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体育馆的时候，角名看到双胞胎又在打架了。一金一银两个脑袋旁若无人地在地上滚作一团，里面是叽叽喳喳劝着什么的银岛结和观战的其他人，门外是十几个听到动静跑来看热闹的同学。
只有此刻最应该在这里的北前辈不在。
角名在门外站定，下意识去摸手机，却突然想起手机早在上课的时候就没电关机了，而他今天恰好没有带充电宝，所以现在他暂时失去了他最重要的手机。
他眯着眼巡视一圈，从人群中辨认出那个熟悉的浅褐色后脑勺，轻手轻脚绕过几人站到她身后，用食指点了点她的肩膀，“古水？”
女生转过头，抬眼望他：“角名。”
果然是她。
古水秋叶，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当初知道了他保送稻荷崎的事后，直接跑到兵库参加了升学考试，于是直到现在两人仍然在一处。
“手机，”他拎起自己的手机，用手指点点黑掉的屏幕，“借我一下。”
“嗯。”古水秋叶从校服裙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他。角名接过来，熟稔地滑动几下解锁，打开相机对准地上的双胞胎录了起来。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说话，毕竟这段视频最终要进角名的“双胞胎黑历史”文件夹，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声音跟着存进去。
等双胞胎打得差不多了，角名又走近几步换了几个角度“咔咔”拍照，最后心满意足地把视频和十几张照片往自己账号里转。
“还没转完，帮我看一下。”他把手机还给古水秋叶，上面的视频文件显示时长13′45″，还在转圈圈中。“我先去换衣服了，北前辈应该快到了。”角名和她挥挥手就转身去了换衣室，他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和双胞胎一起挨训。
古水秋叶嘴上说着“好的再见”送走角名，自己也转头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里。
她本来也不是真的来看双胞胎热闹的，既然现在目的已经达成，她也得快点离开这里，免得一会儿和大家一起被北学长亲自请走。
不敢面对北前辈不是人之常情吗。
古水秋叶没有参加社团，放学之后早早就能回家。她也不是没想过去应聘稻荷崎经理的职位，但她觉得角名不一定会高兴。
从爱知追到兵库来这件事已经很出格了，虽然古水秋叶非常喜欢角名，但她更担心自己追的太紧会让角名不舒服。
角名是需要距离感的人，哪怕他们是幼驯染的关系。
训练馆里排球撞击地面和墙壁的声音此起彼伏，角名伦太郎跃起扣杀的动作干脆利落，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浸湿了运动服的领口。
休息的哨声响起，队员们纷纷走向场边喝水擦汗。角名拧开运动水壶，仰头灌了几口，喉结滚动间，视线不经意扫过门口，古水秋叶早就不在了，想来是已经回家，他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角名，”宫侑凑过来，手里拿着毛巾搭在肩上，“周末有空吗？阿治说新开的那家烧肉店味道不错，一起去？”
角名把水壶盖拧好，摇了摇头，“不去，周末要陪古水。”
宫侑愣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再寻常不过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的事。他盯着角名看了几秒，忍不住问道：“不是，你俩幼驯染也不用黏这么紧吧？平常中午一起吃饭就算了，周末也要黏着？”
周围几个竖起耳朵听着的队员也跟着点头，显然都对这两人形影不离的状态有点好奇。
角名拿起毛巾擦了擦脸，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因为她是我女朋友啊。”
“……哈？”宫侑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毛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你、你说什么？女朋友？！古水？！”
他这一声喊得太大，连隔壁场地正在捡球的宫治都闻声看了过来，满脸“你又在发什么疯”的表情。
角名瞥了他一眼，没再重复，只是拿起排球颠了几下，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国中毕业后的那个假期。
他拿着稻荷崎的保送通知回家，刚进门就看到古水秋叶坐在他家客厅里，手里捏着一张录取通知书，脸上带着点紧张又故作镇定的表情。
“我也能去稻荷崎了。”她这么对他说。
角名当时很惊讶，他知道古水在爱知有熟悉的朋友，甚至有家人在这里的高中任教，留在本地是最顺理成章的选择。他张了张嘴，问出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
古水秋叶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语气却异常认真：“因为我就是很想和你在一起。”
那句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角名心里漾开层层涟漪。他沉默了几秒，看着眼前这个从学会走路开始就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突然觉得一直以来模糊的情愫有了清晰的形状。
他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补充道：“好。”
从那天起，古水秋叶就不只是他的幼驯染了。
“喂！角名！你倒是说清楚啊！”宫侑还在旁边跳脚，角名回过神，拍了拍他的肩膀，“训练了，侑。”说完便转身走向球场，留下一肚子疑问的宫侑。
*
早训后冲澡带来的水汽还没完全干透，角名伦太郎推开教室后门，径直走向最后一排的空位。
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轻微的声响，坐下时恰好能看到前座古水秋叶的发顶。
他刚把书包塞进桌肚，讲台方向就传来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国文老师抱着课本走了进来。
“翻开课本第三十七页。”老师的声音平稳得像老式座钟的摆锤，一字一句敲在空气里，配合着窗外初夏懒洋洋的蝉鸣，瞬间催生出浓重的困意。
角名支着下巴，视线在课本上飘了两圈就落回了古水秋叶的发尾。他伸出手，指尖绕过她肩头垂落的几缕碎发，轻轻捏起一小撮。发丝细滑，在指腹间溜了溜，他又慢慢松开手，看它们像水流似的从指缝间滑回去，落在她的校服背上。
古水秋叶似乎没察觉，只是握着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一下，耳尖却悄悄泛了点红。
这样的小动作重复了几次，直到老师在黑板上写下长长的注释，角名才收回手，假装认真地在笔记本上划了两道。
下课铃一响，老师飞快合上书，和同学们道别后就走出了教室。角名往前倾了倾身，手肘搭在古水秋叶的椅背上，声音压得很低：“周末有空吗？”
古水秋叶转了半圈，手里还捏着没放下的笔：“暂时没有安排。”
“去吃烤肉吧，”角名说，“昨天阿治提了家新开的，听着还行。”
她的睫毛颤了颤，抬眼看他时，眼底像盛着清晨的露水，“好啊。”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跳已经快了半拍。
放学回家的路上，古水秋叶的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些。推开家门放下书包，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衣柜，校服裙、针织衫、牛仔裤……翻来翻去，总觉得没有一件适合和角名一起去烤肉店的衣服。
她对着镜子转了半圈，突然想起早上角名捏她头发时，视线好像在她后脖颈处停留了一瞬。
“或许该穿得轻便点？”她对着空气小声说，转身拿起手机，在搜索栏里敲下“烤肉店穿搭”几个字。跳出的页面里，模特穿着碎花吊带裙的样子闯进她的眼底。
手指在屏幕上划了许久，古水秋叶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条浅棕色的棉布吊带裙上。领口有细碎的蕾丝花边，长度刚到膝盖，看起来清爽又温柔。
“就这个了。”她关掉手机，走到窗边看了眼天色，决定明天下午放学后，绕去商场买下来。
毕竟是和他一起去吃烤肉，总得穿得比平常更好看一点才行。
第二天放学，古水秋叶特意绕去商场。服装区的暖光洒在货架上，她慢悠悠地晃着，目光却在路过运动品牌店时被牢牢勾住。
陈列架上那副浅绿色护膝太惹眼了，面料看着比普通款更轻薄，边缘镶着细闪的银线，灯光扫过就像落了层碎星。
她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店员姐姐笑着走过来给她介绍，“这款是新出的专业防护系列哦，内置了透气蜂窝垫，对膝盖的支撑性特别好，很多运动社团的同学都爱买。”
秋叶伸手碰了碰，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请问这个多少钱？”
“原价5980日元，现在新品活动打九折，算下来5382日元哦。”
比她印象里普通护膝贵了很多，但那抹浅绿色像初春的嫩叶，让她莫名想起角名的眼睛。古水秋叶犹豫地站在原地又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付了钱。
拎着购物袋走出店门，被过道的空调风一吹，古水秋叶才猛地反应过来，角名打排球时从来不用护膝，他总说“戴着碍事”。
她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脸颊发烫，心里暗骂自己傻，“买这个干嘛呀……”最后还是把袋子塞进书包侧兜，想着回家找个盒子好好收起来。
进了女装店，她没费多少功夫就锁定了目标。浅棕色棉布裙挂在那里，裙摆缀着细碎的褶皱，长度刚过膝盖一点点。
看到它的瞬间，古水秋叶就想起角名的衣柜，一打开就会被深棕和黑色淹没，偶尔几件浅色系也多是白衬衫。
这条浅棕应该很搭吧？她指尖抚过裙摆的布料，脑海里闪过两人并排走在路上的画面，毫不犹豫地让店员包了起来。
另一边，角名训练结束回到家，浑身的疲惫像潮水般涌上来。他倒在床上，运动外套随手扔在床尾，眼睛闭了没几分钟，意识却突然清醒，明天还要和秋叶去吃烤肉。
他猛地坐起来，抓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又趿着拖鞋走到衣柜前。拉开门，深棕、炭黑、墨绿的常服挂满了整个衣柜，连件亮色都找不出。
“啧。”角名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上次秋叶瞥见他衣柜时那抹藏不住的嫌弃，“你的衣服怎么都这么丑啊？”
他伸手扒拉了两下衣架上的衣服，最终皱着眉关上柜门。不行，明天得早点起，赶在约会前先去买件新衣服。
搬家结束！角名篇缓慢地驶来了[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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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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