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还记得您曾经的许诺吗?如今您已成功坐上了皇帝之位,可千万别忘了您曾经的金口玉言,放纳兰出宫,还慕容家一个真相。”
李宴成垂眸,气氛变得阴悒起来。
“若是孤不允呢?”
“为何,爷爷的死是他老人家自己的选择,只为了给他的儿子报仇,三儿的死是了打破僵局,自愿赴死,陛下,纳兰其实根本没有怪您的立场,纳兰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爷爷和三儿接二连三的离去才会心绪不佳,如今纳兰只是想得到自己理应得到的,故而不认为有什么错。”
纳兰看着李宴成的眉心微皱,似有难言的苦衷,可他仍旧敞开心扉,把真正的真相告诉她, “你能否再给孤一些时间,孤保证,到那时,一定会将孤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那我们也没有任何谈话的必要了,还请您出去,纳兰身体不适,还想再休息一会儿。”
李宴成轻笑一声,不依不饶地朝纳兰步步紧逼,“可这是孤的寝宫,你要让孤去哪?”
纳兰看不懂他了,宫变以后,李宴成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大不似以前一样将她置之度外,反而,有些黏着她,是她的错觉吗?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他无意间地躲闪让她惊诧,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戏谑地歪了歪头,“陛下不会是——喜欢上了纳兰了吧。”
李宴成愣住。
“不反驳,看来被纳兰说中了,可是,太迟了——太迟了!您知道吗,陛下,纳兰喜欢您时,您对纳兰置若罔闻,视而不见,如今纳兰不想再与您有任何瓜葛,您却巴巴跑到我跟前向纳兰解释起以往的身不由己,言不由衷,可惜,纳兰不是什么摇尾乞怜的乞丐,没有了您的喜爱也照样活的下去!”纳兰瞪着他。
“孤绝无此意,你误会孤了。”
“那就请您放我出宫!我们就此……唔,唔……”纳兰的语气变得尖锐起来,眼里丝毫不退让。
啪地一声,纳兰逃脱李宴成的束缚。
“真恶心。”纳兰讥讽他。
李宴成愣了一下,一把把纳兰拉进了怀里,继续刚才的事情。
恶心,其他人觉得他不择手段,阴险卑劣,他都可以接受,唯独她慕容娜兰不可以。
“陛下,左丞相赵护赵大人找,说是有急事,请陛下速往。”
李宴成停下了所有动作,松开了纳兰,纳兰没站稳就滑了下去。
“孤晚些时候再来找你。”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大门一开,外面立马有人涌了进来,纳兰被侍女扶了起来。
“姑娘身上的伤口怕是又裂开了,奴婢再给您包扎一下。”
纳兰垂眸,思忖后打发除她以外的人离开,只留她一人在殿内。
光影交错间,纳兰极其熟练地把那侍女打晕抗到了床上,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与她交换了衣服服饰。
外殿有侍女听到了动静,信步走了进来,“怎么了?”
纳兰用手打了个“嘘”的动作,示意道,“姑娘睡了,要我们别打搅她,只留我一个在这守着就好,你先下去吧。”
“诺。”然后就退了出去。
她一定要知道事实真相。
过了宫门,纳兰又故技重施,借用一个太监的身份出了宫,径直奔向魏昌明的府邸。
那儿此刻已被重兵包围,进进出出不是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就是价格不菲的收藏品,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于是纳兰选择绕到旁边的花园潜入。
魏昌明死前还跟她暗示过“书房”这两个字,既然如此,那她就去趟魏昌明那老贼的书房一探究竟。
只可惜,书房外也有重兵把守,纳兰暂时还动弹不得。
“宫里来报,说是不见了一个女人,若是见到会武的女子,就将她活捉回去,不得重伤。”
这么慢才发现,李宴成啊李宴成,如今牵制你的东西太多,你竟再无法像以前一样事无巨细。
纳兰在房梁盘桓了数个时辰,摸透了他们的寻防路线以后就借他们换防的间隙溜了进去。
书房顶部漏了水,屋内的大多数东西都被雨水浇湿,纳兰走了几步,发现里屋的潮湿程度要重于外屋,有些不解,雨水分明是从外屋来的。
除非,里屋还有什么地方在渗水。
纳兰迈进里屋。
正中心摆着一座普通高大的佛祖雕塑,信目慈眉,掂手摊掌。
魏昌明这样的人还信这些。
里屋的东西都被人挪动过,除去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和一尊佛像还在这里,剩下的应该都被收刮走了。
纳兰转身,望向身后,视线被不远处的一副残画吸引住,她不由自主地像它靠近,风一吹,它底下的碎片就跟着飘飘然起来。
纳兰想摘下画,奈何它上半张就像被焊在了墙壁上一样,稍一用力,下半画就被扯了下来,差点掉在地上。
纳兰眼疾手快,接住了画轴,掂了掂。
这重量,好像比平常的画轴都要再重上几分。
纳兰摸上柄尾,旋了一下,就听到轻微的卡塔声,里面滑出一把钥匙。
这是什么钥匙,等等,这个形状,像极了——弥勒佛的眼睛。
所以,那尊佛像是锁,纳兰返回里屋,靠近佛像,才发现,原来之前视线过暗的原因她竟也没有发现这层玄妙之处。
她把钥匙送了进去,陡然间,佛像的后面就开了一道小门,纳兰又把钥匙拔出。
“什么人!”宫兵听到了动静冲了进来。
纳兰进入小门以后就摁下了门内车的机关,霎时间,石门闭合。
“快去禀告大人,就说有人闯进了书房。”
纳兰点燃了火折子,朝密室深处走去。
果然,密室里也潮湿的厉害,可如果这里是魏昌明藏东西的地方,他为什么不把它做的干燥一些,还是,他储存的东西就是需要这样的环境。
纳兰走到尽头推开了最后一扇门,门内门外俨然两个环境,如果说门外是湿漉漉的雨季,那门内就只能以干燥温热夏日节气来形容。
纳兰视线内俨然显现出一排的古铜色的书架。
她走向书架,看见了书架上的字。
天临十年一月、十一年……
纳兰随意翻开一卷纸翻看,就翻到了武帝册立太子的事情。
这样看。
所有时间段的大事都被记载在书架上。
纳兰找到了天临二十五年,翻到十一月十日,指尖颤了颤,抚去卷轴上的灰尘。
是日大雨。
与太子李嘉谋,杀害谏议大夫慕容筑业,御史唐清秋等主战派头目。
是父亲的名字!
与籍没门合作,委任南吕刺慕容,荧惑刺唐,奎屯刺……
事成,又与李倏合作,抄没其家产,二八分成……
南吕……
李宴成说的是真话,只可惜他仍旧向她隐瞒了别的。
天临十九年,一月五日,太子李嵊与漆国签定契约,甘愿在他继位后对漆国俯首称臣,纳银千万,替其隐瞒漆国王子身份。
天临十九年,三月五日,燕王遗子李宴成过继太子名下,成为嫡长子。
李宴成天资聪颖,文武兼修,只可惜对漆国交易不耻一同,故与太子谋,杀害其性命,只可惜未及动手,不知所踪。
天临二十五年十一月九日,谏议大夫慕容知晓太子身份,与其盟友四处收集证据,后派杀手南吕阻止不成,陷害其入狱,再委任南吕杀之,事成。
后面还夹了一张纸条:臣自恭清,太子非真,望陛下明断!
血迹早已乌斑,可她看得出来,这就是父亲的字。
天临二十五年十一月十日夜,慕容府突发大火,经查证,确为籍没门南吕所放,理由未知。
所以,他借用了父亲对他的信任逼他就范,却又失信于父亲,将这一重要信息反交给了魏昌明,只为用南吕的身份获取他的信任,还一把火烧干净所有证据,那她的父亲呢,他是否仍在阴曹地府里等着李宴成的赴约。
魏昌明说的对,她的确是认敌为友,敌我不分,为敌卖命。
李宴成!
纳兰把血书放进怀里,用火折子点燃了所有卷轴,她亲眼看着那些卷轴在火海里付之一炬,就像她对李宴成最后的善意一般,焚烧殆尽。
纳兰从密室里逃了出来,堂而皇之地走到院中,无惧无怖。
众人在与争斗过以后成功打伤了她,把她押解进宫。
“孤是不是有嘱托过,不许你们伤她!”
“可是陛下……”
外面紧接着就传来了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不久以后戛然而止。
惨暴无度,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帝王,纳兰心想,眼里的光泽愈发黯沉。
李宴成走了,好几个月都不曾再烦她,她听宫女说,大月如今正在大举攻境,他还同时忙着剿灭籍没门剩余逆党,应是暂时无暇分神过来,还希望她不要介意。
只可惜那宫女猜错了,他不来,反而正中她下怀,她高兴都来不及,更乐得休养生息。
次年春,他委任下人教她晋位大典的礼仪,为她送来了无上华富的礼服。
他这是让她做他的皇后,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过那段时日她安分守己,反而一反常态地顺从起教习的教导,本本分分地学习起宫中的礼仪,打自那天起,李宴成每晚都会来她那休息,日子也就这样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一月。
启昭二年三月十七日,册封帝后,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等到大典一应事宜全部结束已到了后半夜。
“你们都下去吧,无诏不得擅入。”
“诺。”宫女行完礼以后就都退了出来。
“阿兰,你知道吗?孤等这一天等了许久,若不是非要按着钦天监算好的日子举办封后大典,你会更早成为孤的皇后。”李宴成温和地盯着纳兰的眼睛。
“臣妾知道,臣妾都明白。”仿佛他们此刻真的就是一对璧人,她也仍旧真心爱他。
李宴成欣慰地笑了笑,从桌上的梨木盒子里拿出一件令她久违的东西。
“阿兰,这是孤之前送给你的,你还记得吗?”李宴成把剑递到她面前。
纳兰一愣,她已经许久未曾摸过锋利的东西,如今这一把剑的回归更是令她惊诧不已。
“臣妾记得,陛下曾送给臣妾,让臣妾用来杀尽所有仇人的,虽许久未见,臣妾也依旧记得它。”纳兰说着说着拔出了剑鞘。
“陛下将它保养的极好,臣妾瞧着比之前还要锋利。”
李宴成轻笑,转身又拿出一个东西。
趁着李宴成回个头的功夫,纳兰眼疾手快,将剑刃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他抓在手上的的东西应声掉落。
鲜血溢溅,纳兰却连眼皮都不曾眨上一眨,宛如一尊雕塑。
“这一剑,是还给我父亲的,是你,对不起他对你的信任。”纳兰抽刀,李宴成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孤……”李宴成还想再说些什么。
纳兰俯下身去,想要听清他说些什么。
“令牌,可保你自由出入宫门……”李宴成指了指他前面掉在地上的东西。
纳兰起身要去拿,却被他拉住衣袖,“阿兰,孤,一直都记得那晚在山洞里,你是怎么怎么抱着孤的,为何你总和他们不同,总是不曾想过要背弃孤呢?哪怕一次孤也不至于……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怪孤了,哪怕,只是慢些忘记我,也好……”说完便气绝低下了头颅,彻底绝气。
纳兰楞了一下,随即脱下了衣袖,甩在了他的脸上。
不久,国都彻底沦陷,大鞍被漆国吞并,重新休养生息,不到两年,就又恢复到了往年盛景,百姓又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
“这样的国家,早该亡了。”纳兰冷静地说着。
“你的主上要是知道你背叛了他,神情一定很精彩。”
“你只要保证善待国民,知人善任,剩下的一切均与你无关。”
“那是自然,祝你一切顺利。”
来人首次在合作对象面前摘下面具,他就是后来合并六国的兴太祖——荧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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