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云淡月,马上要天亮了。解雨臣直勾勾地盯着平静得令人发毛的湖面,下水的人一拨又一拨,就是不见回来。
“花儿!!!”
湖对面的半山腰骤然传来破锣般嘶哑的喊声,解雨臣猛然回神,举起望远镜——半山腰的灵儿和瞎子正在拼命地朝他挥手。虽搞不清楚他们怎么从山里出来了,解雨臣连忙叫停下水的“赶死队”,吩咐他们乘坐小皮筏到对面去救人。
张起灵不省人事,好在伤口已经尽数愈合。胖子更惨,受伤最为严重,加之久未进食,已经陷入完全的昏迷状态。吴二白吩咐伙计给胖子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后,将张起灵和胖子转移到了最近的医院。
瞎子提着食盒推开病房门,“吃点东西。”
灵儿嗯了一声没抬头,摸了摸小哥的额头确认没发烧,绕到胖子床边调慢了输液管的速度,才在一边的陪护椅上坐了下来。
“丫头,你是怎么找到出路的?”瞎子把饭盒打开,拿了勺子递给灵儿。
“小哥的纹身,就是地图。”
瞎子发出恍然大悟地一声“哦”,拖长了音调往后靠在椅背上,“那么复杂的纹身,记得那么清楚,看来,哑巴张没少给你看哦。”
灵儿的脸腾地红了,到嘴的汤呛了一嗓子,一通王八拳虚抡瞎子一脸。
“哟,哑巴醒了?”
灵儿住手回头,小哥正熟睡。得知上当,气不打一处来,压低了声音发小脾气,嘀咕瞎子没人性。
止不住的笑意却在瞎子脸上蔓延,他尤其喜爱这个容易被忽悠的小徒弟,好笑道:“别骂了,快吃。”
医院走廊上的吴邪一脸丧气,他刚被吴二白训完。吴二白让他回杭州,他死活要等张起灵和胖子醒来。王萌惦记着工资和报销的事情,寸步不离地跟着吴邪,就怕他这老板又人间蒸发丢个没有进账的冷铺子给他。被吴邪威胁,王萌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吴二白回去了。
见解雨臣手机不离手地打着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吴邪纳闷解雨臣到底忙个什么。
“你以为老子和你一样无业游民?”
解雨臣的话飘入吴邪耳朵里,人从吴邪身边绕过,推开病房门和灵儿瞎子道别,说张起灵和胖子醒来的话给他来个电话。
太阳落山的时候,云彩来探过一回。灵儿顺手拍了照,想等胖子醒来给他看。她知道胖子一定会很开心云彩在关心他。
张起灵先醒来的。听着隔壁床心电监护仪很有规律的滴答声,他下意识坐起身,灵儿就趴在他身边睡着。他掀开被子下床,俯身将灵儿抱躺在床上,掖好被子。
瞎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多出来的一张空病床上,吴邪蜷在角落的小沙发里,手机握在手里浑然不觉。窗外黑得寂静,凌晨四点的月光漫过窗户,打在胖子昏昏沉沉的脸上,苍白得有些吓人。张起灵走过去拉上窗帘,扫了一眼连接胖子的仪器,坐回了灵儿床边的陪护椅上。
天微亮,吴邪被从手里滑落的诺基亚砸醒,他用脖子夹住手机从沙发上坐起来,发现张起灵的病床空了,灵儿也不在。心说丫的又他妈跑了,于是抓起外套就打算开门出去找人。吴邪还没碰到门把手,门从外面被推开,要不是这两年的历练,吴邪差点脸撞门板上。
张起灵拎着一袋子包子豆浆站在门口,一如既往冷面示人,不言不语绕过吴邪进屋。吴邪穿上另外一只袖子,跟在张起灵身后,“小……小哥,你去买早餐了?清河呢?”
张起灵没回答,只是将东西放在沙发旁的小茶几上,示意吴邪吃早餐。吴邪打着哈欠坐下,稍微下了点狠手拉自己的脸,怀疑梦还没醒。他吃着包子抬眸打量着走向病床的张起灵,见张起灵毫不客气地把瞎子捏醒。
吴邪心上一颤,小哥这是怕人醒不过来么,叫人起床的方式是真的生猛。他暗自摸了摸兜里的诺基亚,得亏他妈被这玩意砸醒了。
瞎子忍痛能力也是一流,睁眼的第一瞬间就先放话,“哑巴,你以后禁止叫老子起床。”
张起灵也不吭声,灵儿交给他的任务他完成了。他转身就走向病房门口,望着走廊的一头。
瞎子搬了陪护椅坐在吴邪对面,“吃你的,别管那块望妻石。”
张起灵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灵儿就回来了,和云彩一起。云彩手里捧着一个花瓶,花瓶里装了清晨在山里采来的野生丁香。张起灵侧身让云彩进入,一手接过灵儿手里的小篮子,篮子里是阿贵准备的水果,洗干净了专门让云彩带过来,说是感谢胖子最近在他们家干了老些活。
云彩送了花没待很久就离开了医院,胖子临近傍晚才醒来,一手打着石膏,一手输着液。瞎子添油加醋给胖子描绘了云彩的担忧,胖子死活要自己去端床头柜上的丁香,弄得血回流进输液管。灵儿只好端了花递到胖子面前,胖子心花怒放。
瞎子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刚弹出来的消息,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说是解雨臣忙不过来叫他回去当司机。张起灵拉上病房门一脸严肃地看着瞎子,示意他老实交代。
“吴三省管杀,我得管埋。”瞎子嘴角一斜,“先别告诉吴邪。”他挥了挥手,消失在医院的走廊尽头。
在医院养了小半月,胖子直呼憋出了内伤,嚷嚷着要回巴乃帮小哥找张家古楼的线索,但没有人不清楚胖子就是想见云彩了。
一回到阿贵家那方小院子,胖子整日就陪着云彩,又是砍柴,又是种地。胖子这股子干劲,没笼络云彩多少,倒是把阿贵看得是喜笑颜开,自觉要是胖子做了他家女婿,也算好事一桩。
迫于吴二白给到的压力,吴邪打算回杭州一趟,给他那受了惊的老爸老妈见见在水下呆了好几天又活着回来了的自己。
临走时,吴邪从灵儿那儿了解到当年西沙考古队的很多资料放在长沙图书馆,想到自己在长沙还有点关系,吴邪打算顺便去趟长沙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什么。
呆在巴乃的张起灵天天巡山,一是想抓住冒充自己的塌肩膀,二是想找到张家古楼的入口。灵儿日日跟着,日日无果,塌肩膀就像消失了一样没再出现。
胖子劝张起灵和灵儿好生休息,等天真的消息。张起灵倒还算坐得住,但灵儿心上很焦急,毕竟张家古楼或能解开青铜门的宿命。
云彩家的老母鸡下了蛋,云彩兴奋得很,每天拉着灵儿要到阁楼的鸡窝里去看上个四五回。云彩说鸡窝安在阁楼里,才不容易被人摸了去。阁楼不算很高,鸡虽不比鸟,却也是会飞的,偶有几次,灵儿看见几只鸡扑闪着翅膀,从阁楼滑到院子里去。
张起灵发现灵儿和云彩呆一起比和自己去巡山放松许多,故而没有再去巡山,陪着过几天安生日子。
胖子一见张起灵破天荒没进山,丢了把锄头给他,拉着去薅后院的菜园子。要不说张起灵天选神队友,一锄头下去,挖出了张黑卡,在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的时候,眼睛尖的胖子已经把卡捡起来了。
“这他娘的,怎么会有人把卡掉在这里?”胖子说着把卡翻了个面,解雨臣的大名印在上面。
胖子对钱比张起灵敏感,像这种印有持卡人姓名的银行卡,通常是金融类黑金信用卡,额度高且服务专属,申请门槛极高。胖子偷感极重地看了张起灵一眼,像是防备又像忽悠。
“我先收起来,回去还给他。”
令胖子意外的是,和财迷这两个字丝毫不搭边的张起灵拽住了卡的一端。胖子显示出罕见的耐心,用哄孩子的语气道:“一会儿回去,我立马给他打电话。”
张起灵手一拉,卡到手。胖子撑着锄头向前歪了几步,扭头一看,张起灵将卡揣进兜里。
“小哥儿你他娘的像装自己的东西一样自然!!!”
张起灵地也不锄了,扔下锄头就去找灵儿。他还没开口,就被灵儿拉着上了阁楼。
“小哥小哥,小鸡孵出来了,我带你去看!”
阁楼顶开了天窗,夕阳的柔光正好洒进来,再过一会儿,阁楼里就会全部暗下去,等着星星的影子升上来。
“你看,毛绒绒的。”灵儿满眼欢喜,“我亲眼看着它们从蛋壳里蹦出来。”
张起灵在她身边蹲下,灵儿拉着他的手平摊开放在干草上。一只小鸡仔翻了个滚,就滚到了张起灵的手心里来。圆滚滚的身体像个小毛球,冰丝一样的小爪子轻触着他的掌纹。
灵儿心知幼小毛绒的小圆物总会让人心生爱怜之情,小哥也不例外。
“唔,它喜欢你!”
张起灵会心,露出个极其浅淡的笑容,像春风吹落了一片树叶,悄悄地落在了宁静的湖面上。他把小鸡仔放回干草上,掏出黑卡递给灵儿,一五一十交代了两个字:“捡的。”
灵儿看见小花大名,扑哧一笑,“那你回头还给他。”
张起灵点头收好卡。
胖子下厨做了一顿好饭,阿贵已经彻底被胖子征服。这来他家住的北京大老板,不仅给住宿费,还帮着做这做那儿,里里外外都被胖子包圆了。像这等好事,他阿贵这辈子都过去大半了,这是头一回。
吃过饭,阿贵自动退出群聊,说上村里老伙伴家转转。院子里,剩下四人,摇椅一躺,人手一把蒲扇。有小哥在,身边连蚊子嗡嗡的声音都没有。
胖子说吴邪没福气,这等好日子回家挨训去了。刚彩信给吴邪发了张四人乘凉的照片,吴邪一通电话打来让他们回北京。
“回北京做什么?你不是在杭州吗?”胖子舍不得眼前的好山好水好风光,满脸不情愿。
电话里,吴邪的语气有些着急。
“我找到了一张样式雷,有人想买,地点约在北京的新月饭店。”
“新月饭店?怎么约的那儿?”
胖子惊讶,立刻放下搭在石凳上的双腿,打开了免提看着灵儿和小哥。
“我也不清楚,这个人,开价非常高。我得去会会他。有个老前辈提醒我,人前不能露短,让我带几个人去充充门面,好显些派头。所以,你们必须回来帮我。”
胖子一听,立马得意,“不就是给你长威风嘛,这种江湖事,你一个人还真没法应付。”胖子说着看了一眼张起灵,“你放心,小哥儿我都给你提前训练好。”
灵儿哭笑不得,轻轻拉了拉小哥的脸,“我家小哥,标准的冷面保镖,不用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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