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灵苏醒了…”林声压低声音,“而且极其强大!这绝不仅仅是战场怨念那么简单!”
他迅速从布袋中取出四面巴掌大的杏黄色小旗,手掐诀,口念咒,手腕一抖,四面小旗化作四道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展厅的四个角落。“一个障眼法,希望能隔绝此地动静片刻,但撑不了太久!”
容子谦的目光死死锁定着《行军图》,他能感觉到,画中那股庞大的意志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将军的背影微微一顿。
突然,异变陡生!
那银甲将军抬起了一只手,向着画面一侧——那描绘着伤亡士兵的区域——轻轻一招。
画中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猛地扭曲起来,化作一道浓郁的黑红色怨气,发出一声咆哮,猛地扑出画布,直冲容子谦和林声而来。
“小心!”林声低喝一声,反应极快。他踏前一步,右手剑指凌空疾画,一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破邪”符印瞬间成型,迎向那扑来的怨气。
“嘭!”
金芒与黑红怨气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容子谦没有犹豫,几乎在林声出手的同时,他手中一张“五雷破煞符”也已激射而出,口中疾诵:“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百万,搜捉邪精,急急如律令!”
明亮的电光骤然亮起,狠狠劈在那怨气虚影之上。至阳至刚的雷法之力正是这等阴邪怨气的克星,那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瞬间被雷光撕裂,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然而,这一次攻击如同捅了马蜂窝。
《行军图》剧烈地波动起来,画中的银甲将军似乎被激怒了,周身散发出的红光骤然炽盛。
画中那些伤亡的士兵、破碎的战旗、甚至染血的土地,都仿佛活了过来,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容挣扎着想要脱离画布,战场上的硝烟味仿佛实质般弥漫开来。整个主展厅的温度骤降,墙壁和地面上甚至开始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不好!它要强行将这片区域拉入画境!”林声脸色大变,“必须打断它!”
他猛地将手中的青铜罗盘往地上一按,咬破指尖,迅速在罗盘中央画下一个复杂的血符:“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镇!”
罗盘爆发出强烈的青色光芒,一道无形的屏障骤然升起,勉强抵挡住那汹涌而来的怨念血光。但林声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显然支撑得极为吃力。
容子谦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行军图》中传来,仿佛要将他的魂魄拉扯出去。他胸口的护魂符微微一热,一股清凉的气息流转全身,才将那股不适感强行压下。
他意识到不能再被动防御。
容子谦眼神一凝,双手结印,将精神高度集中,试图穿透那层层血光怨念,感应画灵最核心的气息。
就在他的灵识触碰到那银甲将军背影的瞬间——
一幅恐怖的画面猛地撞入他的脑海:无边的血与火,堆积如山的尸体,断裂的兵器插在大地上。银甲将军站在尸山血海之中,他的银甲已被染成暗红。在他的脚下,那些尸体中,无数扭曲的怨灵伸出破碎的手臂,试图将他拖入深渊。更可怕的是,容子谦清晰地感觉到,在这将军的灵魂深处,烙印着一个极其强大的印记,这个印记正源源不断地抽取并放大着整个战场的痛苦与怨恨,转化为画灵的力量源泉。
“呃!”容子谦闷哼一声,灵识迅速退了回来。仅仅是惊鸿一瞥,那恐怖的景象和那冰冷的印记就让他心神震荡。
“道友?!”林声焦急的声音传来,他支撑的青色光障正在血光的冲击下剧烈波动,岌岌可危。
“核心在那将军身上!但他也被更强大的存在控制了!有一个印记!”容子谦急促地喊道,同时毫不犹豫地将身上所有的攻击符箓——三张雷符、五张破秽符——全部激发,化作一连串的电光火球,轰向《行军图》!
轰隆隆的爆鸣声在展厅内回荡,雷火之力暂时压制了翻涌的血光,为林声争取了一丝喘息之机。
“不行!此地怨气太重,画灵有整个‘画阵’支撑,硬拼我们耗不过它!”林声急促道,“必须找到阵眼或者操控者!”
穆少渊的声音也在耳机里尖叫:“能量读数爆表了!你们那边怎么回事?!刚才有剧烈能量爆发!等等…画廊地下室有反应!有一股非常隐晦但极其精纯的能量波动从地下室传上来了!好像…好像是在吸收上面逸散的能量!”
地下室?
容子谦和林声瞬间抓住了这个关键信息。
“走!”林声当机立断,猛地收回罗盘,身体踉跄了一下。容子谦一把扶住他,两人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通往地下室的方向疾奔而去。
那《行军图》中的画灵似乎察觉到他们要逃离,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浓郁的血光从画中伸出,试图缠绕两人。但容子谦回头将最后一张辟邪符向后抛出,金光一闪,暂时阻隔了追袭。
根据穆少渊的远程指引,他们很快在展厅后方一条狭窄的走廊尽头,发现了一扇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隐蔽金属门。门上是先进的电子锁,但此刻已经被穆少渊远程破解。
推开沉重的金属门,一股更加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一段陡峭的混凝土楼梯向下延伸,隐没在深沉的黑暗中。
两人小心翼翼地下行。楼梯尽头,是一个经过改造的地下空间。
这里的怨气浓度甚至比上面主展厅还要高,但却奇异地呈现出一种“有序”的状态——所有的怨气都如同被引导着,向着房间中央汇聚。
在那里,地面上刻画着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复杂法阵。
法阵的纹路是用某种暗红色的材料勾勒而成,边缘摆放着七盏造型古拙、灯油漆黑、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油灯。法阵中央,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堆放着一小撮东西——
那是一些已经完全枯萎发黑的植物残骸,甚至还有几只小型动物的干瘪尸体,它们的生命能量显然已被彻底吸干。
法阵的纹路正微微发光,上方肉眼可见的怨气从天花板渗透下来,显然来自上方的画作,被法阵汲取、提炼,转化为一股更加精纯的能量,然后透过法阵中心,向下传输,不知流向何方。
“纳怨聚阴阵!”林声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果然是这等伤天害理的邪阵!以艺术为幌子,收集观者的精气神和情感波动,再以凶画缚灵,提炼最精纯的怨念阴气…这手法…古老而邪恶!”他仔细观察着阵纹,“这绝非现代邪修能轻易布置的,定然有传承!”
容子谦感到一阵恶寒。用活物的生命力来做试验和维持法阵?这幕后之人的残忍程度超乎想象。
“少渊,都拍下来了吗?”容子谦对着微型麦克风低语。
“清清楚楚!这证据足够劲爆了!”穆少渊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和恐惧,“你们快撤!时间快到了!安保系统马上就要恢复了!”
就在这时,林声的目光忽然被法阵边缘的一样东西吸引。那是一小块不起眼的黑色碎片,半埋在绘制阵法的材料中,似乎是什么器物的一部分。
他正想上前仔细查看——
“叮咚——”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突然从楼上传来!在死寂的地下室显得格外刺耳!
安保系统重启了!
几乎同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上方传了下来,正在一步步靠近地下室入口,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属于画廊经理赵明身上那种空洞又带着一丝鬼气的气息。
他被惊动了!
容子谦和林声脸色剧变。
“走另一边!”林声低喝,目光迅速扫过地下室,发现另一端还有一个狭窄的通风管道出口,。
容子谦毫不犹豫,运起法力,一脚狠狠踹向通风管道的金属栅栏。
“哐当!”一声,锈蚀的栅栏被踹开。
身后的脚步声骤然加快,已经下到了楼梯中段。
林声最后看了一眼那邪异的法阵和中央的生命残骸,咬牙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两人先后钻入狭窄黑暗的通风管道,拼命向前爬去,前行的途中容子谦不忘往身后丢了一张符,那是姜沄曾教过他的一个小幻术。
身后,地下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画廊经理赵明那毫无表情的脸出现在门口,他空洞的眼睛扫过空无一人的地下室,最后有些疑惑地落在完好无损的通风口上。
几分钟后,容子谦和林声从艺术区另一个街区的通风口狼狈地钻了出来,大口呼吸着夜晚冰冷的空气。
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后怕与凝重。
夜探画廊,他们触碰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那强大的画灵,邪恶的纳怨聚阴阵,被吸干的生命力,幕后存在的冰冷印记,以及最后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追击…
忘川画廊的秘密,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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