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坊街有好几家很有名的小龙虾店,几人选了一家。
“小哥说你被雷声锁定了。”吴邪的声音很轻。
“可以这么说。”
扶光说完,手上一暖,垂眼瞄到,吴邪牵上了她的手。
扭头瞧见吴邪眼中满满的担忧,扶光也就没抽回手,平淡道:“雷声的锁定,对我来说,也许是一种变相的解脱。不是你的责任,是我自己的选择。”
雷声让不规律的回溯集中到一起,不用时刻担心回溯的突然袭击,反而在她做事时,给她减少了不确定性。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在每次开口时都像被棉花堵住了喉咙,难以启齿,吴邪只能握紧扶光的手,以示自己不平的情绪。
吴邪声音有些闷堵:“刚才你和二叔说了什么?你不能再继续调查听雷的事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弃听雷,做出结束的行为,也许这样,雷声就会放过她。
“后续实地探索的行动,我不进行参与。”扶光给出吴邪想要的答案,“刚才给你二叔的东西,是关于雷城的资料。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发一份电子版的给你。”
扶光动作也快,说完就发了过去,干净利落到吴邪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千辛万苦寻找的东西,扶光轻而易举的就给了。
他们在小龙虾店坐下,解雨臣也拐了回来。
夏日,冰啤,小龙虾,绝配。
不过,张起灵和解雨臣不吃这种东西,吃点黄瓜了事。
单开一桌的张扶意,坐下没两分钟就端来满满一叠剥好的虾仁。
“阿扶姐。”
张扶意什么都没说,放下虾,回到自己的位置。
王胖子看着堆出山尖的碟子流下不争气的口水,“扶光,你们张家人的手速,不去参加吃龙虾大赛可惜了。”
接着,干起小龙虾来。
几杯啤酒后,小龙虾也吃得差不多了,解雨臣说起正事。
“瞎子的情况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我听手下说,他去哑巴岙的路上,一度有完全失明的情况。”
扶光对解雨臣提到的瞎子没什么记忆,选择性沉默。
“完全失明?”吴邪诧异:“之前不是说再怎么样也多少能看到一些么?”
他跟瞎子学艺时,扶光看过瞎子的眼睛。
瞎子的眼疾跟终极有关,扶光无能为力,只能给他开了些舒缓的药。
“完全失明。”解雨臣喝了一口酒,叹气道:“就算不是完全失明,对于他又有什么区别?你们都在各地,北京就我一个人,我的事情又多,我们得合计合计这个事情。”
解雨臣看了吴邪一眼:“之前为了帮你,他仇家很多。真看不见了,活不过一个月。”
这个他知道,吴邪不自觉扭头去看身边的扶光。
“他妈敢!”王胖子直接暴怒:“谁,他妈仇家都是谁,少他妈和胖爷我逼逼,直接全部先干死。你放出话去,谁他妈敢动瞎子,就是动胖爷我,我让他们全家上西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解雨臣还是看着吴邪。
“现在咱们说这些话都不管用。”吴邪对解雨臣道:“你什么打算,你直接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他需要一个雨村一样的地方,如果实在不行,也得有人去说服他一些事情。”
吴邪摇头,黑瞎子和扶光不一样,也没人能说服他。
沉默在大家之间蔓延,后面说了什么,扶光没再关注。
解雨臣离开后,剩下的几人也准备打道回府。
大家都喝了点酒,只能叫代驾。
等代驾时,扶光忽然说到她要走。
“你不可以留下来吗?”
短短一天,得知了很多令人不安的事,吴邪喝了酒后,湿润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委屈。
他觉得,扶光正在远离自己。
每一次的停留都在缩短,分别,好像成了他们之间既定的事实。
他不想这样。
和吴邪相比,失去记忆的纽带,扶光情感淡薄,也较为冷漠。
“好好活着,有什么事都可以联系我。”
吴邪没能挽留下扶光,只能看着清瘦的背影远去。
第二天一早,吴邪在十一仓的办公室门口,遇到手捧花束迎接自己的白昊天。
上了一天班,吴邪也不算没有收获,以晚上请吃饭为筹码,从白昊天那交换到了张启山在十一仓的编号。
明明是请人吃饭,吴邪反而喝了很多。
最开始喝的时候,他想的是让之后的日子好过一点,喝到第四瓶啤酒的时候,他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
之前的人生中,大部分人都和他有关,只有这一刻,他忽然只和自己有关。
吴邪回顾以前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变得清晰和简单。
吴邪对白昊天道:“我总希望不会让人失望,虽然很难,但终于我活到了,只让一个人不失望我就满足的地步。可是,我好像还是让人失望了。”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扶光为什么要离开。
白昊天听不懂吴邪在说什么,只能一个劲的安慰。
望着对面的白昊天,吴邪第一次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他特别明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吴邪把自己跟扶光之间的事都告诉了白昊天。
措不及防被自家偶像拉着聊感情,白昊天心惊胆战支了个招。
“要不,小三爷你直接打电话问问?”
两秒铃声后,电话接通了,吴邪没说话。
“吴邪。”
清冷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有些失真,就这一秒,吴邪的眼泪不受控,一下流了出来。
白昊天吓坏了,赶紧抽了好几张纸巾塞到他手里,用气声道:“小三爷,快擦擦。”
五六秒后,吴邪像才找到自己的声带。
“扶光,我让你失望了吗?”
“你喝酒了?”听着沙哑带鼻音的声音,扶光起床走到书桌前点了根烟。
没等到回答,扶光吐出烟雾,缓缓道:“你没让我失望。”
扶光透过窗户,遥望坠在夜空中闪烁的星光,安静听对面的絮叨,时不时回几句。
烟燃尽,手中没了东西,扶光随手取下书架上的相册,从首页慢慢往后翻。
“扶光,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喜欢你了,你可以回来吗?”
扶光手停在一张吴邪满脸泥巴的照片上,照片背景是满眼的绿色。
单纯又幼稚。
对方等不到回答,固执的追问,“你可以回来吗?”
“我回不去了。”
扶光啪的一声关掉相册,连着回答也淹没在这道响声里,她没给吴邪继续问的机会,“你现在在哪?”
“你要来找我吗?”吴邪估摸了两人的距离,算着时间。
扶光轻笑出声,看来醉的有点厉害,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语气中染上笑意:“把手机给你对面的姑娘。”
吴邪耳朵一阵酥麻,后知后觉将手机递给白昊天。
“扶光有话和你说。”
啊?
大大的问号在白昊天脑中成型,怎么会突然提到她?
想不明白,但拿到手机的第一秒,白昊天就是飞快解释她和吴邪的关系,唯恐扶光误会。
“扶光姐你好,我是白家的白昊天,同时也是小三爷的粉丝兼同事,此外,我们再也没其他关系了。您有什么事,您请说。”
啊,她都卑微成这样了,张姐应该不会误会了吧?
隔着一千多公里,扶光都能想象出小姑娘拘束谨慎的表情,声音都轻柔了。
“没什么事,就是要麻烦你看着点吴邪,我现在叫人去接他。”
问到地址,扶光挂了电话,拨通王胖子的号码。
醉酒述衷肠后,连隔了几天都没收到吴邪的信息,扶光的生活不受影响,按轨迹进行。
第三天,两人之间的沉默打破,吴邪发来几张照片,是一些破旧的装备,一只托着碑的“龟”,还有一个装着只智能机的月饼盒。
从吴邪的语音中听出,前面两张图片里的东西是他三叔放在十一仓的,后面的手机是他三叔用他的编号放在十一仓的,也就是说,智能机是以吴邪的名义放进去的。
吴邪没说手机里面有什么,扶光也没问,两人算是恢复到常态,但大多数都是吴邪在聊,扶光只会简单的回答。
很快,吴二白带着队伍出发,扶光距离远,没去送人。
一个月后,传来张起灵和黑瞎子的死讯,两个声振寰宇?的盗墓贼,死在了福建的一个地下空腔。
杭州吴二白的盘口房屋飞檐上插满了香,每一根香代表一个伙计。
吴邪久违抽了根烟,开车离开吴二白的盘口,车后视镜中,坎肩像个弃儿被留在原地。
行驶在车流中,辛辣和眩晕的加持下,得到张起灵和黑瞎子的死讯,产生的愤怒、窒息、恐惧全部都消失了,吴邪出奇的冷静。
解家的救援队已经过去了,吴邪拨通解雨臣的电话,响了半天,没有接。
翻联系人时,吴邪跳过扶光,拨了王胖子的电话。
“胖子,出事了,我们西湖边见。”
他们在西湖边王胖子常去的一家发廊里碰了头,两人坐在西湖边的椅子上开了啤酒。
听完吴邪的话,王胖子直叹气,“怎么会这样?”
“二叔发了话,我问不出什么,我需要你侧面打听一下具体发生的情况,我们好做判断。”吴邪喝了一口酒,“还有,我要找你拿些钱。”
“二叔在这儿,有情分的伙计是夹不到喇嘛的。现在只能找只看钱的主,这些人要价都不会太低,我工资就那么点,存款也折腾的差不多了,生活够,但下地肯定是不够的,而且困的地方不一般,恐怕需要特殊的人才,价钱会更高。”
平时王胖子肯定是二话不说就拿钱,但现在,他却面露难色。
吴邪皱起眉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胖子虽然花钱没边,多少还是有点存款的,他也不是不讲义气的人。
这种表情,肯定是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王胖子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发廊,老板娘正在给人洗头,门上贴着转让的条子。
“我朋友有困难,我去帮衬了一下。”王胖子摸了摸脖子,“帮的有点狠。”
自己是没钱了,王胖子出了个主意,“找扶光吧,她实打实的富婆,肯定有钱。”
“不行,找她事情就暴露了,扶光不会袖手旁观。”吴邪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这个时间段正是福建容易打雷下雨的时候,她不能再接触雷声了。”
王胖子诧异:“小哥的事,你没告诉扶光?”
吴邪摇头,他不仅没告诉扶光,还让坎肩通知下去,不让任何人打扰扶光。
小哥和瞎子现在生死未卜,他不能让扶光出事。
看吴邪的样子,王胖子什么也不说了,“就剩五万块了,我全丢里面,你肯定也不够,咱们得分头想办法。”
漳州小院的地下室里,扶光靠在桌前,前方是一墙的照片和标注。
以吴邪为中心,王胖子、张起灵、解雨臣、黑瞎子依次向四周呈放射性散开。
一整面墙,全是跟吴邪有关的人。
五天,吴二白回来五天了,吴邪都没找过自己,他宁愿到处碰壁借钱都不找她。
扶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一定要有个词来形容的话,无感居多。
摁灭烟,扶光出了地下室,查了福建土楼四周的天气情况,带上装备出发。
刘丧发来消息,解雨臣的救援队近乎全灭,和吴二白的计划有所出入,她需要去探查情况。
开车到县里,扶光去银行给王胖子卡里转了钱,重新办了张电话卡替换旧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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