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后，就有两个裹在阴影里的咒灵剧烈蠕动起来。
随着夏油杰的手向上一摆，从地下钻出的却单只有一个巨大的身影。
“术式反转·赋予，能够将被我彻底吸收调服的咒灵随意以任何方式改造，赋予它们新的能力。就像游戏设计师调整角色的技能面板一样，外形、术式、甚至领域都可以。”
如夏油杰所说，从阴影中钻出的咒灵像是一个不和谐的嵌合体。
血红色的巨大蝴蝶在半空中展翼盘旋，看起来像一只怪鸟。当蝴蝶在球形领域的正上空悬停后，收起翅膀时露出了背面一排密密麻麻血红的眼珠。
闭合着的眼皮齐刷刷地张开，眼中却射出了刺眼的亮白色光芒。
简直像挂了一个太阳在空中。
夏目被刺地睁不开眼，只好半眯着眼睛向上看。
这才看出蝴蝶翅膀背后的眼睛似乎有着某种排布规律，能够让一束束强光从不同角度射下，将地上村田穣身下的影子、村田穣各分身们的影子通通吞噬在了自身的光亮中。
夏目隐隐觉得这个人造咒灵灯的功能有些眼熟，随后一想，这不就是无影灯吗？
只不过比在外科手术室里的大了一些，能够照亮整个领域。
村田穣的术式缺点如今也暴露无遗——需要阴影才能发动。
他术式的秘密已经被夏油杰看破。而在无所遁形的强光下，他的术式也已经无法发挥作用了。
夏油杰指挥所有破茧而出的咒灵们倾巢出动，扑向村田穣。
而另一边夏目也已经打败了莉子，用束缚咒将她捆成个粽子放在一边。
随着越来越多的咒灵们围攻村田穣，即使他的体术与夏油杰本人不相上下，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一阵子后，因为领域主人受到严重伤害，外加咒力消耗过多，【千重身】领域在村田穣吐出一口血后也随之裂成瓣瓣黑色碎片。
外界的月光洒了几人一头一身，猫咪老师从阴影中灰头土脸地爬出来，跌坐在地上哼哼唧唧。
而夏目来不及感叹月色的清澈，转头就看见了夏油杰要吸收村田穣的场景。
“夏油先生先等等——”
莉子被绑缚起来无法动弹，看到这个情景凄惨地大叫一声：“不要！别伤害他！”
夏油杰侧头无辜地望着夏目：“怎么了？这可是我的报酬之一，政府那些家伙承诺了特级咒灵我才来的。”
猫咪老师四爪用力蹬地，跳到夏目的肩膀上后也提醒他：“喂，纳兹咩，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家伙，他杀了那个村子里的一百多个人类，这在人类社会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消的罪行。即使你们不管，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的。”
夏目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什么，他看着倒在地上挣扎的莉子，嗫嚅道：“但是……”
“但是那些猴子是禅院家的走狗吧？依附于大家族手下，为他们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夏油杰的目光扫到因剧烈挣扎而导致面色通红的小女孩身上定住，“Oi——你说他们虐待你来着？”
莉子的短发被她自己弄得凌乱不堪，胡乱糊在额头上，挡住了视线：“禅院家对待废物是什么态度，你们作为咒术界的人应该很清楚吧？”奋力爬起来支撑住自己，莉子想让自己坐得有尊严一点，“虽然我的咒力还没有到最差劲的那个层次，但作为叛逃家族的诅咒师的孩子，一个会给他们家族蒙羞、败坏家族名声的私生子，也足够禅院家对我赶尽杀绝了。把我放在那个村子里，也只是为了让我经受折磨，早点去死而已。”
她抬头，脸上的表情是不符合年龄的冷冽，那双眼睛中射出坚决而逼人的目光，“如果你杀了爷爷，我一定会向你复仇，就像我一定会对禅院家的畜生们做的那样。”
夏油杰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喂，莉子酱，搞清楚状况啊，说不定我会把你也交给跟我们下达任务的人哦，你现在是自身难保啦。”
夏目似乎看出夏油杰改变了想法，稍稍放松一些，于是询问这次抓自己来完成任务的男人：“夏油先生，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夏油杰好奇地问：“莉子酱，话说村田穣先生为什么会这么……”他皱眉想找一个合适的词语形容。
“人性化？”莉子被他称呼自己的方式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边摸胳膊顺口接话道。
“没错。”夏油杰点头，额前的刘海上下晃动，“就是作为特级咒灵来说，他也太像人了点，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或许是因为已经到了绝境，莉子觉得告诉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也无妨：“说实话，我不知道。妈妈和爸爸被杀死后，爷爷就出现了，一直陪着我、保护我。我知道他是叫做咒灵的东西，但与我遇到的其他咒灵都不一样。”
虽然她说的模糊不清，但夏油杰已经明白过来，他对夏目说：“原来如此，是‘爱’催生的诅咒，父母亲死后，对女儿的爱化成了诅咒吧。”
夏目：“你不吸收村田先生了吗？”
夏油杰仰头闭眼摆了摆手：“当然了，我对抢走小孩子的‘安抚毯’没有兴趣。况且死的是一群猴……咳，”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假装自己没有脱口而出一些话，“不过既然损失了一样报酬的话，我们得去问雇主补上才行，即使是危机管理监这样的大人物，也不能欠工资不是嘛，夏目君？”
夏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莉子和重伤的村田穣：“那他们怎么办？我们不能把他们直接扔在这里啊。”
夏油杰思考了一下，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伸手一指莉子：“不如就来我们盘星教吧？放你们一马的恩情就用给我打工来还好了。”
“不要。”
没想到却被莉子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你们不也是禅院家派来杀我们的吗？谁知道你会把我们卖到哪里去，怪、大、叔！”
“哈？！”夏油杰低头将脸凑到小孩脸前，“你现在不跟我走，还能去哪里？再说你还欠我一个特级咒灵，不可能让你逃了哦。”
面对莉子咬牙切齿的模样，教祖呲牙露出一个欠揍的笑容，定下了祖孙俩的结局。
“不过，”夏油杰直起身抱臂而立，自言自语道，“回去之前我还要拜访危机管理监一趟，夏目君，拜托你送他们回盘星教了。回去之后找美奈子，她知道怎么做的。”
……………………
回去的路上，夏目回想今天的战斗过程，那骤然反转的局势，不禁赞叹道：“夏油先生真厉害呢，一下子就领悟了术式反转。”
是吗？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他还觉得自己这个术式反转来的晚了十年来着。
夏油杰甩开突兀出现在脑海里的奇怪想法，否定了夏目的说法：“不，其实刚才我并没有领悟术式反转。”
“啊咧？原来是虚张声势吗？”
但是……确实也使出了不同的术式啊。
夏油杰摸了摸嘴角的伤口，狐狸眼里藏了些狡黠：“没错，强行将两个咒灵的咒力从最微观的结构层面合二为一而已，没想到居然真的奏效了。”
“不过现在，我是确实领悟了术式反转。你说的那个‘从结果倒推过程’的确有用。”拍拍夏目单薄的肩膀，夏油杰冲他俏皮眨眼。
……………………
“Oi，纳兹咩，怎么一副没精神的样子，救下了那丫头，你不高兴吗？”
夏目低垂着头，稍长的栗色碎发遮挡了视线，语气低落：“不是这个原因，她现在一个人，如果不被夏油先生带走的话，也无处可去了。但是那个村子里的人……139个啊……”
“哦？”猫咪老师的眼珠灵活地转到夏目一侧，“怎么？我还以为你很同情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呢？原来你还是觉得139条人命是她的错。”
夏目坚定地打断它：“当然不是。那些都不是莉子的错。”
莉子才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而已啊。
“但是，毕竟有一百多人失去了生命，他们也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他们的罪过本该是谁负担？他们的死亡又该由谁来负责？”
“禅院家……咒术高层……究竟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呢？”
……………………
宽大的袍袖荡开空气，身着深色袈裟的男人跨下巨大的鸟形咒灵，潇洒一挥手，蓝色的咒力立刻子弹般飞速射出，将面前的窗户打了个稀碎。
“咔啦、咔啦——”
夏油杰破窗而入，看着屋内面露惊讶的男人，毫不抱歉地笑了：“哟，危机管理监大人，晚上好。”
“夏油杰？！”中年男人惊诧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要做什么？”
避开挡在房间正中间的男人，夏油杰挖挖耳朵：“不要问咒术师这么无聊的问题啊大人。”在靠墙的沙发上舒适地一坐，歪头理所当然道，“我当然是来讨要工资的了，你找我的时候，可没说你自己是个二道贩子啊？危机管理监。”
随着最后几个字从男人的两瓣唇中吐出，危机管理监只感觉汗毛炸起，冷汗瞬间浸透了身上的睡衣：“这、这这这这是个误会……”
夏油杰抬眼逼视他：“你是说没有人指使你更换我们的任务，让一个天克咒灵操术的特级咒灵杀我和我的同伴喽？”
“这这这这、这个……”
中年人结结巴巴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了，不要吞吞吐吐了，”夏油杰厌烦地吐出一口气，“还是让我们聊聊如何补偿我和同伴受伤的心灵吧。精神损失费在咒术师这样糟心的工作里是不可少的啊，是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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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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