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是被脸上的温热湿润惊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就看到那个小兵回来了,他不仅回来了,他还搞来了热水。
“我……”
楚昭想问他们在什么地方,谁知刚吐出一个字,他就觉得心口一热,垂眸一看,那股热气自胸口一路就到了小腹。
要说什么话都忘了,楚昭的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
被人伺候,跟被人硬伺候,那完全是两码事,更何况楚昭从来没有被人像洗萝卜一样擦洗身体呀。
墨非动作极快,给他擦好身后迅速换上干净的衣服,紧接着又端来一碗粥开始喂。
楚昭很怀疑这个小兵喂饭那么快是不希望他问他话。
这不,一碗粥嗖嗖嗖下了肚,他面前就又多了一碗黑乎乎的药。
楚昭还想做一下心理准备,哪成想小兵直接捏着他的鼻子灌了下去。
那迫不及待的手法,楚昭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
这小兵,如果不是跟他有私怨,就是脑子有病。
瞧着楚昭因为药苦而皱成包子的脸,墨非扭身借着拿东西掩饰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楚昭完全不怀疑自己眼花了,这家伙就是在笑,虽然他的面皮算不上动了,但他绝对在笑!
把手里的糖丸塞进楚昭的嘴里,墨非撤掉他背后的被子,小心放他躺下之后给他盖好被子。
将屋里收拾妥当后,墨非端着东西出了屋子。
楚昭借着屋外微弱的亮光,将屋里的布置打量个大概。
这里应该是一户人家,不过生活条件不算好。
这间房应该是一位姑娘的闺房,因为不远处有个破旧的梳妆台,上面还放着一只粉色蝴蝶模样的老旧珠花。
不知道是那碗人参粥的功劳,还是那碗苦的要命的药的功劳,楚昭很快又沉沉睡去。
屋外狂风大作,乌云已经压得很低,一场暴雨随时要降下。
墨非望着翻涌的黑云,心中不免感慨。
贼老天果然没长眼,要不然怎么不劈死这些祸害百姓的乌龟王八蛋。
抱怨完,墨非准备去灶房里喝粥。
兰巧儿拿着一把伞从兰母居住的堂屋里急匆匆走出来,她看到墨非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朝她柔柔一笑。
“去哪儿?”墨非看着她,问。
兰巧儿的肩膀不自觉的缩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家里的米快没了,我去买些米。”
墨非的视线从她清秀的脸上扫到她旧衣衫也难掩盖的玲珑曲线,她就像一只肥美的羊羔,而外面到处是被兽性支配的恶狼。
“我去。”
墨非说完就往外走,又担心兰巧儿擅自行动,于是她特意回头叮嘱她:“关好院门,别出去。”
兰巧儿不知道墨非的良苦用心,她以为墨非不让她出去是怕她去告发他们,但她其实只是想出门去找弟弟。
她挣扎了片刻想跟墨非说明真相,没想到一抬头人早就没了踪影,她去门口左右张望,也没看到人影。
犹豫许久,兰巧儿决定去跟屋里的另一个人说一声再出门。
她敲了好几下门,里面都没有回应。
她小心翼翼推开门,探头往里面望,就看到那个男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她的床上。她叫了他两声,他依然没有回应。
这种情况,她也不好丢下人往外面跑了。
再说出门采买的墨非,她不仅买了米面粮油,她还买了两条鱼。
天雷滚滚,为了避免被雨淋,墨非加快了归程的脚步。
院门大敞着,其中一扇门还倒在地上,堂屋里传出兰巧儿哭喊求饶声,混合着烂赌鬼无耻的□□,还有布料被撕碎的刺耳声音。
墨非快步进屋,把手里的东西放好后,两步走到只顾着撕扯兰巧儿衣服的烂赌鬼身后,左手托着他的下巴,右手按住他的头顶,扣着他的头将他从兰巧儿身上拖下来。
烂赌鬼使劲往后仰头,待看清楚墨非的脸后,他张口就要大骂。
墨非嫌这个烂赌鬼太呱噪,手上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响,这人的脖子就被她扭断了。
她的手一放开,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男人像条死狗般倒地不动了。
兰巧儿颤抖着抱紧自己小声啜泣着,墨非没有上前安慰,她先去到床脚边满头是血的兰母身边。
确认兰母只是昏死后,墨非这次用掐人中的方法把人掐醒了。
墨非没管母女二人怎么互相安慰,她把死人拖出堂屋扔进堆放柴火的小柴房里,然后去察看楚昭的情况。
他的面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绵长平稳,外面之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吵醒他。
没醒也是好事,他要是醒了发现有人在作恶,就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也只能干着急。
确认他没事,墨非才打算去灶房弄些吃的填肚子。
大雨已经下了起来,墨非一开门就看到脑袋磕破的兰母举着剪子要往烂赌鬼的尸体上扎。
墨非在心里忍不住感叹:这一天天的,烂事真多!
走上前将兰母手中的剪子拿走,墨非不顾她的嘶吼,掐着她细弱的腰把她拎回堂屋丢回床上。
见她挣扎着还要往起爬,墨非心里烦躁,面上故作凶狠的说道:“我已经弄死你丈夫了,你们母女俩要是再没事找事,我连你们一起弄死!”
一番话成功镇住还未完全丧失理智的兰母,墨非见她不会再冲动,她头也不回的出了堂屋。
锅里的粥已经凉透了,墨非往灶膛里添了些柴火点燃,又往粥里加了些水。
再次煮开后她盛了一碗慢慢喝着,脑子里回忆思索着城里的兵力及其分布。
从她打探到的消息来看,城里虽然有位起义军的将军,但他手底下的人马也就百十人。
除了十几位倒戈的捕快,其他人都是不学无术的地皮流氓,这些人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在行,真要是遇到正规军,那就只剩被杀的份。
就这么一群人,是怎么攻下这个县城的?
墨非正盘算着晚上再去赌坊打听打听,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不过不是朝她来的,那人在门口停留片刻就走了,听声音是去放尸体的小柴房。
心累的墨非放下碗起身跟了过去,这人要是单纯抽打尸体泄愤,她当然不会管。她要是也想在烂赌鬼身上戳几刀,那她肯定要再拦。
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兰巧儿背对着墨非站在尸体前面,她双拳紧攥身体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等了有半刻钟,兰巧儿还是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墨非咕咕叫的肚子提醒她应该回去喝粥了,于是她出声询问:“你到底是要打还是要捅?”
兰巧儿没有回头,她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要帮这个畜生?”
墨非觉得这姑娘撞伤了脑子傻掉了:“拧断他的脖子就是帮他吗?”
兰巧儿猛然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墨非:“你说什么?”
墨非觉得自己就是在浪费生命,她没管这个人,转身回灶房继续喝粥。
没过多久,有人进了灶房,扑通一下就给墨非跪下了:“恩人,求求您救救我弟弟!”
理智告诉墨非不要多管闲事
或许是外面的雨声太吵,又或者是手里的粥太温暖,她没忍住开了口:“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兰巧儿不知道墨非知道她的名字,她特意做了自我介绍。
她还告诉墨非,堂屋里的女人是她娘亲,隔壁小柴房里的尸体是她爹,她还有个五岁的弟弟叫兰遥。
墨非虽然没听烂赌鬼提他还有个儿子,但从家里的一些物品来看,兰家确实有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不过这跟墨非没关系。
无视兰巧儿试探的眼神,墨非示意她继续讲。
兰巧儿说她爹是个烂赌鬼,为了凑钱去赌,兰巧儿五岁时就被她爹卖进了卢县令家里当丫鬟。
卢县令和夫人都是良善的好人,对百姓、对仆从下人都很好。
兰巧儿说卢县令是个好官,她也听说卢县令得罪了位高权重的人,所以只能窝在这里做个小小的县令。
墨非觉得兰巧儿的叙述方式很奇怪,她求她救她弟弟,她却着重讲述前县令有多好,她这个重点跑的也太偏了。
如果不是兰巧儿不希望弟弟被救,那就是救她弟弟这件事跟卢县令有什么关联。
墨非喝着碗里的粥,耐心听着兰巧儿的讲述。
兰巧儿说卢县令和夫人成婚十多年才有了个孩子,夫妻二人给虎头虎脑的儿子取了乳名叫个虎儿。
起义军进城前一天,兰巧儿一早就接到兰母捎给她的信儿,说是兰遥突然得了眼疾,让她预支些银子回家带弟弟去看大夫。
兰巧儿当月的月银已经被兰父支走,账房不肯再赊给她银子。无奈之下,兰巧儿只得去求卢夫人。
卢夫人得知事情经过后不仅给了她银子,还特批了几天假让她在家好好照顾弟弟。
出府前,兰巧儿的好姐妹荷花劝她晚一天再走。
荷花听管家的儿子说,当天有位贵客要来。以往有贵客来,如果大家没出纰漏的话,卢夫人都会额外再给大家一些打赏。
兰巧儿当时也心动了,但一想到捎信来的人说她弟弟眼疾严重,她那个不靠谱的爹又不在家,她只能忍着肉疼谢绝荷花的好意,着急往家赶。
让兰巧儿没想到的是,兰遥的眼疾比她想象的要严重,他们跑了好几个药堂,大夫都说只能帮他缓解痛苦,但无法根治。
兰遥出生时月份不足,他本来就比同龄的孩子看起来瘦小,兰父又总是拿走家里的银钱去赌,兰巧儿想给兰遥补身体都没办法。
看着弟弟仿佛蒙了一层白雾的眼睛,兰巧儿打算明天再去求求卢夫人,看能不能再借些钱,她好带着兰遥去其他地方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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