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
凌晨1点，“ 姚音华蝉联第二名”，再次登上热搜。”
月亮挂枝头，街上行人罕见，车辆稀少。
饭店里面依然灯火通明，还有那么多的人没有散场。
吃完喝完，爱抽烟的人总想来支烟。他们坐到了休息区。
休息区，一对儿双人皮质沙发，中间一张长条小茶几。茶几距窗户约有两米，行动方便。
郭曼如打开窗户，靠在窗边，手里掐着一支纤细的女士烟。
姚音华倚靠沙发，看着那支女士烟，想起了曾经那个他从未见过的曼如。
她与成逸从未见过面，十二岁便被定下了姻缘。终于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又被“夫君”抛弃。她后来如何了，他不得而知。
他眼前这个曼如则换了一种活法儿，她与“可怜”毫无关系，她主动而强势。
果冉说，郭曼如毕业后就来了游京文化，从助理做起。
做助理两年后，她跟的那个艺人，经纪人生二胎歇产假去了。她既做助理，又做经纪人。她为她的艺人，接了一个男二现偶剧。结果，剧集播出，这个男二的热度远远超过男一女一，成为内娱第一个靠配角上桌的艺人。同年，她为这个艺人，谈下一个国际首饰品牌代言。
至此，郭曼如一跃成为经纪人。从助理到经纪人，她只用了三年。
公司里十几个经纪人，郭曼如在其中出类拔萃，没有她管不了的艺人。所以，公司才会把姚音华分到她手里。
这次参加《演唱者》，他和苏乐然的衣服都是高定，都是郭曼如借来的。
果冉说，“大华总很赏识郭姐。”
大华总就是华成岚的小叔华立为，公司里的人私下里叫华成岚为小华总。
华成岚和金梁坐在姚音华对面的沙发上，一人一支烟。
服务员端上来一小瓮汤，洪川从卫生间出来，他擦着手招呼道：“放那边吧。”
服务员把汤放到姚音华面前的茶几上，他自己盛了一碗。
洪川看了几眼手机，放下手机，坐在姚音华身边。
华成岚看着对面的人和汤，枇杷叶雪梨汤，洪川点得。
“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金梁吐出一口烟，悠哉的像个神仙。
“林语堂。”姚音华搅着汤碗里的雪梨，似在对它讲话。
“诶。”金梁立刻来了兴趣，“行家呀。”
姚音华对他笑笑，没说话。他不是行家，他只是亲耳听过林语堂说这句话。林语堂说话着急的时候，说英文。成逸便翻译给他听。
金梁琢磨了一下，“那我考你一个题目。”
姚音华喝了口汤，“我不一定会。”
“金博士考我们？”洪川打趣他。
“别打岔，你们谁答都行。”金梁把烟掐在右手，“Cigar，中文‘雪茄’。这个翻译，至今无人超越。它不是音译，也不是英文的原译。这是谁翻译的？”
郭曼如笑着说：“金博士你这有点难为人了。”
“博士生面试呢？”洪川说道。
华成岚微微笑着，金梁以前给他讲过这段。
金梁笑看着姚音华。
“徐志摩说Cigar之燃灰白如雪，Cigar之烟草卷如茄，就叫雪茄吧！”成逸拿起一支雪茄，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徐志摩的这个翻译，让北京城的这些洋人，叹为观止。”
他剪好了一支，慢慢点燃，递给成逸，“我和洋行的伙计学得。”他从洋行订了一盒上好的雪茄，昨日到货，他在洋行里同伙计学习，如何剪、如何点。
成逸接过雪茄，顺势拉他坐在自己怀里。
“一手雪茄，一手美人。我像不像个浪荡子？”
“浪荡子谁敢带枪。”成逸第一次抱他时，他摸到了成逸腋下的枪。
“想不想尝尝雪茄的味道？”
他的“不想”没能说出口，成逸已吻上来。
成逸把雪茄交给田子，抱着他转去了卧房。那是他们的第一次。
他咬着唇，不出声。
成逸在他耳边讲悄悄话……
寒冬腊月，两人都出了汗。
华成岚手里掐着烟，姚音华在烟雾对面看着他，似答案在他脸上。
洪川也看看华成岚，碰了碰姚音华的手臂，“怎么，是华总翻译的？”
姚音华收回目光，眨了下眼睛，看着汤碗，“徐志摩。”
金梁叼着烟，轻拍了几下手，“我服了。离开课堂，我问过很多人，没人能答上来。”
“他行李箱里好几本书，走哪儿带哪儿。”郭曼如说道。
金梁追问：“你看什么书？”
姚音华微微笑笑，“近代史。现在在看伪满历史。”
“金梁就是做近代史研究的。”华成岚把烟尾巴按在烟灰缸里，去了餐桌那边。
“知音啊。”金梁从姚音华看向洪川，“这次来值了。”
洪川说：“华总丢下两家公司不管，陪你来看现场，你不值谁值。”
金梁开始与洪川拌嘴。
华成岚不理他们，拿着自己的汤碗，盛了半碗枇杷叶雪梨汤。他似从未喝过般，想知道这是什么味道的。清香微酸，甘而不甜。
散场前，洪川再三确认，姚音华不回北京，在此等待总决赛。他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剩下四人一同回酒店。
酒店电梯，金梁在10层下了。
电梯关门，华成岚看着电梯镜面，完全看不到身后的姚音华，他把自己藏得不漏一个衣角。就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
电梯到13层，华成岚和郭曼如一起下了电梯。
郭曼如似才想起来，她转过身，“哎，等会。”
华成岚也转过身，发现姚音华戴上了墨镜。晚上，在电梯里，他戴上了斗篷帽子和墨镜。一张脸，挡了多一半。
姚音华就那么靠在电梯壁上，并没有上前按住“开门键”。
“明天我和华总回北京，果冉和田牧飞都留下。总决赛的衣服明天他们送过来。如果有什么变动，给我打电话。明早——”
电梯门关了，郭曼如的话没说完。
“你看，这什么脾气。”郭曼如指着电梯说。
待郭曼如朝前走时，华成岚又回头看了一眼，电梯上行到16层。
姚音华进到房间，径直奔向行李箱，拿出了三本书——一本伪满历史，两本爱新觉罗家族故事。
他抱着书，倚靠衣柜滑下来，坐在地上。没摘帽子，没摘眼镜。
这一夜华成岚睡得不好，始终半睡半醒。
姚音华带着墨镜靠在电梯里的画面，一遍遍在他眼前闪现。
他拿开郭曼如的手臂，轻轻下床，躺到客厅沙发上。内心和脑子一起刮龙卷风，搅得他难以入睡。
华成岚和郭曼如是下午的飞机，一直到中午他离开酒店，他都没见到姚音华。
金梁不回去，要在这里玩几天，然后看总决赛。他羡慕金梁的洒脱和自由。
两人在机场候机，郭曼如和他说了很多工作，其中姚音华的最多。
“如果总决赛得了冠军，第二天办庆功宴。如果——”
“不管得什么名次，都办庆功宴，第二天就办。清源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我想还是以游京文化的名义办好一些。挂我们的名头，做完了拨款给他们。”
“好。”郭曼如在平板工作簿上写了一行字，又接着说：“他月底要进组，进组前，他要做四个代言的外场活动。只有一个在北京，就是永晖商厦开业，到时你也要去。”
“嗯。”清源集团投资了这个商厦，开业剪彩小叔让他去。
“昨夜他就上了热搜第一，估计又要挂两天。那些品牌商都不会错过这波流量。”
“我们和清源都省了很多宣传费用。”
“那倒是。”
“他上次来长沙没带田牧飞，以后让他都带着。”
郭曼如停下了笔，侧头看着华成岚，华成岚也看着她，她转回来，“嗯”了一声。
把田牧飞从姚音华个人聘请，转成游京文化的员工这件事，她当时是不赞成的。
姚音华为出行方便，在自己家楼下给田牧飞租了一套房子。即便姚音华没有工作不出门，公司也不能调动田牧飞。这于公司管理不合理。
当然，姚音华自己并没有要求公司承担，本来就是他自己要聘得私人司机。
华成岚却坚持要转回公司承担。
她收了笔，收起平板，收起手机。两人之间安静了会儿，她才开口：“成岚，我想和你住在一起，像平常的情侣那样。”
华成岚回国两个月了，他一直没提这件事。
他们之间的事情，一直是郭曼如主动。
当初，郭曼如主动追求他。
当他长时间不能回国，郭曼如飞去首尔看他。
两人之间打电话，也是郭曼如打来的多一些。
郭曼如大他三岁，就这样一直带着他，走在他前面。
同居这件事，在两个月以前金梁已经提醒他了，但他不想提，不想一起住。
华成岚没有回避郭曼如的目光，但他沉默了，他的沉默时间早已超过了正常的反应时间。
郭曼如先收回了目光，她微垂着头。
机场工作人员来了，“华成岚先生，郭曼如女士，可以登机了。”
郭曼如站起来，向前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落地北京，华成岚让司机先去郭曼如家。
郭曼如自己住在一个高层小区，她把华成岚的车牌录入了门禁系统。华成岚没在这里住过，每次都是进入地下车库，放下郭曼如，在车库里绕一圈便出来。
车子停到地下车库电梯口，郭曼如下车。她背对车身，站了一会儿。
华成岚在车里看着她，她没有转身没有说话，绕过车尾，上了电梯。
华成岚看着电梯关门上行，对司机说：“走吧。”
回到自己的大平层，已是晚上6点。
他把手机从水吧台面的一头，推到另一头。换手，又推回来。然后，拨了一个电话，无人接听。又打一遍，无人接听。他放下手机，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接着打，这次通了，“华总，我是果冉。”
他再次看看手机号码，“姚音华呢？”
“除非他自己主动用电话，否则手机都在我这。”
“电话别挂，给他送去。”说着话，华成岚戴上了蓝牙耳机。
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开门关门声，等了一会儿又传来敲门声。果冉在里面说：“田哥，你给音华送一下手机。华总找他。”停顿了一下，果冉又说：“你再看看他吃饭没，刚才餐送上去了，他早晨中午都没吃。”
华成岚皱起了眉。
田牧飞应是堵住了手机话筒，华成岚听不到声音了。
他仰靠在沙发上，拿一支雪茄顶在人中上。
“喂。”耳机里传来姚音华的声音，华成岚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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