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对方已通过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晕头小狗xox:【小狗探头.jpg】
晕头小狗xox:【黄色天线宝宝转圈.jpg】
……
晕头小狗xox:【嘿嘿,林小厚,你到家了吗。】
这个点的公交像撑坏的小胖子,人挤人,随着急停急刹芦苇般晃荡。林霁风坐在后排靠窗位置,戴着耳机,里面正放着英语听力。
好友验证通过后,“3、2、1。”他默默在心里倒数,叮咚,叮咚,叮咚,叮咚,耳机里毫无感情的女声听力被一连串不间断的信息提示音打断,无不提醒着手机主人,您的好友似乎有急事找您。
不算悦耳的听力女声被截断,林霁风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微信,反而点开音乐,任由其自由选择播放。
季风不是气候:【还在路上,怎么了?】
看着头顶上的备注从名字换回对方正在输入,又跳回名字,来来回回好几次,不知道的以为对面在写小作文。林霁风也不着急,头靠在车窗上,看着晚高峰来来往往的车辆,在喧闹的环境中生出一丝平静。叮咚——
晕头小狗xox:【你抬头看看天,今天有火烧云,超漂亮!】
噗,酝酿了半天,就说了这句话,林霁风盯着手机屏幕,轻轻的笑了声。
季风不是气候:【嗯,看见了,很漂亮,骑车回家注意安全,明天见。】
放下手机,调大音量,音乐终于覆盖了车上无孔不入的闲聊声,前奏响起,像橘子汽水被打翻,露出咕咚咕咚的冒泡声。
「蝉鸣是窗外渐渐倒数的钟声,考卷的分数是往上爬树藤……」
“今天的校园广播到此结束,感谢同学们的收听,希望大家能够度过一个美好的周末。”广播里传来女孩清脆的嗓音,音乐声停,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两人刷刷的下笔声。
“明天就考完了,你…周末又什么打算吗?”江澈笔不停,也不敢抬头看林霁风,装作不经意发问,但眼神却不住的往旁边坐的笔直的人身上飘。
“嗯,应该在家预习下星期的功课吧,怎么了,你有事吗?”林霁风写完最后一道题,收好笔盖,侧身看着江澈。
很正常的对话,但江澈莫名就开始紧张起来,笔在骨节分明的手里转啊转,又啪一声落下,“就,不是考完试了嘛,明天又是周末,要一起出去玩吗。”
鼓起勇气猛抬头,强迫自己对上林霁风的视线,心里咚咚乱跳。如果忽略卡进肉里的指甲,简直神态自如满分。
这么多年没一起出去玩过,我紧张怎么了,他小时候就喜欢安静,我只是觉得他会不自在。
“嗯,可能不太行,我周末有点事要干,下次吧。”林霁风一秒不带犹豫的给出拒绝的答案,“今天就早点回家吧,我等下还有点事,记得把我今天讲的重点看一看,明天可能会考。”
一向不紧不慢的林霁风一反常态,利落收拾好两人交叠在一起的用品,挥了挥手,着急忙慌的走出了教室门。
虽然早有预感会被拒绝,但江澈仍旧是被林霁风的反应看愣了。等人走出教室门口,还没回过神来说一句挽留的话。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走,才六点,比平时提早了半小时结束,说不上来为什么,胸口闷闷的,本该简洁易懂的笔记也变得晦涩难懂起来。啪的合上,一股脑塞进书包,又小心的看是否产生褶皱,后脚随着林霁风下楼,直奔一星期没去的球场。
风扬起校服下摆,少年恣意的身影在球场上翱翔,奔跑、跳跃,篮球落地。
咚咚咚——
“奶奶开下门好吗,我是小风,我又来啦。”林霁风抱着热水瓶,站在破旧的木门前,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敲门。
吱呀一声响,老旧的房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一双浑浊的眼睛从门缝里出现。
挺好的,老太太安全意识不减。
林霁风并不急着推门进入,而是耐心的站在门口跟她搭话:“奶奶,还记得我吗,我上上周还来看过您的,《飞鸟集》,记得吗?”
这样的活动,占据了林霁风周末的大半时间,清扫卫生,陪老人聊天,代替他们的儿女,给予他们缺少的陪伴。只要有空,他总会来回往返于福利院与敬老院,企图用自身的微薄之力,以回报所接受的所有善意。
回到空荡荡的房子,餐桌上是热了又凉的饭菜,“小澈,阿姨的孩子回家了,我今天就先回去了,饭菜记得热热再吃,锅里还有鸡汤,记得喝。”
身上满是运动过后黏腻的汗,像糊在心里莫名的烦,江澈书包一甩,走进浴室冲了个凉水澡,企图蒸发所有烦闷。
卷翘的发间挂着水珠,将落未落,随着主人的脚步,一路拖行。江澈来到衣橱前,小心翼翼的拖出衣服堆里的小皮箱。里面的物品从上往下,能看出年代的逐渐久远,但因为爱惜,每一个都被保护得完好无缺,不落一丝灰尘。
7岁那年的手工小玩偶挂坠,8岁那年的奥数比赛金牌……14岁那年的手工积木篮球摆件……从小到大收到的礼物,都被江澈宝贝的收入到这个秘密箱子里,一件件如数家珍。
但送礼的主人似乎总是沉默寡言,“江澈,xx岁生日快乐。”这样的便签条,江澈一共有9张,字体从一开始工整的一笔一画逐渐显露出锋芒,起势尖锐,收势圆润,让人看不懂究竟哪个是真实的他。
或许从一开始他对自己就是礼貌疏远的,只是隐藏在温柔的内里,让人捉摸不透。
将东西一件件拿出回忆又小心收好,这样的动作江澈这些年重复了一次又一次。老实说,这样的林霁风,让江澈很好奇,一年不落准时送到的生日礼物,但从来不多说一句话。温柔但神秘,还有一丝外人道的强大,是这么多年来,他所了解的,全部的他。
收拾好宝贝,江澈漫无目的的倒在床上,随着赢弱的台灯,拿起床边装满纸星星的玻璃瓶把玩,15岁那年的生日礼物。江澈曾以为开盖有奖,结果拆了一半,全是空的。
窗外透进的光充盈黑暗的房间,车水马龙喧闹的世界,似乎总是缺少一盏为他而留的灯。长时间积攒的压力顺放与身体的劳累,是他逐渐昏睡过去,耳边恍惚传来许久未听过的嗓音,“月亮粑粑,里头坐个嗲嗲……”
“岁岁。”
梦中人呓语出声“岁岁在这。”
季风不是气候:【今晚老地方见?】
晕头小狗???:【我今晚想去打球,下次吧,抱歉。】
季风不是气候:【好。】
这已经是江澈这星期第3次拒绝林霁风了,笨拙如林霁风,这一刻也逐渐意识到了不同。咬着吸管,双眼直愣无神的盯着前方,努力思考着究竟是哪一方面出现差池。
戛然而止的音乐声让游子回魂,林梵天不知何时已经走了,空荡荡的教室唯留打扫的值日生与林霁风。
走出教学楼的脚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思维,朝着大门的反方向一步步走去,“老板,两瓶常温的矿泉水。”林霁风对抗震破耳朵的收音机,冲后厨的老板喊道。
摇着扇子,吸拉着拖鞋,调低音量,笑眯眯的朝林霁风说:“两块,这么热的天,怎么不买冰的。”
“胃不太好,喝冰的伤胃,谢谢老板,先…”转身准备离开,视野中突然从杂乱的货架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还有这个,谢谢。”
不得不说年轻气盛,开学期的大家志气还未被消磨,“热烈”的青春气息劈头盖脸的轰了林霁风一把。
不知是否因为混杂着一丝北方血液,江澈的身形在南方地区具有普遍优势,远在最角落的球场,林霁风还是能够一眼寻到他。其他场上三三两两聚集着小队,唯有他一人独狼似的,不知疲倦来回投球。
林霁风单肩背包,手里拎着两瓶水,紧张的拽着书包带子,在江澈身后小心开口,“咳咳,我可以加入吗,同学。”
手腕用力将最后一球透出,下意识回头,“场让给你吧,我回家了。”愣住,篮球坠地,咕噜噜滚到两人脚边。林霁风把水往前递,捡起篮球,眯眯眼笑着说:“可是不会诶,教教我呗,江老师。”
角色对掉,课堂上的林老师变成球场上的小林同学,笨拙又努力的学习运球,有模有样,但就是投球老不中还容易砸着自个。
天色渐晚,球场稀稀拉拉走剩几个人,路灯像被施了法,一盏接一盏亮起,给两人缀上了缠人的小尾巴。
呼呼呼——喘气声越发明显,林霁风的身体素质不差,但平时实在是不喜欢运动,这会已经是强弩之末,强撑着膝盖喊停。“小江老师,我觉得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达标了,接下来的课程可以赊账吗。”
白皙的脸此刻渗出微微的粉,前额的刘海已经被汗湿成一缕一缕,蔫耷耷的贴在饱满的额头上,因过累的原因,眼睛上抬,莫名让江澈看出一丝委屈巴巴的感觉。
“好像红豆馅的糯米团子。”还是没忍住嘀嘀念叨出声。
”好的,明天给你带糯米团子,放过我吧。”林霁风生怕江澈在拉着他继续,一溜烟跑去筐下拿水,想拿包,又嫌弃自己的手脏,身上都是汗,于是站在两人书包前干瞪眼。
江澈好笑的看着倔强的小背影,拉开自己包的链子拿出纸巾,倒了点水,递过去,“凑合用,等下经过洗手池再冲一下,幸苦啦。”
自行车链子咔嗒卡嗒响,两人隔着点距离,沉默的往前走。但林霁风觉着,此时的江澈心情应该不错。目的达成,此时觉得走路都亲飘飘的。
站台距校门不过两三百米距离,“你先回去吧,我在这等会公交,明天…407?”
“好,明天见。”挥了挥手,就准备上车离开。
啪一声,手心多了两个硬硬的东西,嘿,两个大白兔。
惊喜的望向林霁风,发现对方也正盯着自己看,“今天篮球课的学费吗,下次的学费也日结。”
话正好说完,车也到了,林霁风点了下头,留下还在发愣的江澈先行离开。
手心的糖甜滋滋的,透过味蕾流进左心房,循环过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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