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岁生春在一片漆黑中醒来。
往日本该有阳光照进来的时间,窗外还是黑乎乎的一片,风吹过的呼啸声忽远忽近,不绝于耳。
天气预报一如既往的准确。
雨打树叶的声音沙沙的,听上去就知道这场雨还算温柔,只有风很大,窗外,树枝被风强迫着左右摇摆,像是与狂风共舞。
早上六点,时间还早,她的‘舍友们’还在睡梦之中。
岁生春起床,准备练习一下才摸到一点门路的草籽制作。
专注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在岁生春与它死磕的时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起床了。
瞬起来之后就远远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岁生春的动作,黑暗之中,岁生春的手是唯一的星点,每次失败都会有一点如星光般的时间之力散入空中。
辛起床之后似乎心情不佳,一直看着窗外,息站在她身边,也看着窗外肆虐的狂风中起起伏伏的叶片。
漂泊不定,他最讨厌的词语。
“妈妈,一定要去吗?”息突然说。
辛昂着头,看着窗外绵延不断的雨水:“那是我的家乡,我想回家。”
后方传来的电视声打断两人之间的沉默。
时间已经来到中午十二点,岁生春刚才首次完成了草籽的制作,这标志着她对于时间之力的初步把握。
于是中场休息,看下电视。
明日晴,运气一般般。没有值得在意的点。
岁生春与瞬就着她唯一一次的成功经验认真探讨,最后得出结论,微小且持续稳定的输出是成功的关键。
她刚刚的成功就更像是运气加成。
足够微小却不够稳定,只是还好一直维持在一个阈值以内,勉强成功。
果不其然,接下来她就没有成功过了。
稳定性还是太差了。
旁边的瞬也在练习,她虽然在稳定性方面要比岁生春要好一点,不过在这种术法必须得微小方面却很是苦恼,天生的天赋使她从未为能量多少而担心,可这却成了学习的门槛。
她能够分出来的最小分支都比符合术法要求的力量要大得多。
直到晚上,岁生春才再次成功,而第二次的成功就说明离真正的掌握不远了。此后她的成功率节节高升,以令人惊叹的速度进步着,就好像突然开窍一样,短的、长的、嫩的、老的,根据时间之力使用的不同,这些都能制作出来。
掌握之后,岁生春也有了余力去教瞬。
两人的教学告一段落之后,还有时间,岁生春便把息叫过来,把昨日答应的空间宝箱的做法教给他。
努力学习的一天就这样结束。
新的一天开始,晴朗的早晨神清气爽。
一大早,所有人都早早起来了,昨日睡得很早。
岁生春打开电视正看着时,辛从床上起来,正准备离开农场。
光线充足的室内,前两日一直看得模模糊糊的门口,今天她终于看了个一清二楚,熟悉到难以置信的花映入眼帘。
辛瞪大眼睛看着门口的盆栽,火红的花朵,圆润的叶片以及熟悉的又臭又香的香味,怎么看……
怎么看!
怎么看都是——沙漠玫瑰!!
辛蹲在门口,挪动身体凑近,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每一寸都和她家乡的花一模一样,辛难以置信地冲到岁生春面前,手颤抖着,指着门口的红花。
“这……这个…你是怎么得来的?”辛努力压下哽咽声,尽量保持声音的清晰,可不管怎么压制,都能让人一眼看出她的激动。
“你先冷静……冷静……”岁生春扶住辛的肩膀,帮助她平静呼吸,如今喘得急促的呼吸实在听着很是危险。
“你想要可以拿一盆过去,我也可以慢慢讲给你听。不要慌……辛……来…深呼吸……”
岁生春双手上下移动,让辛跟着她的节奏平静下来,才将沙漠玫瑰的来由与她说得清清楚楚。
辛眼角溢出一滴因过于激动而出现的泪水,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那是沙漠玫瑰,原本生长在我的家乡。”辛摸了摸毛茸茸的小红花,这个触感,真是久违了。
曾经开遍漫山遍野的花朵,就像空气一样习以为常的小花,竟然此后再也找寻不到了。
一场天火下来,一切灭绝,包括它。
整个世界除了火焰和黄沙再无其他。
而她离开之时孑然一身,想念家乡都不知该从何想起。
她慢慢将沙漠玫瑰的作用、功效一一道来,包括它全身的宝贝,可用作药的花,可做营养液的茎干,以及如同沙漠中的水龙头的汁液。在天火到来之前,他们每日食用的都是这种花制作的营养液,出去采集大多时候也是采集的沙漠玫瑰。
几乎全世界都沙化,仅有寥寥无几的植物还能生存,而沙漠玫瑰是其中生命力最旺盛的。
它以一己之力供养着人类。
岁生春听着她缓缓道来的话语,里面浓厚的感情感染着她,几乎就要落下泪来。眼眶微红,瞳孔湿润。
兄妹俩也默默地听着,这是漂泊的人难以想象的乡愁,不过因为是母亲,所以可以去了解,去理解。辛的声音慢慢低下来,最后消失不见,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完了。
瞬息兄妹一人一边紧紧抱着她,一句话不说,岁生春在对面,眼眶还红着,却笑得很灿烂。
“你会回去的,不要难过了。”
“嗯…妈妈,不要难过了,我们陪你回去。”息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哭腔安慰道。瞬一句话没说,只是抱得更紧,头埋在母亲的颈窝。
“嗯,谢谢你们了。”
情绪发泄出来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所以辛其实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难过,更多的是开心于家人友人的关心。
看到辛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站起来好像就准备这么出门,岁生春指了指地上的花盆:“你不拿一盆走吗?”
辛:“不了,我现在也没地方养它,能够再次看见它就已经很开心了。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嘴角勾起,脸部舒展,一个微笑出现在辛的脸上,带着释然和轻松,转身走出农场。瞬和息跟在她的身后,与岁生春告别后也离开农场。
又只剩下她一人了。
本该开心于私人空间的再次回归,可刚刚的事情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口,闷闷的。
末日……
为什么要有末日?
她以后也会这样难过吗?岁生春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有点害怕,心口的烦闷感更加重了,末日灰色的底色令她开心不起来。
原地静默许多,岁生春才再次行动起来,外面的地还没浇。
整整六十块地浇完,时间也来到了中午。
补充一下体力,清理完背包,岁生春往着罗宾家走去,一场大雨过后,那些树木和藤蔓应该又把路占领了。
一路披荆斩棘,过五关斩六将,勉强在晚上将路开辟了出来。
此前那些拖慢她脚步的参天大树和粗壮藤蔓也是需要时间长出来的,仅仅过了一两天,它们还没来得及结成一体,清理难度要简单得多。
开辟到之前的进度,岁生春就转身回到农场,今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这边稍微维护一下行走的路就行了。
路过巴士站,岁生春叫上瞬和息,再次来到醍醐镇广场。
之前失败的经历,这次要一雪前耻。
瞬和息在一旁为她掠阵,岁生春独自进入时空混乱的广场,耳边听着瞬汇报的坐标,一边向目标前进。
不比之前清理了空间漩涡后的模样,如今一场危机刚刚过去,时间与空间正是最活跃的时候,移动的速度要快上不少。
不用他们两人的提醒,岁生春自己都能感受到周围变化的力场,学会使用时间之力后,她对于时间的敏感程度也增加了不少。
再加上一旁观察着场内局势的瞬,很快她就抓到了第一个时间漩涡,获得一枚时间碎片。
一个开门红令她信心大增。
不过接下来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时间比起空间来说要狡猾得多,明明空间才应该是那个跑得最快的家伙,可时间漩涡就是这么地不讲道理,只要她泄露出一点点的气息,它立刻拔腿就跑,不带半点犹豫的。
这也就导致她今晚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也才收集两个时间碎片。
好不容易抓住了如同一只受惊母猪一样的漫长乱飞的时间漩涡,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们必须要回去了。
不过,岁生春还是很开心的。
不管怎么样,有进度总是好的。按照目前的速度,再过两天,就能集齐时空碎片激活商店了。
对此,岁生春很是期待。她希望激活后这里的时空能恢复正常,醍醐镇能慢慢恢复游戏中的宁和,如今太过死寂了,让人看着就抑郁。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该死的植物能不能不要长得那么快,天天清理真的很烦人。
她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只要时间正常了,这些东西就不会长得这么快。这些现象的本质是时空混乱导致植物被拉到另外一个维度,那里的时间比实际的时间要漫长得多,才导致整个小镇都被植物淹没。
回到屋里,岁生春开心地扑到床上,很快,清浅而悠长的呼吸声响起,她睡着了。
这个速度,可以说是倒头就睡了,这个睡眠质量令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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