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
两天前，姚音华与韩素荷二搭的古偶剧刚刚开播，明天他们要做一场重要的宣发活动。
男女主两位演员同台出席活动，提前沟通一下着装造型，以免太过违和，属正常工作流程。一般来说，咖位低的迁就咖位高的。
论咖位，即便姚音华有些掉咖，地位依然在韩素荷之上。
但因他们的恋爱关系，从来都是姚音华迁就韩素荷。
明天便要出席活动，今天已经是15:28，姚音华方面没有丝毫动静，韩素荷的助理不得不主动打来电话询问。
这边果冉刚给姚音华讲完他和韩素荷的事，拿平板给他看他们两人主演的电视剧，便接到了韩素荷助理的电话。
对方语气不善，果冉好一番应付，答应很快给他们回复。
果冉挂了电话，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一口气喝半瓶，消了消对方撒给她的火气，才对姚音华讲话，“她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姚音华以目光寻找他的手机在哪儿。
果冉是被刚刚的电话气得“明知故问”，这一周，她没见过姚音华接电话，也没见过他玩手机，当然，她也没听到手机响。估计早就调了静音。
姚音华不接任何人的电话。
与其在沟通中漏洞百出，谎话连着谎话，还不如一刀切——一个也不接。
他并不想按照姚音华的方式活着，他是李灵琨，他有他的活法。
对于手机片刻不离手，微信秒回的果冉来说，姚音华这种行为，简直拽炸了。
果冉说了男主女主造型需要和谐的事。
姚音华没看到自己的手机，便不找了，“把我那件长衫拍照给他们。韩小姐穿什么都行，我没意见。”
“韩素荷穿什么都行，反正你是不会换造型的，是这个意思吧？”
“是。”姚音华的回复严肃而坚定。
果冉无奈地笑了一下，转到一旁给韩素荷的助理回消息。
她并不为自己揣测“圣意”成功而高兴，在心里嘀嘀咕咕，都是活爹，只有我是牛马。同时，弹指如飞地敲着手机键盘。
第二天，郭曼如、果冉和田牧飞陪姚音华出活动。
姚音华以黑皮鞋、黑色修身西装裤，搭配棉麻质地素色长衫。长衫长及脚踝，做了小立领，右侧斜襟，从锁骨位置沿斜襟直到腋下，做了一排带长尾的中式盘扣。长衫在胯部做了开叉，露出里面的西裤。
果冉点评这个造型：“这套衣服，你穿确实好看。但凡换个人，这就是个说相声的。”
姚音华微微笑笑，没解释。
他和成逸都喜欢这么穿。既舒适，又便捷。当然他们的长衫更为简洁。
成逸比他高一些，壮一些。每次做衣服，相同的款式，做两种尺寸。
把两件一样的衣服挂在衣柜里，他总要摸一下那件大尺寸的再关上柜门。几次之后被成逸发现了他这个习惯，便笑着过来抱他。
姚音华下车的时候，两旁站满了等候多时的粉丝和媒体。
手机拍照声和粉丝的呼喊声，混在一起，此起彼伏。有些手机简直要举到姚音华的脸上。
郭曼如、果冉和安保人员护着姚音华。一行人疾步走进大厅，挤到电梯里。
姚音华靠着电梯壁，对电梯外的那些镜头，微笑着挥了挥手，游刃有余。
李灵琨和成逸定居上海后，他经常在戏院门口被记者和粉丝围堵。围着他要签名、拍合影。
95年后的记者，与95年前，没有区别。
95年后的粉丝，与95年前的戏迷，没有区别。
今日出席活动的有四位演员，男主女主，男配女配。
四人到齐之后，主持人找了一个小会议室，与四人过流程，人手一张活动流程单。
郭曼如怕姚音华出岔子，她让果冉坐在姚音华的后面。
韩素荷坐在姚音华的左手边。
刚才韩素荷进门，两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姚音华再没看韩素荷一眼。
果冉在心里嘀咕，这次分得这么利索吗？
让姚音华大火的那部剧，便是与韩素荷搭档。这次，两人是二搭。
当年，两人是实实在在谈恋爱的。果冉曾拍到姚音华和韩素荷共同出入酒店。两人谈了一年，韩素荷与新剧的男主传出绯闻。之后，他们便分了。
没想到，两年后，两人又合作了。
果冉看到有媒体报他们旧情复燃，也看到了游京文化否认这段恋情。
本来果冉也不确定，他们到底复没复燃。但昨天看韩素荷的助理那么大火气，应该是复燃了。
在姚音华的脸上，果冉什么也看不出来。
除了工作，姚音华只对家里那一堆书感兴趣。
看着那一堆书，她说：“这么多书，我能读一辈子。”
姚音华却说，“如果让你在这里寻一个人，你很快能读完的。”
她问找谁？
姚音华便不作声了。
她偷偷打量韩素荷的造型，白色高跟鞋，一袭白色抹胸垂感长裙，拖到脚跟，头上飘下来一根长长的丝带，与裙摆上的中式元素相呼应。与姚音华的中式改良款长衫，很相配。
对于姚音华来说，韩素荷只是一个陌生人。他确实再没看她，不为别的，只是韩素荷穿得“太少”了。整个肩背都露着，实在不雅。
活动开始，开场之初，主持人引导各位主创谈一谈创作感触、角色魅力、拍摄趣事等等。
姚音华看了这部剧的剧本，也看了成片，这些问题都难不倒他。
果冉拿别人的宣发活动给他“上课”，给他补了很多知识。今日应对起来，倒也自如。
进入互动环节，现场有两人的CP粉，想看姚音华公主抱韩素荷。
刚刚沟通过的流程里没有这一环。
姚音华就那么水灵灵地问出来了，“公主抱是什么？”
韩素荷以为他是不想抱自己。
现场粉丝以为姚音华在装傻搞怪，他们便也搞怪。观众席上一位女孩横抱起另一名女孩。大家轰然大笑。
韩素荷微笑看着姚音华。
姚音华把话筒交给韩素荷，把她抱起来。
现场的粉丝一片尖叫，纷纷拿出手机拍摄。
粉丝的要求一个接一个，看完公主抱，又举着扇子，要姚音华现场转一个。
郭曼如原本是在一旁抱臂看着，现在她突然放下了手臂，和主持人打手势。
果冉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姚音华不会转扇子。戏里那段，估计是用得替身。看来郭曼如忘了这茬。
她们没来得及做什么，就看到姚音华接过了粉丝的扇子。
粉丝们手机镜头里的姚音华：单手打开扇子，那只复古折扇在他手上转了起来。正着转，反着转，一圈又一圈。从手心飞到手背，从手背飞到手心。扇子合上，在手指缝隙间跳动。
最后，扇子流水般滑开，被他压在胸前，他另一只手背后，对观众席欠了欠身。
现场有几秒钟鸦雀无声，然后便爆发一阵尖叫和掌声。
连主持人也感叹道：“好功夫！”
果冉对眼前的姚音华，越发感到陌生。
整场活动，除了公主抱那里出了点意外，整体还算顺利。
对于姚音华来说，这样的活动、这样的“戏”，对比他曾经的“台下十年功”，不值一提。
活动尾声，姚音华给现场粉丝签了名，拍了合影，十分配合。
他刻意学了姚音华的签名，一般人看不出来。
活动结束，退场时，果冉走在姚音华左前侧，郭曼如在他后面。
影院一个保洁阿姨推着一个手推车过来，车上是一盆大型绿植，花盆有半米高。这段路恰是一个小斜坡，地砖滑，阿姨有些拉不住推车，朝着果冉冲过来了。
姚音华把果冉拉到右侧，按住那个大花盆。保洁阿姨也在使劲拉。双方使劲，推车停了。
保洁阿姨上前一直说抱歉，姚音华帮她把车拐上“正途”。
姚音华到男配女配演员的休息室，与他们打了招呼。再回自己的休息室，准备离开时，韩素荷来了。
果冉关了门，留他们二人在这里。
姚音华可以不管不顾地开门离去，那样，便太难看了。
昨日果冉给他讲了姚音华和韩素荷的过往，但她知道的终究有限，她说：“你看看你们两的聊天记录，就知道了。”
姚音华的手机，姚彬教他用过。他会用，同时也发现了，一部小小的手机，里面有无穷的秘密。
聊天记录，包含的内容很多。是一个人的绝对**。
他学会使用微信后，再没点开过。
昨天，他无奈点开了微信，然后他发现，除了爸爸、妈妈、郭曼如，其他人都是非常奇怪的名字。
“这里面有很多人，但没有‘韩素荷’这个名字。”
果冉一拍脑门，“也是。”大多数人的微信昵称都奇奇怪怪，如果他们之间真是恋爱关系，更不可能改成真实姓名。
于是，姚音华今天轻装上阵，随机应变。
“你真的忘了我吗？”韩素荷坐在他对面，面若桃花，楚楚动人。
姚音华眼前闪现了那天在医院见到的华成岚。“你忘了我吗？”这是他想对那个人说得唱词，而今，变成了韩素荷的戏文。
韩素荷可以坦荡荡地问，他只能偷偷说给自己听。
“对不住，以前的事，不记得了。”
韩素荷微皱眉，似有怀疑，“今天整场活动，完全看不出来你失忆了。”
“我是失忆了，但今天这种活动，学起来不难。” 姚音华说得慢条斯理，“这个电视剧的剧本，我在家学习了，助理挑着重点考我。不让大家看出来我失忆了，是我应该做得。”
姚音华从容中透出的力量，这让在他们的感情中一直占上峰和主导的韩素荷很不舒服。她有些急了，“音华，你住院的时候我在剧组拍戏，导演不给假，我出不去。”
“没关系，我已经康复了。”
“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微信，你不接也不回。”
姚音华笑了，实话实说：“我失忆了，接通了电话我也不知你是谁，何必呢？”
“我最近两周都在北京，我可以帮你回忆我们的曾经。”
“多谢你的好意，不必了。我刚复工，最近很忙。”
“姚音华，你是想分手吗？”
“我以为我们已经分手了。” 姚音华说得真心实意。
“你爱上别人了吗？是你的新助理？我从没见过你对哪个助理这么好过。”韩素荷掉眼泪了。
姚音华六岁到十三岁生活在荣世芳家里，师母是他接触最多、最熟悉的女子。
师父师母常常吵架拌嘴，师母的不讲理与韩素荷很相似。
“她叫果冉，工作认真，我很欣赏她。你不能随便诬陷别人。”
韩素荷的每句话都如打在吸满水的海绵上，对方毫发无伤，每次反而溅自己一脸水。
三下敲门声，然后是郭曼如的声音：“音华，车来了。”
姚音华语气依然温和，“韩小姐，我们有过很美好的曾经，姚音华感谢你。很遗憾，我们不再是曾经的关系了。你是女子，与我一直有这种不清不楚的新闻，终究是你吃亏。以后，我会自律自守。”他慢慢站起来，“抱歉，我失陪了。”
韩素荷心里很难受。
他们曾经很甜蜜，她的朋友称他们为“金童玉女”。是她不忠，导致他们分手。
这次二搭，她发现她还是更喜欢姚音华。她二十岁时就喜欢的人，怎么能轻易放下呢。两人再续前缘。
他住院期间，她也确实没去看他。
近一个月，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他知道姚音华在生她的气，她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今日姚音华对她发脾气，她也不生气。还如曾经那般，对他撒个娇、掉几滴眼泪，挽回他的心。
她从未见过如此冷静冷漠的姚音华。
不不，他对他的助理并不冷漠。
韩素荷不甘心。
这个世界的爱情并没有比95年前珍贵。
韩素荷对姚音华是喜欢的，只是不那么坚定，又不想完全放手。
姚音华在梨园中见过听过很多“情事”，有些是爱情，大多是算不上爱情的。
他和成逸，是让人羡慕的爱情。
田子曾说，您和小玉爷的情，定是命里带的，再没有比你们好的了。
郭曼如和果冉在公司附近下车，下车前郭曼如提醒李灵琨：“保护好嗓子，明天去见音乐制作人。”
“好。”
田牧飞载着姚音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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