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皇都,三一门,启乾殿。
“舅舅。”
“嗯。”轩辕涣回眸望向站在阶下的轩辕晗。
为表皇权至高无上,启乾殿的台阶设的很高,高的他连自家外甥都看不清了。向上一望,却是天云似涛,但终不过以殿宇高墙作饰,于是,只余下宫墙那说是代表喜庆的正红色了。
“去国子监有什么好玩的?老的是顽固,少的是无知,要不是规矩不好破,我一次都不想去。”
“见到几位博士,有一位姓郑名竹,恰巧在讲国史,一时听的入了迷,晚归了些。恬奴都说过我了,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轩辕晗知道,舅舅对他关心,关心到了晚回一盏茶时间都急的不行。今天足足晚了三刻钟,要不先说明自己没出问题,只怕又要絮絮叨叨一个时辰了也结束不了。
“我又不是你的公主,会被人给拐跑,舅舅,你太小题大做了。我都开始可怜未来的表妹了,被你看的那么严,想溜出宫玩都做不到吧。”
“先别可怜你那不存在的表妹了,你从今天开始,身边近卫至少要有四个,否则不许往宫外跑。”轩辕涣说这句话的时候很严肃,轩辕晗知道他不会在这方面上让步的。
“不要!”轩辕晗讨厌身边有人跟着,这是从他十岁那年养成的习惯。他不喜欢和人接触,大抵皇家人,都或多或少会自诩高人一等,宫人们早也习惯了,毕竟小小年纪,成为未来皇帝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多少人巴结都来不及呢。
轩辕涣知道他不乐意,但这次情况不同。
徐州传来急报,说是将士亡魂不得安息,已经接连离奇失踪近四十人,至于为什么说是战士亡魂,说是有农民听到穿铠甲走动的声音,还有人说看到战士亡魂杀人,还弄得满地血。而后关于长公主想篡位夺权的传闻满天飞。
不用想也看得出是有人刻意为之,从中扇风点火。关于皇帝的事没人敢说,于是最近皇长公主次子回来复仇的戏码是一茬又一茬。
说什么那个孩子命毒,克死了父母,皇帝大义灭亲,杀了他。
说这个孩子是个妖怪,因为公主生前杀伐过多,于是上天对她的孩子降下诅咒,皇帝仁德,不杀,只是秘密叫人养着。
还有说这孩子是个武学奇才,小小年纪却可以杀死普通修士,但练功走火入魔,在皇宫中一翻血洗,最后被废了筋脉,逐出宫去了。
当然,如果仅是如此,倒也不必让晗墨亲自去一趟,只是这次传言,一波及到长公主,也就是轩辕晗的母亲。二事关皇室和朝堂,这之中必定有人从中作梗,也好确定一下对手是谁。三么,这事是瞒不住这孩子的,与其让他不受控的这闯那闯,还不如自己在背后看着他些。
“亓官仲传来书信,”轩辕涣从袖袋中拿出一枚简筒,上边刻着几叶竹子,是玄叶宗的公标。轩辕涣用手摩挲这叶片,而后注入了一丝自己的灵力。简筒开了,里边有三张信纸。
“这么多!亓官师伯寄来的?”轩辕涣玩笑似的问着,却是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亓官师伯最是少言寡语,寄信也是言辞简洁明了,向来直切重点,有事说事。这次却一反常态,写了三张书页,是什么事这么……严重。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乐呵呵一张脸,与方才别无二致。哪怕此时早已担心到胃在痉挛,生怕是什么他接受不了的事情发生了。
师伯出事了?还是有人要造反?近年四方都是河清海晏,一派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总不会有官员瞒报灾情,死了不知多少人吧!
信纸递到他手中,粗略扫上一眼,第一行开头就叫他愣了一下。
——凰之事,已有结果。
“凰”,一个早已久远的该要落了灰的名字。这么些年来,早已没什么人会再提到那个人,市坊间的传言也不会用到这个字,只会称上一句“巾帼女英雄”或者她的谥号“镇国安民公主”。
轩辕凰,他的母亲。一个很温柔,也厉害的令人生畏的人。
信上说,已经查明,伤人的的确是将士亡魂,但是这些亡魂应该都已经入轮回道了,不应该在世间徘徊这么久。原因还在查。另外,那些失踪的村民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也怀疑过是死了,但是招魂却什么也招不到。
禀报公务用了整整一面纸。
“怎么会这样?”轩辕晗眉头皱如峰峦,上边说,已经失踪了近百人,这还是已知的。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毫无规律可言。
近百人啊……
轩辕晗眼前有大哭要阿爹的孩提,有余下急得不知所措的朋友,有原在帮忙的邻家人,有正在上课的夫子,有各色各样的人。明明,那只是最为平常的一天,有人失意,有人欢喜,说不定有故人归来,有好友来探望,但,全都毁了。甚至,一个月了,还没人上报。没人帮他们。
轩辕涣见他呆愣着,赶忙叫醒他。
“别乱想。我想说的是,你要不要去一趟徐州?这件事涉及到了三个人,朕是皇帝,这自然以国事处理,阿姊的事,远在皇城,自然是没办法处理好。所以,最好是你去一趟,毕竟事关你母亲的声誉,她身前从无行过愧对天下人之事,莫叫她死后却不得安息。”
“今夜,好好休息,叫个人陪着你。别乱想,一切都是突然发生的,无人能事先知晓。”所以,不要自责。但这句话不能说,这孩子很没有安全感,也很懂事,有什么事都喜欢藏着掖着,不到逼不得已,绝不会先说出口。好几次受伤,他这个作舅舅的都是孩子被救下了,伤到无法反驳无法阻拦有人通风报信才被告知的。这孩子性子拗,心思又九曲十八弯,一山还比一山高,可怜他这个直男,一个应该被人猜心思的帝王,都学会了察言观色。这孩子有没有事瞒着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遇着不高兴的事,一眼就能看出来,也好叫他做足准备,不至于叫这孩子一个人作疯事,傻事。
“嗯。”
“哎……”轩辕涣暗叹了口气。这一声“嗯”听着挺情愿,像是听进去了,但正常来说,要是真听进去了,应该是“哦~!”,有些不耐烦,但知道这么做的确是对的,也接受,但又不想直接承认。人总是很难接受自己的错误,何况,还是个孩子。
罢了,与亓官说一声吧,叫他照看着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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