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钻进车窗里,吹散车内的空调暖气,吹凉楚茉的心。
怎么办?怎么回?
来酒会见纪千星的事肯定不能说,齐司禹要是知道了,一定巴不得让她吐出违约金离开,还他一个清净。
那说什么?
说睡过头了?说忘了?
一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啊!
楚茉斟词酌句,反反复复,又全部推掉,烦躁得捋了两把长发。
手机叮咚一声,浮出一条崭新的白色聊天框。
齐司禹:怎么打了这么久,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行程吗?该不会在和别的男人约会?
斟酌理由的心思全部飘到爪哇国去。
齐司禹以什么身份来质问她?
合约男友吗?
她凭什么向合约对象事事报备?
冷风被车窗隔绝,楚茉推掉输入框里的长篇大论,按住语音条:
“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疯?疑心病发作啊?我事多,忘了不行吗?有人跟我约会,我还陪你玩过家家?少管我的私事,有空盯着我,不如赶紧去找个女朋友!今天忘了,明天你乖乖去办公室里坐好,收拾干净点,别给我丑到演不下去!!!”
最后一句吼完,楚茉呼出一口气,心满意足地踩下油门,飞驰离开。
骂人就是痛快!
顶楼的办公室漆黑一片,浓郁的夜色侵袭入室,一寸寸吞没残存的人息。鸦雀无声的办公室里,一道蓝光冲天而起,气急败坏的反驳脆生生打破沉寂的空气。苍白冰冷的手指点在对话框上,不通晓人心的机器一遍遍轮放过于生动的语音。手机后的老板椅上,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缓缓转身,幽蓝的光照亮齐司禹的脸,他的目光落在消息提示上,悬浮于上的指尖缓缓移开,浓稠黏腻的黑暗一瞬间扑倒最后的光,连带着齐司禹一起隐藏。
只剩一双幽深的瞳孔,含着晕不开的黑雾,像是暗中潜伏的蛇。
项诩屈起手指,匀速敲击,门板叩出沉闷的声,他等了一会,径直推开门,差点被漆黑的屋子吓了一跳。
乍然亮起的灯光刺得齐司禹皱眉,他轻阖上眼,点亮小台灯,老板椅转向门口:“都准备好了?”
项诩把文件递给齐司禹:“是,考察的资料都准备好了,还有您之前嘱咐的这份捐赠协议,对方也拟好了,请您过目。”
齐司禹接过文件,先把上头的一份放到桌子上,翻开压在底下的那份。捐赠协议四个字打在扉页,落款章书“阳光福利院”,齐司禹淡淡翻过,格式合同不过几页纸,他慢条斯理地往下读,纸张摩擦出轻微的声响。室内静得能听清二人的呼吸声,项诩立在桌旁,偷偷打了三个哈切,才等到齐司禹在最后一页的签字处落笔。
他边签边嘱咐:“走我的私账。”
项诩伸手接过文件:“好的老板,我明白。”
呆在齐司禹身边五年,项诩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该问的少问,但或许是深夜忙碌冲昏了头脑,又或许是他直觉老板此刻的心情不错,总之他多余张嘴:“老板,捐款做慈善为什么要这么低调呢?”
寂静的室内突兀响起一声轻笑。
齐司禹调暗台灯,仰头靠在椅背上,意味不明:“可能是因为,我没在做慈善吧?”
项诩揣着文件进来,端着一头雾水出去。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暗中给福利院捐五百万,为什么不算是做慈善。
“等等——”
齐司禹喊住项诩的脚步,快关上的门又向里打开,项诩回过头,问道:“老板,还有什么事吗?”
“今天辛苦你了,下周一放你一天假吧。”齐司禹挥挥手,打断项诩的激动,“走的时候帮我把灯关上,还有,明天早上帮我定一束花,插在花瓶里送过来。”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要求,但是会放假的老板就是好老板!
项诩捡了一天的假期,他哼着愉快的小曲,依照老板的吩咐把齐司禹留在黑暗中。
开出寂寥的山路,车辆汇入市区的车水马龙。许白英换着搜索词搜了半天,也没从网上搜出哪个大佬姓楚。她嘶了一声,纳闷道:“这位楚小姐到底什么来头?三言两语,就让刘春生放你走了。”
她身侧的座椅上,纪千星手撑下巴,凝望市中心的彩灯:“不知道。”
许白英放下手机,揉揉眉头:“也不知道招惹上这么一尊佛,是好事还是坏事。对了,你有没有跟她提提演戏的事情?”
纪千星垂下睫毛,盖住眼底的寂寥:“没。那种场合,我怎么可能提?”
他刚接受了她的帮助,怎么能再跟她开口,提新的要求呢?
许白英叹了口气:“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在那三个剧本里挑一个吗?”
车窗外的彩灯喜气洋洋,不知道是在庆祝什么节日。纪千星看着看着,拉下了车帘。
“许姐。”纪千星靠回椅背,停顿许久,缓缓道:“我觉得,楚小姐可能......对我没那个意思。”
许白英瞪大眼睛:“什么?对你没意思,干嘛还要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带你出来?”
纪千星沉默,眼前又浮现出那道倩影。她义无反顾地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下所有的难堪和刁难。
她的声音,她的身形,她的香气。
从迈入会场的惊鸿一瞥开始,命运便拨动了琴弦。
她会帮他,是因为善良,还是她也感受到了那一眼下的心跳?
搭在座椅上的手指忍不住收紧,纪千星望着座椅靠背发呆:“可是她还没有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许白英上上下下打量纪千星,憋了半天,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一道电话铃声打破沉重的氛围,许白英接起,听了两句,紧皱的眉梢渐渐舒展:“真的?哎呦。感谢您给的机会,您放心,我们一定到场!”
“你还说楚小姐对你没意思呢?”许白英挂断电话,喜上眉梢,扬起屏幕上的通话记录:“吴总刚跟我说,有导演邀请你去试戏呢!”
纪千星晃了一下,喃喃道:“试戏?”
“是啊,大制作古装剧,男二号,人物线很饱满,从头演到尾,还没有感情线。”许白英一边打字,一边兴奋地笑,“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我的天啊,你要是好好哄住楚小姐,说不准明年就能拿影帝了哈哈哈哈。”
“许姐,太夸张了。”纪千星闭上眼,掌心收拢。
不过一小时前,这个手心里还握有另一个人的温度。
真的是楚茉帮他争取的角色吗?
那岂不是证明,她不仅记得他,还打听他,再用这么温柔的方式帮助他。
落到低谷里的心悄悄雀跃,像是只循声探头的小鸟,要往欣喜的天空里闯荡。
楚茉哼着小曲,松开手中的方向盘。
支架上的手机安安静静,齐司禹被她一炮轰回老巢,闷不做声,活成一只鹌鹑。
谁叫他试图打探她的行踪?真该!
她降下一点窗户,凉风灌进驾驶座,引擎轰鸣由远及近,一辆跟葡萄架极配的深紫色兰博基尼如离弦之箭贴着车身擦过。
深夜风大,那司机竟打开敞篷盖,单手把着方向盘,从楚茉身边疾驰而过,发丝飞扬,柔顺划一得像吃了三顿飘柔。
楚茉脚踩刹车,探出窗外怒骂:“你有病啊!晚上还开这么快!”
骂声荡进山间的风,兰博基尼吐出一口尾气,嚣张地冲入夜色。
好心情被这口尾气搅散,楚茉骂骂咧咧半天,从列表上翻出贾斯尘的电话。
电话那头,贾斯尘的话闷在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里,奇异地带上两分古典腔调:“怎么了?大小姐,纪千星那又出问题了?”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的?”楚茉翻了个白眼,想跟他吐槽不讲车德的兰博基尼,话到嘴边却又静音。
有一道本能告诉她,不合适。
贾斯尘是她的经纪人,是她的工作伙伴。
却不是能分享生活的人。
“那是怎么了?”
熟悉高雅的旋律欢快奔腾,车速降到50码,楚茉松开刹车,换了个话题:“最近还有单子接吗?”
四小天鹅低调跳跃,液体涓涓流入杯壁,贾斯尘抿了口红酒:“你缺钱吗?不是不会同时接几个单子?”
系统是不能说的,以前贾斯尘也不知道她有读心术。
两人的合伙模式一直是贾斯尘联系客源,她执行,互不干涉,四六分成。
楚茉不耐烦道:“别问那么多,再给我找两个来,我想玩男人了不行吗?”
电话那头的笑声闷闷的:“行行行,哪回我对你说不行了?也不见你找一个定下心好好谈。”
车子驶出山区,楚茉调高蓝牙音量:“谈恋爱有什么意思?把情绪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傻了吧唧的。不如这样想玩就玩,想甩就甩,每次看到那群蠢货求我给我花钱,都爽得很。”
“既然这样,那我就按长相来接了啊。”小天鹅快跳到尾声,贾斯尘似乎是远离了唱片机,“你喜欢纪千星那样的,还是齐司禹那样的?”
楚茉踩下油门:“来点不一样的。”
谢南萧&另一位神秘男嘉宾:所以我是不一样的
齐司禹:跟我比罢了,我是标准
纪千星:?凭什么我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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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电量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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