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川瞳愣了下,点开直播时间提醒,怀着紧张和不安,她在想乙骨忧太会是看过她直播的哪个人。
敏感肌吗?这个名字挺符合乙骨忧太的,他看上去就是超级敏感的人......
荒川瞳沉默,tiktok后台显示乙骨忧太的账号是【雪上的鱿鱼】。
她的榜一、今晚给她刷了好几个宇宙的人竟然不是老男人,而是一个看起来十多岁的已婚男孩。
这时,荒川瞳的口袋传来震动,她打开一看。
【gtg】:杀手小姐,明天的情人节有时间吗?
送上门的钱,荒川瞳不一定有命花了。
她想了想,关掉手机没有回复。
当荒川瞳扶着乙骨忧太离开酒吧时,她才发觉他轻的吓人。
并非体重上的轻,而是一种被什么东西掏空了内部只剩一具外壳的轻飘飘。
寒冷的秋天,雨下个不停。
乙骨忧太手指上的婚戒格外瞩目。
这么年轻就已经结了婚,他妻子知道他给她刷的那些礼物吗?
想到这荒川瞳有些难过,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而悲伤。并不是何不食肉糜,而是女人间的设身处地,将心比心。
她父亲在她十几岁的时候打赏过一个女主播上千万日元,最后抛家弃子,流连风俗场所再也不回家。
这一瞬,荒川瞳不想做什么主播,不想再赚这样悲伤的钱,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干脆把乙骨忧太扔在这里吧。
荒川瞳左右环视,清晨把街头染成蓝色。
就在这时,一个纤细的女人身影朝她走来。
女人走在屋檐下,没有撑伞,头发衣服依然十分干爽。
“你好,能借一借伞吗?”女人柔软问。
荒川瞳下意识摇头:“没有多的伞了。”
女人说:没关系,我可以跟你们用一把。
女人的双眼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吸引着荒川瞳伸出手。
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住荒川瞳的手腕,力道大的让她龇牙。
“不能借,那是咒灵,荒川小姐。”
乙骨忧太醒了,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抬头,眼神锐利,声音低沉。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温婉的女人皮囊被一只利爪撕碎,只剩下一堆烂肉正在蠕动,尖叫,低吼。
荒川瞳呆怔原地,缓缓摸了摸脸颊,摸了一手的血。
腥臭的味道,像发烂发臭的鸡蛋。
绝对不是人类的味道。
那是什么。
荒川瞳多年来的世界观遭受到强烈的冲击,本来今晚在家里撞鬼,她安慰自己一定是幻想,刻意不去想那件事,此时她之前伪装的所有镇静全部破灭。
她害怕。
双脚打颤,呼吸的每个瞬间都充斥着刺鼻的铁锈味。
灵魂却飘出了身体,冷淡的嘲笑她自己的退缩和胆小。
这时,乙骨忧太背后的剑袋冒出黑气,双手合十,婚戒闪烁,低声道:“里香,请帮帮我。”
荒川瞳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面前一凉,一个难以名状的庞然大物完全展现,巨大的鼻息仿佛湿冷的苔藓扑在她脸上,撕裂了她周遭的空气。
下一秒,地上那堆烂肉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就被怪物一样的黑影撕成了碎片,被吞噬咀嚼,消失在雨幕里。
荒川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恐惧让她将乙骨忧太扔在原地,摇摇晃晃地跑开,把他呼唤她的声音甩在身后。
没跑几步她就僵住了。
前方的街角,屋檐下,甚至是水洼里浮现出奇形怪状,扭曲蠕动的影子,纷纷冲她围了过来。
荒川瞳白着脸,不得不往回逃跑,慌不择路地撞进一个清瘦的怀抱。
“荒川小姐。”乙骨忧太微微俯身,手掌放到剑袋上,过大的孔雀蓝双眸倒映出荒川瞳的狼狈。
乙骨忧太不动声色将她挡在身后,声音不大,“最好别跑,附近全是被你身上的咒物气息吸引来的咒灵。”
荒川瞳止不住摇头后退:“你总得告诉我什么是咒物,什么是咒灵吧!我不想一无所知地死掉。”
乙骨忧太拔刀,侧头:“好。”
荒川瞳睁大眼:“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这些都是咒灵,拥有诅咒人的能力,而你荒川小姐,已经被诅咒了。”
乙骨忧太一击刀光斩断她的话音,接下来的战斗沉默而高效。
绚丽冷淡的刀光和一道道庞大的黑影交织。
荒川瞳看见咒灵就像百鬼夜行里的各种妖怪,畸形而恐怖。
它们就算一起扑向她,乙骨忧太也像坚定不移的城堡挡在她面前,轻松斩杀了所有咒灵。
明明是极度危险的境况,这个人仍能像切白菜般解决掉那些怪物,还能告诉她关于咒灵与咒术师的事情。
乙骨忧太就是咒术师,专门解决这些超自然怪物。
咒灵则是荒川瞳今晚所见的一切诡异。
它们几乎无所不能,不被人类肉眼所看见。她能看见是因为她临近死期,乙骨忧太说,他一定会在她的死期到来之前救她。
咒灵没完没了地涌来,看着乙骨忧太的背影,荒川瞳做了个决定。
“镜子可以给你,开个我能接受的价格!”她大喊,声音在雨中打颤。
或许将镜子交给这样的人,才是它真正的归宿。
乙骨忧太动作一顿缓缓回过头,雨水顺着他黑色的发丝滑落,滴进孔雀蓝色的眼眸中,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冷淡而真实的笑容,仿佛冰雪初融。
“太好了,终于能救下你了杀手小姐。”
杀手小姐?荒川瞳一愣。
来不及多细究这个称呼一只潜藏在阴影中的黑影猛然暴动,尖锐的触须瞬间刺穿了乙骨忧太的肩膀。
他被击飞出去。
血飞到荒川瞳脸上,她脸色巨变,没等她跑向乙骨忧太,一声剧烈的嘶吼响起。
“忧太!”
一个巨大的怪物爆发出嘶吼,将荒川瞳视野内所有的咒灵全部爆杀。
黑烟飘飞。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让荒川瞳窒息得扶墙跌坐。
庞然大物在荒川瞳面前停下,巨大的独眼死死盯着她,充满了警告,又充满哀求地说:“照顾好......忧太。”
*
太阳初升,荒川瞳带昏迷的乙骨忧太回到她家,给他包扎。
照乙骨忧太所说,距离她自己的死亡只剩下半个小时,荒川瞳心情极度复杂。
她从冰箱拿了点酒出来,决定喝个烂醉。
横竖都是一死,她选择舒舒服服地死。
她独自喝酒,沉默着,翻看起来自己一年前写的日记。
【疲惫算痛苦吗?】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我的痛苦?】
【我在装作痛苦吗?】
【什么是痛苦?】
荒川瞳写下这些问题时,大学刚毕业就面临工作失利,父母相继去世,留下巨债给她。
她想过一了百了,吃药配酒,看到第二天的日出后又决定好好活着。
好不容易做了一年主播,事业做起来了,钱也攒了不少。
可还有二十分钟她就要死了。
荒川瞳笑了下,醉醺醺地对昏迷的乙骨说:“你还不如不要管我,让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死掉好了。”
她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乙骨君,你知道吗我能拥有现在住的家,吃的东西,那都是我一年前不敢想的”。
“幸福来之不易,我要好好珍惜的时候,又要把我打回原形。”
她默默地掉眼泪,一瓶瓶伏特加直接往嘴里吹,胃烧的疼。
床上的少年仍然昏睡不醒。
荒川瞳打了个电话叫来了几个上门牛郎,牛郎进门后,荒川瞳捧着一个最帅的牛郎的脸,大喊:“就你了!我要给你、给你开香槟!”
一室疯狂,香槟泡沫横飞,躁动的音乐震动地板。
荒川瞳的心脏越来越空洞,她照镜子,仿佛看到父亲的笑容与她重合。
他们都试图用金色的泡沫填满内心的虚无。
剧烈的敲门声响起。
荒川瞳去开了门,看到邻居大妈叉腰不忿。
“现在才几点钟小姐,你能不能考虑下别人。”
闻言,荒川瞳吸了吸鼻子,抱着邻居大妈痛哭,用手机给对方转钱,嚎啕大哭:“我就要死了阿姨,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钱给你了,以后记得做我的丧主,我没有父母,认识的长辈只有您了……”
大妈被她这阵仗吓得魂飞魄散,收到了巨额转账,骂骂咧咧又心惊胆战的回了自己家。
……
还剩最后三分钟。
荒川瞳数着这首歌结束的时间,当它播放完,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上门牛郎都被她赶走了。
此时四周只剩下安静的小提琴曲在播放。
荒川瞳望着晨昏线,红蓝色的交汇绮丽。
在一片狼藉中,荒川瞳感受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回过头发现乙骨忧太不知何时醒了,他靠在沙发上,孔雀蓝的双眸在凌乱的灯光下幽深而静谧。
仿佛看穿了她的虚假。
点牛郎,开香槟,送钱。
都只是想让自己的死不要那么孤独。
她想被人铭记着死去,起码在别人的记忆里她伟大过。
乙骨忧太的目光看不出情绪,就像在静静讽刺她。
他醒了。
而她要死了。
一股难言的怒火却涌上心头,荒川瞳抓起伏特加的酒瓶,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随即踉跄着走到床前。
“装什么清纯,忧太君,你不是很爱看我直播吗?结了婚的人这么做无所谓吗?”
荒川瞳扯住乙骨忧太的衣领,仿佛从他睁大的双眼中看到尴尬和不可置信。
她满意了,凭借居高临下的姿势,将口中的酒强行渡进乙骨忧太嘴里。
辛辣的酒液交换在两人口腔,看着乙骨忧太脸上泛起红晕,荒川瞳喘气站了起来。
她声音微微嘶哑,眼神亮得吓人:“不是要救我吗?喝下去,然后跟我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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