉到少年的目光似乎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这让她的心脏加速,下意识握紧袖子里面的瓦片,随时准备意外发生。
好在那少年移开了目光,苏锦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听到他正在拨弄腰间那只暗紫色长笛的声音,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那种淡淡的混合着草木与某种冷冽药香的气息。
他到底是谁,原著里面好似并没有此人?
在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下,苏锦玉觉得时间过的格外的缓慢。
可她依旧没有睁开过眼睛,也就没有看见阿渊正从小布袋里拿出几颗虫子出来吃。
少年捏着肉乎乎的虫子,毫不犹豫地将虫子放进口中,但又觉得不够,又拿出一颗不知名的糖塞入口中。
当天彻底大亮,林间雾气开始消散,苏锦玉“醒”了过来,顺势伸了一个懒腰,似乎是睡得很沉。
“那个,走吧,找找出路。”苏锦玉动作有些僵硬,看着眼前的的少年。
他正绑着自己耳边的头发,直到绑好一串小辫子,才抬起头凑到苏锦玉的跟前,笑着说道:“好。”
他的话可真的是少的可怜,苏锦玉走到少年前面,心里想着。
两人继续在林中小径穿行,在此间苏锦玉问过阿渊的年龄,发现他比自己小一岁,下意识调侃到。
“看样子,你得叫我姐姐了。”
“姐姐?”
苏锦玉并没有回头看向少年,只是应了一声,也没有看到少年眼里闪过的一抹疑惑。
“好,姐姐。”
这也太听话了吧,苏锦玉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放在胸脯上,心里感慨到。
“阿渊,你怎么会出现在林子里的?”
“逃出来的。”
果然也是被绑匪抓住的人,都是可怜人。
这让苏锦玉鼻子一酸,感觉遇到同类倒霉蛋了。
二人的运气不错,终于找到了一条被人踩踏出来的,稍显清晰的山路,这让苏锦玉看到了希望。
“走,阿渊,那里有客栈。”她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客栈,转过身看向少年,脸上露出困惑,指着他的手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阿渊也没有掖着藏着,而是直接将右手摊开给苏锦玉看,那手背上有一道伤口,应是被刚才杂乱的树枝不小心给刮伤的。
许是少年的皮肤过于白嫩,那伤口显得更加鲜红与狰狞,可他却一句话不吭。
就像是这幅身体并不是他的一样。
被看着的阿渊有些不解,他看着苏锦玉用瓦片划破了她自己身上的一块干净的衣服。
直到布料碰上皮肤的触觉让他回过神,他低头看着少女正在包扎那伤口。
“都还在流血,啧,你怎么也不说一声。”苏锦玉边包扎边说道。
见那手的主人想要抽走,苏锦玉眉头微皱,稍加大力度按住。
“不过说了应该也没有什么用,这里也没有药。防止感染,先给你包起来。等一下到了客栈,再找药好好给你擦拭。”
少年身形一愣,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随即笑着应了一声。
苏锦玉此时真的觉得自己似乎捡到了一个傻气的美少年。
“回去。”
听到莫名其妙的话,苏锦玉抬起头看向阿渊,问道:“什么回去?”
“没有。”阿渊见手已经被包扎好了,便将手抽回来,随后向后退了一步,保持二人刚才的距离。
莫名其妙,苏锦玉也下意识退后一步,并也没有与他多计较,便继续上前走。
“暂时不能吃她啊。”身后的少年拍了拍肩上偷偷露出脑袋的小蛇,轻笑了一声,就像是找到一个有趣的玩具一样。
那黑蛇听话的吐出蛇信子,然后暗暗的收回脑袋。
他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抚摸着刚才被少女不小心碰到的皮肤,似是在思考着,然后跟上她的步伐。
看到一面褪色的“悦英客栈”旗帜在微风里懒洋洋地晃动着,苏锦玉一直悬在喉咙口的心,这才落下一大半。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客栈,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又吩咐伙计准备热水与饭菜送到房中。
幸好原身身上还偷偷藏起来一笔钱,不然真的有可能会被赶出客栈,苏锦玉暗自感谢了一把原身。
“对了,你们这里有没有用来治疗擦伤的药?”苏锦玉问道。
见伙计点点头,便叫他等一下送到阿渊与自己的房间。
就在苏锦玉与伙计交流时,阿渊则是一直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
他不知道苏锦玉用了什么东西,只知道她给自己端来了一盘糕点。
“先吃这个填一下肚子。”苏锦玉自己先吃了两块,后觉得太甜了便没有继续进食。
拿着盘子的阿渊,用手拿起一块糕点,眼睛一亮,便自顾自地继续吃那糕点。
他似乎是很喜欢这种甜度超标的糕点。
怕是真的饿坏了,苏锦玉见此又叫伙计再拿一盘糕点送到阿渊的房间。
吩咐完一切,苏锦玉只感觉身上的疲倦感越来越重,便趁脑子尚有一丝理智随着伙计走上楼梯。
原本一直跟在少女身后的阿渊,则是坐在凳子上,慢悠悠的吃着糕点。
他心情看上去很好,甚至拿起一小块糕点给不知道何时爬上桌子上的小黑蛇。
一旁忙碌的伙计见状只是震惊加些许恐惧,毕竟谁家好人会随身带着蛇,更何况这少年的异族服饰。
桌上的小黑蛇吃着主人给的糕点,注意到伙计的眼神,便露出獠牙朝他嘶了一声。
伙计吓出冷汗,向后连退几步,急匆匆地离开,这可不是一个善主。
楼上的苏锦玉并没有看见这一幕,她现在只想好生休息。
直到踏入属于自己的那间客房,反手闩上门栓,背着冰冷的木门,苏锦玉这才彻底松懈下来。她几乎是靠着最后一点力气走到床边,甚至连鞋子也没有脱,直接倒在床上。身下是松软的床铺,鼻尖是充斥着干净清香的味道,这与破庙里面的潮湿腐烂味截然不同。
强烈的疲倦感与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彻底将她淹没。
到时候就与阿渊这个人分道扬镳吧,她要回到苏府。
这次,她才真正的睡过去,对外界的一切,彻底失去了感知。
这一睡,便是一天。
夜色稠浓,如墨水泼染着整个客栈。
阿渊并没有入睡,而是盘膝坐在床上。只见他拿出腰间的匕首,割开手指,比寻常血液更加暗沉的血珠如花般绽放,流入一个小瓶子中。
这瓶子里的虫子争先恐后的吸食这鲜美的食物,甚至有的还会因为吃不到而咬了其他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月光透过窗纸,将他银白的发丝与专注的侧脸勾勒出一圈清冷的轮廓。
他的蓝哞在黑暗中,映着手指上的血色,显得格外幽深。
“不要吵。”阿渊全然不在意自己的手还在流血,他抬起眼眸看向门口,有一道黑色身影从那里走过。
那是一道极轻且带着满满恶意的脚步声。
苏锦玉的房间是最里面的,很明显脚步声的主人是奔着她去的。
阿渊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眉宇都未曾挑动。他漠然的看着手指间的血不再流动,微微合上眼,听着隔壁传来极其细微的像是刀刃插入门缝的声音。
看样子那个“姐姐”并没有醒来,她快要死了。
听到隔壁门闩彻底拨开的瞬间,阿渊缓缓睁开眼睛,他自然地抚摸着小黑蛇,自顾自地说道:“你说,这样子是不是伤害朋友的事情?”
小黑蛇还在困意中,听到此话立马精神起来,按照主人以往不管事的性格,它摇了摇脑袋。
但少年显然并不在意它的回答,只是看向桌上未动的药瓶。
“嗯,我觉得这确实是伤害朋友的事情。”
阿渊轻声哼着不知小曲推开房门,悠闲地走到苏锦玉开着门的房间。
那贼人显然是奔着苏锦玉的钱财而来,他早上就注意到这个女子有钱,便想今晚将钱卷走。
但他并没有找到钱在哪里,反而看见那女子眼皮微动似乎是要醒过来了,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杀了,以防后患。
就在他举刀的一瞬间,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少年。
阿渊指尖轻轻一弹,那贼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立马捂住喉咙,传来一声极其短促的闷哼,接着重重的倒在地上,连同手上的那把锋利的刀。
“真丑。”阿渊嫌弃地看着地上发不出声音且动弹不得的贼人,随即蹲在地上,用食指抵在自己唇上,低声笑道,“算了,安静点,不要打扰到姐姐”
在贼人惊恐的目光下,少年将一瓶子的不知名虫子倒在了他的身上,随即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
准确来说,是那些虫子正在贪婪地啃食着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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