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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竹南市多雨,就连冬天都会时不时下一场。

凌晨四点,小雨淅淅沥沥,雾气很重。

付飞盯着那个女人,一看到她,他就有一种莫名的火,是愤怒,是眷恋,是恨,是爱。

女人穿着一件陈旧的羽绒服,骑着一辆嘎吱嘎吱的三轮,朝菜市场疾行。

那羽绒服四处漏绒,看起来那么单薄。女人是不是哆嗦,脸已经冻得青白。

每两天一次采买。

她经营着一家面馆,开在这个叫明各庄的城中村。

村子破败,像是竹南这纸醉金迷的虚假生活背后的真实写照。

像这样的村子在竹南多得不胜枚举,准确说,竹南繁华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可它们太过耀眼,顺理成章代表了竹南的一切,将这些村子藏于光芒的反面。

村子里只有东西通畅的一条商业街,剩余的是绵延在后不知多少的平房。

一到夜里,商业街就热闹起来,从城中心归来的游子在这里落脚。

商业街上的门店没有一个是好模好样的,全是经过了风霜雨雪的摧残,开线的招牌,点不亮的霓虹,擦不干净的玻璃,都和那个女人相映成趣,仿佛她就是这里的化身。

那个女人是两年前搬来的,带着一个上高中的男孩,叫霍桐。

这个家庭没有父亲,这在明各庄的居民眼里不是件稀奇事,稀奇的是她们看起来不像母子。

那个女人,信芳,常和人说她的前夫对她很差,她来竹南是避难。

过去种种,她不避讳,时不时就和人提起那个总打她的男人,仿佛希冀着哪天男人找上门来时,左邻右舍能够念昔日情面赶快报警。

霍桐在外来务工人员子弟学校念书。

他的成绩在学校极好,但在那种学校成绩好没什么用,他没有竹南的户口,到最后还要回老家高考。

他的班主任劝他在尽快回老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霍桐仍呆在竹南,和他的继母生活在一起。

信芳的面馆很小,她能力有限,早点和中饭都无暇顾及,只在晚间营业。不过在中午饭点敲开面馆的门,她也不会拒绝出餐,她看起来就像个不会拒绝的女人。

她看起来是哪种女人?

她很漂亮,充满一种愚蠢和俗气,光是看她的长相,就足以推测编撰她的过去,她看起来像个落魄的小三,就是那种曾经给大款当过情人,又因为大款破产,她也随之灭亡的、毫无生命力的小三。

她应该丰腴过,手持过上万的名牌,大摇大摆在商场里招摇,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

如今她一定是因为大款破产吃了很多苦。大树倒下,葡萄藤也跟着失去生命。于是她日渐消瘦了,一双手也起了茧子。

这般的揣测在明各庄不胫而走,她来了多久,就被杜撰加编了多久。

想要勾搭她的人自然很多,但都被她的继子打了回去。

她的继子缄默生硬,有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光是这身高,就能吓退不少怂蛋,真的找上门撩拨地,都被她儿子的拳头揍过。

霍桐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哪种人?就是那种,会把人打得满地找牙的人。

他大多时候都将躯体隐藏在白色的校服衬衫里。他挺拔而英俊,像一棵松,有着生人勿进的气魄。

因为英俊,喜欢他的人很多,但在他差点把付飞揍个半死之后,很多人看见他都绕道走。

对于那些会因为打架厉害而陷入痴迷的少女来说,霍桐的打法都有些过火。

不管打人始末的传闻如何,霍桐在校门口把付飞拦下,继而毫不留情地痛揍,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学生、老师、门卫大爷,无一不看见霍桐第一拳下去,付飞的牙就崩飞出去一颗。

血瞬间从嘴里呲了出来,喷泉一样,被雪地映衬得格外壮观,以至于很多人看傻了眼,忘了报警还是叫救护车。

现在,康复的付飞躲在暗处,又在凝视这个女人了。浓重的雾气隐藏他的身影,他在黑暗中等待出击。

他颇有兴致地尾随,看那个女人是如何摆动双臂的,如何迈步的,如何时不时在冷空气中颤抖的。

她看起来相当脆弱,这时候冒出一个劫匪,完全可以将她制服。到时候他要不要英雄救美呢?他没边没际地幻想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观察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推三轮的姿势,和人讨价还价的神情,拎不起来重物的为难。他还知道她总在使劲之后会发出闷哼,惹人遐想。

等那个女人推了满满一车东西回来,就该他上场了。他在偶遇还是专门前来中选择了后者,他从不遮掩他的热情,就算霍桐会把他揍扁。

他知道霍桐是个绣花枕头,虽然拳头厉害,总归还是要听信芳的,信芳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叫他买鸭他不敢买鸡。

那么只要掌握了那个女人,就等于有了一个随时随刻可以哄骗的提款机,他认为这就是自己的目的——找一个提款机。

以前这个提款机是他的外婆,现在是那个女人,信芳。

但现在,她好像遇到些麻烦。

市场管理处的负责人阿爆看上了她,她的拒绝让阿爆恼羞成怒。她进了货,刚要走出菜市场,就被阿爆和他的两个跟班拦住了。一把将她的菜筐扔到地上,新买的菜被踩得稀巴烂。

她没有阻止,像是太脆弱了无力反抗,又像是有后台撑腰,所以气定神闲。

阿爆:“你偷了我们的东西。”

“偷了什么?”

“得搜身才能知道。”

“去哪里搜?”

“办公室。”

“可以。不过,他们俩也要跟着一起么?”她妩媚地瞟了另外两个人:“搜身需要这么多人?”

阿爆视此为上道。

她连三轮车都懒得锁,跟着阿爆往楼上走去,他们需要爬三层楼到阿爆的办公室,期间,阿爆已经忍不住将她圈在楼梯的死角,色眯眯地亲上去,她扭头,那恶心的嘴落在她的耳垂。

“宝贝,早点识趣,也不至于把你一篓子菜都掀翻了,跟着我,以后有你好日子过。”

她低声笑笑,慢悠悠道:“爆哥,你有没有看到最近的那条新闻?”

“什么?”

“一个初中生杀了他的同班同学,用圆规,一下扎进了他的后脑勺。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爆眯起眼睛,意识到她并非真的投降。但他不认为她现在还能掀出什么风浪,于是不想错过任何揩油的机会,仍贴在她的身上肆意乱摸。

“因为他习惯了欺负别人,其他人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人,而是一种试验品。他在某天异想天开,想试试圆规能不能捅破人的脑壳,就像捅破一只气球。”

阿爆停了下来,不是因为这个故事有着某种警告意味,而是信芳实打实地掏出一把弹簧刀,顶在了他的喉咙。

“你...”阿爆有些迟疑,他收起手脚,感觉到那锋利的刀刃不是在开玩笑,但他仍觉得把刀抢过来应该很简单。

信芳笑眯眯道,在阿爆还捉摸不透她的意图时,已经猛地向上一顶。

阿爆吓得大叫一声,蹦出老远,踉跄地靠在墙上,连忙摩挲他的下巴,完好无损。

信芳玩弄手里的刀尖。

那刀尖随着她的摁压上下弹动,显然是魔术道具。

“你他妈的!”阿爆气得大叫,扑了上去。

她很早就领悟这样一个道理:疯子是社会中被隔离出来的特殊群体,如果一个人疯了,她就会被赋予一套新的社会运行机制。

付飞站在楼下,他不确定要不要上去帮忙,他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尖利的惨叫。男人的惨叫。

接着是信芳扶着把手走了下来。

“姐姐...”

他管自己同学的妈叫姐,无耻至极。

“付飞?”她讶然。

付飞看到她身上的丝丝血迹。

“没关系,是不小心把手心划破了。”

付飞迟疑了一瞬,他清楚阿爆的脾气,睚眦必报、小肚鸡肠,刚才叫得那么大声,为什么还会放信芳下来?她身上的血...

他转而笑了笑,想自己总会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最关键的是对信芳大献殷勤,别让这台小型ATM机逃跑。

“姐姐,我帮你把菜买好了!”他讨好道,将要进的菜品清单一一细数。

三轮车里,装满了重新买来的菜品。

“谢谢,我等会把钱转你。”

“不用了姐姐,只是青菜,没有多少钱,就让我报答你吧,不行吗?”

他有一双看谁都情深的眼睛。

靠着这双眼睛,他赚了不少外快,他喜欢被人喜欢,他喜欢撩拨女生,喜欢看她们羞怯地笑,喜欢看女人为他着迷、沉醉,最好是发疯。

他没给信芳拒绝的机会,动作强硬,骑上信芳的三轮车,邀请她坐在一边,但刻意保持着一些距离。不像之前,他总是滔滔不绝,他需要适时创造一些冷场,叫女生感到局促。

果然,信芳讪讪地开口。

“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了。”

付飞转头,冲着信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他的牙还没补,笑起来露出一个洞,滑稽,又有点可爱。

“你的牙...”

“唔,没钱补。但假期开始了,我在做点日结工,我打算先还姐姐的钱,好吗?唔,我是说,芳姨。”

“我出钱给你补牙吧,毕竟是霍桐打的。”

“哈哈。”付飞不以为意,“那也是我活该嘛。”

信芳语塞。

“霍桐呢?”

“还没起。”

“那芳姨很辛苦嘛。”付飞说:“不过霍桐很争气,一定能考上大学。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信芳隐约觉得“我们”两个字听起来格外刺耳。

她木然地又把话题绕了回去:“先把你的牙补好吧。”

良久,到面馆门口了,付飞看着那还未修好的玻璃门,突然道:“你不生我的气吗?”

那一面破碎的玻璃左门脆弱地挂着,被胶带敷衍地粘连,看起来随时会稀里哗啦的碎裂。这是付飞的杰作,用石头砸的。

信芳看着那破碎的玻璃门,摇摇头:“那我们就算两清了吧。”

“不要,姐姐,从情感上,你亏欠我的太多了,只是打碎你的一扇玻璃门可弥补不了我心里的伤痛。”付飞又露出小狗一般地笑容,那缺了一颗的牙,如今看来可爱大过了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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