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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缘分天定

木尘缓步上前,目光紧锁此鬼。那面容的轮廓透着几分似曾相识,却因两颊凹陷、眼神空洞,一时难以辨认究竟。

无数面容在他脑海里飞掠而过,倏忽间,这张脸与记忆深处的一幅画像重合。

他瞳孔骤缩的瞬间,墨逍指尖轻挑,撕下鬼脸上的符纸,那鬼立刻暴起,扑向面前的木尘,枯瘦的双手死死掐住他的咽喉。

木尘手上稳稳发力,将鬼震退。

墨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撕碎的符纸:“神君竟这般手下留情。”

木尘凝聚仙力将再次扑过来的鬼凌空悬住:“这一切,你早就算计好了?”

“神君该谢我。”墨逍凑近他,温热呼吸扫过木尘耳畔,“若不是这鬼身上寄存着我的一缕魂魄,此刻的他,怕是早已灰飞烟灭,连一点痕迹都不会剩下。”

木尘:“你的魂魄怎会在他体内。”

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封存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他这三百年间还曾收过一名徒弟,名唤许何言。

在木尘尚未收许何言为徒时,这少年曾因与父母争执,一怒之下赌气独自下凡闯荡。

当初许何言被一个门派收留,在那里结识了白繁繁,便是眼前这只鬼,那时白繁繁还是他师兄。

许何言在凡间化名为“沉消醉”。

沉消醉对白繁繁一见倾心,白繁繁是个内敛温柔的性子,和沉消醉的性子恰恰相反,然而这并未影响两人相爱。

只不过在一起没多久,许何言的父亲就寻来了。

他终究被他父亲强行带回了神界。

回到神界后,许何言吵着要下凡去寻白繁繁,他父亲这才知晓白繁繁的存在。

许父弄清缘由后,勃然大怒,当即关了许何言禁闭。

许何言不惜撞开殿门试图逃走,却被拦下。他父亲的长鞭毫不留情地抽在他背上,一鞭又一鞭落下,若不是有人及时出手阻拦,怕是真要将他的魂魄都抽散。

可这顿毒打并未折了他的傲骨。

伤势未愈,许何言便拖着肿得无法打弯的腿,一瘸一拐地往通向凡间的天门挪去,任谁劝说都拦不住他要去寻白繁繁的念头。

他仍记得那年雨夜,少年许何言拖着断腿爬到他面前,苦苦哀求:“神君,求您一定要拦住我爹别让他伤繁繁,他最怕疼了,您救救他。”

木尘也曾亲自下凡去那门派寻找白繁繁,只是那人早已离去。听同门说,白繁繁在沉消醉消失后,便离开门派去寻找他了。

最终,许父狠下心凝聚仙力击向许何言后颈,待儿子瘫软倒地,取来盛着液体的玉瓶:“别怪为父狠心...”

低语中,泛着寒意的忘情水顺着许何言唇角缓缓灌入。

木尘在一旁静默地看着这一切。待饮尽,许父便将昏睡的儿子托付给他,让许何言拜他为师,随他去了虚无境。

如今几百年过去,木尘以为,白繁繁早已轮回转世不知多少回,万万没想到,他怨念如此深重,加上有墨逍的一缕魂魄维持,竟化为了鬼,滞留人间。

“若知晓其中缘由,我何苦任魂魄飘零。”墨逍的声音将木尘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木尘盯着墨逍道:“你当真一无所知,这魂魄怎会平白无故寄于他身?这么多年你为何没有去取这缕魂魄?莫要当我是三岁孩童般好骗。”

墨逍不语,木尘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窥探一丝真相,许是对视的太久,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从墨逍眼中看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温情。

墨逍避开他的目光,抬手从鬼体内勾出那一缕属于他的魂魄:“先安置好他,待诸事了结,再来此处寻我。”

说罢,墨逍未再看木尘,转身独自走进屋内,却在迈过门槛时,身体微不可察地踉跄了一下。

木尘垂眸,看着虚影愈发透明的白繁繁,终究收敛起翻涌的情绪,掌心亮起柔和金光:“走吧,下一世……寻个好人家。”

他望着白繁繁逐渐消散的身影,低声呢喃:“也该回虚无境看看了。”

临走前,他的目光再次落向墨逍那间寂静的木屋,殊不知,屋内那人正静立窗前看着他。

窗外一阵风过,掠过墨逍的脸庞,将墙上悬挂的一幅水墨画吹起。画纸翻飞的间,可见背面题着一行清瘦的小字:

“心似风雪,飘忽不定,难掩。”

木尘回到了虚无境。

他的徒弟许何言早已感受到师尊的气息,恭候在门前。

木尘刚欣慰于徒弟的懂事,踏入结界,便被殿内的狼藉景象打回现实,酒坛东倒西歪,孔雀羽毛散落各处。

“师尊……”许何言讪笑着挠头。

木尘无奈叹气:“功课可曾落下?”

“早完成了!”许何言连忙应到。

随即他凑近木尘,状似随意地问道:“师尊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木尘脸上的笑意一凝:“怎么?为师才刚回来就赶人走?”

“徒儿哪敢啊。”

木尘瞥他一眼:“你有什么事是不敢的,上次教你的法术练的如何了?”

许何言捂着额头“嘶”了一声,眼珠一转:“师尊考我?您看这招如何。”

只见许何言指尖绽出一轮皎洁光圈,将满地狼藉都镀上了层柔和的金边。

木尘袖袍一甩:“虚有其表。”

话音刚落,许何言指向杂物,散落的典籍自动归位,歪倒的香炉也立了起来。

木尘眯起眼睛,却掩不住嘴角笑意,眼里满是赞赏。

许何言又将指尖移向果盘,瓜子纷纷褪去了外壳,他将果盘恭敬呈到木尘面前。

“不错。”

许何言嘿嘿一笑:“徒儿这不是想着等您回来好显摆嘛。”

木尘嘴角噙着笑,许何言趁把他哄的乐呵,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师尊,您徒弟我马上就要有个道侣了。”

木尘一口茶呛在喉间,确定没有听错。

此事他虽不便插手,但听闻此话,又不禁为他和白繁繁那段无疾而终的情缘隐隐叹息,果真就要如此仓促了结了。

许何言笑道:“师尊,您为何这副表情。”

木尘深呼吸,重新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许何言皱起眉头,一脸无辜:“师尊,您不至于这样吧。”

木尘只道:“继续说。”

许何言有些心虚的看向一旁,小声道:“那人,是个男人。”

木尘负手转向窗边不语,心中思索着。

许何言壮着胆子接着道:“那人姓白,师尊可认得?”

木尘袖中的手骤然攥紧,面上却不显露分毫,道:“你说什么?”

许何言见状,疑惑地眨了眨眼:“难不成师尊您真的认识?”

木尘摇了摇头,心想,许是同姓罢了,白繁繁已前往轮回,怎会再来找许何言。

许何言道:“您回来前我正在小憩,做了个梦。”

“梦中见到一位男子,他拉住我的手,让我等他,还告诉我,他叫白繁繁。”

“他说有位神仙告诉他,孟婆汤会忘却前尘,他已饮下大半,就快要把我忘了,他说下辈子一定会找到我,让我一定要等着他。”

木尘的心微微颤抖,呼吸一滞,他明白了。

是白繁繁在踏入轮回之前,拼尽最后一丝意念,给何言托了梦,他口中那位“神仙”,正是亲手送他往生的木尘。

许何言全然不知师尊内心的惊涛骇浪,他咬了咬下唇,眼中闪烁着罕见的认真:“师尊,弟子之言绝非儿戏,梦中他执我之手时,连掌心的温度都真切可感。”

许何言声音渐低,竟透出几分少年人特有的羞赧。殿外一阵风过,吹得他衣角翻飞,倒显出几分单薄来。

许何言接着问道:“但徒儿不明白,我不记得曾见过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师尊您可知晓?”

木尘故作高深:“缘法天定,有些事急不得,且交给时间作答。”

他看着这个素来跳脱的徒弟,故意叹道:“不过啊,你这一口一个‘马上就有道侣’,未免言之过早。仙寿绵长,若他要你等上个千年……”

“千年算什么?”许何言打断了他,眼中满是坚定,“就算要等万年亿年,徒儿也要等。”

他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因为他让我等的那一刻,他自己定已等了更久。”

木尘先是一怔,继而失笑摇头。

这小子平日里最是没耐性,练个剑诀都要讨价还价,如今倒要为个梦中人许下千年之约?

可笑着笑着,木尘心头泛起一阵酸涩。

此时,三十三重天突然传来隐隐雷鸣,与百年前许何言和白繁繁相识那天的雷声一般无二。

木尘手中茶盏‘咔’地裂开细纹,琼浆玉液化作雾气缭绕散开。

他望着云雾中若隐若现的,与百年前如出一辙的倔强眉眼,忽然笑叹:“果然,劫数就是劫数。”

许何言没听清:“师尊你说什么?”

木尘道:“没什么,既已允下承诺,便彼此兑现诺言罢。”

他袖袍一挥,散去的云雾里浮现出月老殿前的姻缘簿虚影,簿上两道名字正泛着微光。

许何言凑近细看,只见玉简上浮现两列名字,分明是‘许何言’与‘白繁繁’,仿佛即将消散,又似要焕然重生。

“这是……”许何言伸手触碰的刹那,散落在姻缘簿周围的缕缕红线缠绕上他手指,木尘看的透彻分明,那竟是当年沉消醉与白繁繁在月老庙系过的同心结。

许何言愕然:“师尊,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姻缘簿逐渐消散,木尘在心里道:“命数轮转,岂是凡人能参透。”

他抬手挥散缭绕的云雾,看着许何言好奇又困惑的模样,不再多言,只道:“此番耽搁已久,也该回去了。”

木尘跨过门槛的刹那,零落的孔雀羽毛擦过他的袖角,他忽然顿住脚步:“倒是差点忘了去看看孔雀。”

未等许何言反应,他便负手往后山走去。

许何言瞬间慌了,身形一闪挡在木尘面前,又意识到失礼,慌忙侧身拱手:“师尊公务繁忙,此番既已探望过徒儿,孔雀不妨留到下次?”

木尘道:“既已至此,不妨顺路看看。”

许何言见拦不住,便悄悄地溜走了。

木尘来到缥缈山,目光触及孔雀,面色虽平静无波,可周遭气息已经异常,回头看,许何言早就跑没影了。

他轻挥衣袖,须臾间,仓皇躲藏的许何言便被法力托着,送至面前。

许何言眼看情况不妙,噗通跪倒在地。

木尘:“我离山前如何吩咐的。”

许何言:“务必照料好孔雀。”

木尘:“这便是你的照料?”

木尘走的这些年,许何言只是偶尔想起才随手撒些吃食,导致孔雀如今身形单薄。

木尘此刻才意识到,前几日他通过法术所见的虚无境祥和景象,竟是许何言察觉他在探查,故意施放的幻象。

许何言低垂着头:“徒儿知错!从今日起定当悉心照料,还请师尊恕罪。”

木尘广袖一拂,手指在虚空中勾勒出几行金字:殿内云砖需映得出人倒影,孔雀务必每日用琼浆玉液悉心喂养,若再让为师瞧见今日这幅景象……”

金字缠绕住许何言,木尘轻笑:“便将你送去你父亲那儿,待上几百年。”

许何言捂着额头正要抗议,却见师尊指向孔雀,一道温润仙光笼罩住那只瘦弱的孔雀,其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生机与神采。

“每日还需以仙力滋养,可记住了?”

许何言放弃抵抗,老实应道:“弟子记住了。”

木尘上前,伸手扶起许何言:“还有,不必下跪。”

许何言愣住了,他只跪过木尘一次,那便是在木尘收他为徒之日,那是必行的礼。

他想起拜师礼成后,木尘便说过:“师徒是缘分,非为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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